在神霄山頂跟孫仁秋敘了會舊告別以後,姜玄又盤算了一下未處理之事。

接著他根據事情難易程度,一路朝著西邊飛去。

剩下的事情不多也不少,大概也就四五六七件,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處理完。

“不過這次去佛門,該用什麼方式去呢?”

“直接威壓佛門,還是曉之以理?”

左右想不出來,姜玄索性決定順其自然。

“先看看佛門怎麼對付自家信眾的。”

思及至此,他便化作了一道流光,飛向了西方大地。

...

西方苦寒。

要是按照地理學的知識來說,就是西方佛土位於高原之上。

氣壓低,氣溫低,植被少就不說了,靈氣較之神州還稀薄了七成。

不過隨著神州靈氣濃度快速增長,佛土上的靈氣較之以前也高出了數百倍。

雖然比神州的靈氣還是稀薄了許多,但在靈氣滋養下,原本十里不見草的佛土也有了鬱鬱蔥蔥的青翠之色。

進入佛土後不久,正在天上駕雲飛行的姜玄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骨笛聲傳到了自己耳中。

骨笛聲中蘊含的歡快與悠閒,哪怕他隔著老遠都可以感覺出來。

循著聲音落到一個小山丘上,看著不遠處騎著犛牛吹著骨笛,年約七八歲的女童,姜玄眼中不由泛起了一絲笑意。

許多年前姜玄來過一次佛土,可那時候他看到的是什麼?

百姓穿著破敗不說,渾身上下還髒兮兮的。

那時候的他們眼中盡是混沌,彷彿生如螻蟻,根本沒有對於未來的渴望。

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未來,什麼是希望。

也從未有人跟他們說過,什麼是未來。

可現在那吹著骨笛的女童呢?

雖然因為高原灼熱的陽光,面板稍微顯得有些黑,不像江南那邊的小孩大多長得白白胖胖的。

但其身上乾淨整潔的長袍,眼中泛起的靈光,無不訴說著這些年來的變化。

這,就不就是姜玄想要看到的麼?

感慨間,那個騎著犛牛的女童已經趕著牛羊路過了姜玄所在小山丘。

然後看到身穿一身道袍的姜玄後,她就忍不住騎著犛牛來到了姜玄身邊:

“你是道士麼?”

“我怎麼感覺我在哪裡見過呢?”

看著跳下犛牛站到自己身邊揚起腦袋,用一雙靈動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女童,姜玄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摸一下她的腦袋。

可手剛抬起,他又頓了一下。

佛土這邊,好像不能隨意摸小孩腦袋。

佛土這邊的人,認為摸小孩腦袋是神聖的動作,只有長輩,喇嘛才有資格這樣做。

“不過我現在的實力,好像也如仙似佛。”

暗自笑了一聲,姜玄隨後繼續之前的動作,把手放到了小女孩頭頂摸了摸。

看著女童好奇的臉色,姜玄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趣色。

“我是道士。”

“不過你怎麼會說在哪裡見過我的?”

女童聞言先是扒拉開了姜玄的大手,然後一臉認真道:

“你雖然是道士,但也不能摸我的頭。”

“在佛土,只有長輩,喇嘛,還有寺廟住持才能摸小孩子的頭的。”

“不過看你是外來人,第一次摸我頭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到這裡,女童又皺起了眉頭:

“我真的在哪裡見過你,不過我記不得了。”

再度摸了摸女童的頭,姜玄不由有些好笑,“記不得就別記了,免得想壞了腦袋。”

“至於我摸你的頭,也是可以的。”

“你信不信我現在去寺廟裡說我是佛,那些大和尚立馬就會給我塑金身?”

女童再次扒拉開了姜玄的大手,隨後對著他翻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們中原人就是喜歡吹牛。”

“我還說我是大仙尊姜道玄的道侶呢。”

話音一落,女童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姜玄。

她分明是記起了什麼。

“哈哈哈~”

而姜玄聽到女童說出這番話,不由暢快地笑了起來。

又見笑聲引來了女童大人的關注,他又收斂起了笑容,看向了女童。

“看來你好像記起我是誰了。”

蹲下身子跟女童平視,姜玄隨後颳了一下她的鼻樑:

“不過我的道侶,自始至終應該都只有一個,所以你這小傢伙是沒希望了。”

見女童還是一副愣愣的樣子,姜玄不由再度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後掏出了一顆好似蘊含著無盡星辰的珠子塞到了女童手裡。

“相見就是緣,小姑娘,這東西送給你了。”

珠子,是不久前先天星辰樹送給他的星辰果,其中蘊含著星辰道韻,也有著先天星辰之力。

要是修士將其中能量吸收,完全可以強行突破到四境,甚至是五境、六境。

這果子對姜玄來說沒什麼用,但對初入修煉之道的女童而言,算得上是天大的機緣。

當然,被其它修士知道女童手裡有星辰果以後,女童不一定守得住星辰果。

哪怕女童告訴別人這是他給她的,但人心貪婪,他的名頭也不一定能鎮住所有人。

所以姜玄也在其上加了一些小小的限制。

把星辰果塞到女童手裡後,姜玄又看了眼大步朝著自己趕來的來人,笑了下後直接就消失在了矮丘上。

“格桑,剛才那是中原來的道人?”

“我好像看到他摸你腦袋了。”

“哼,這些中原人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算他跑得快,不然大哥一定要他好看。”

名為格桑的女童不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星辰果。

桑吉見到女童這副模樣,忍不住心裡一驚。

“格桑,你怎麼了,是不是...”

“啊~~”

桑吉話還沒講完,格桑就發出了一聲驚叫。

然後她一把把果子塞到了懷裡,抱著蹲下身子的桑吉就開始雀躍:

“桑吉,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你知道我看到了誰?”

“你知道我剛才說了什麼嘛?”

“呀,沒臉見人了。”

說到這裡,女童又蹲下了身子,把臉死死地埋了起來。

可沒埋上多久,她又獻寶似的拿出了姜玄給她的那枚星辰果,傻笑著遞到了桑吉身前:

“桑吉,我看到了大仙尊,這是大仙尊送給我的禮物。”

桑吉聞言先是一愣。

反應過來以後才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叫到,“大仙尊?”

“大仙尊那種存在怎麼會來我們這種小地方的?”

聽到桑吉這樣說,格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大仙尊身化萬千,為什麼不能來我們這裡?”

“我在書上還有靈網上看過大仙尊的畫像,肯定不會認錯。”

說到這裡,她又樂呵呵地摸了摸自己腦袋,蹦蹦跳跳地跳上了犛牛:

“大天尊摸了我腦袋,給了我賜福,還給了我禮物,我要去告訴阿爸跟阿媽。”

“還有我決定了,我以後都不洗頭了!”

......

站在雲層上,聽著草原上再次響起的歡快的笛聲,姜玄露出一絲笑容後便再次朝著佛土中心飛去。

而越靠近佛土中心,佛道氛圍也就越加濃厚。

一座座佛塔錯落有致地散落在大地上,一間間寺廟之中傳來焚香禱告之聲。

金、銀、琉璃、珊瑚、硨磲等佛家七寶在大地上隨處可見,百姓卻對其視而不見,甚至姜玄還看到剛從星門中走出的佛修將金銀琉璃置於路邊,讓百姓隨意取用。

“果真不愧是佛土。”

感慨之中,姜玄已經來到了雷音寺的上空。

神識一掃後,他卻一愣。

“又碰到熟人了?”

“不過他這狀態怎麼有些不對?”

用神識透過佛門開啟的兩界通道仔細探查了一番,姜玄眼中頓時出現了有趣的神色。

只見他手指輕點間就分出了一個法力分身,隨後控制著分身直接遁入了位於佛家小洞天裡的兩界通道。

也就在姜玄進入小洞天的瞬間,守在洞天裡那五個大和尚不約而同地睜開了雙眼。

“有人進入洞天了?”

“甚至還穿越了兩界通道,前往了絡紗世界。”

“不跟我們打招呼就進入小世界,肯定是敵非友。”

“怎麼辦?難道要瞞不住了麼?”

“那位神通堪稱通天徹地,你以為真能瞞住那位多久?”

“那我們怎麼辦?”

“等唄。”

“如果是其它勢力知道了,肯定會來找我們要破界之法。”

“可要是被那位知道了,那就要看那位的意思了,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唄。”

“反正他想覆滅我佛門,不會比拍死一隻螞蟻難多少。”

“所以,聽天,由命。”

“唉,可惜神州的天,是那位的天,而那位不是我佛門弟子。”

...

對於留守洞天幾個大和尚的所言所語,姜玄其實是知道的。

不過他現在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所以準備先去湊湊熱鬧,然後再跟那些和尚好好說道說道。

控制著分身朝著探查到的地方一路前行,片刻後一座小城就出現在了姜玄眼中。

小城不大,東西南北縱橫不過五公里。

不過不大的小城,此刻卻是熱鬧得很。

舞龍舞獅踩高蹺,敲鑼打鼓逛花會。

這小城裡,可不正是在慶祝某個節日?

除此之外,城內城外還有紅妝十里,還有紅豔豔的花瓣不斷被人從道旁二樓的窗戶灑下。

可不是有人正藉著節日,正在婚嫁?

落下身子走進城裡,姜玄隨後找了家茶館,坐到二樓靠窗處要了壺茶後就看起了熱鬧。

為什麼會說是看熱鬧?

因為那騎著高頭大馬,一身新郎裝扮的,是玉獨秀。

而坐在大紅花轎裡邊的,則是柳秀兒。

只不過玉獨秀跟柳秀兒的狀態都有些不對勁。

法力晦澀,靈臺矇昧。

顯然他們兩正處於一種被封印中的狀態。

神識掃過四方,感知到了什麼的姜玄突然身子一晃,來到了一個到處都貼著的喜字的大宅院中。

看向桌旁喝著小酒唱著小曲的胖和尚,姜玄心中不由好笑:

“大師道是性質。”

“自己徒弟要結婚了,竟然還有心在這裡喝酒。”

剛舉起酒杯的胖和尚聞言一頓,隨後將手中烈酒一口飲盡後看向了姜玄:

“古人言,人有三大喜。”

“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

“如今我那徒兒要結婚了,我這又當師父又當爹的傢伙高興還不行麼?”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

“不過道玄你怎麼就找過來了呢?”

“那些和尚可一直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呢。”

姜玄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隨後抿了口後才說道:

“人在做,天在看。”

“凡所作所為,盡皆留有痕跡。”

“只要我想知道,神州還沒有能瞞得過我的事情。”

對著姜玄比了個大拇指,大威禪師隨後又問道:

“知道了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還有你不應該去找那些大和尚麼?來這絡紗界幹嘛?”

姜玄聞言指了指窗上的喜字:

“小和尚跟柳秀兒再怎麼說也算我好友,他們成婚我怎麼能不來?”

說到這裡,他又好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兩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就自封法力神魂,玩起了男婚女嫁的遊戲?”

大威禪師先是給自己夾了塊五花肉,接著才說起了前因後果:

“還不是情之一字鬧得?”

“大概十多年前吧,秀兒跟獨秀打了個賭,賭九世情。”

“封印記憶,矇蔽靈識,化作胎兒,往凡間走上一遭。”

“要是九世裡獨秀都娶她了,那九世之後,獨秀就還俗,娶她。”

“要是九世裡有任何一世獨秀沒有娶秀兒,秀兒就答應獨秀,以後不再見他。”

“這不就是第一世麼?”

聽著耳邊傳來的敲鑼打鼓聲,姜玄又用童術看了眼玉獨秀跟柳秀兒。

然後他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小和尚好像被秀兒算計了。”

“要是我沒看錯,秀兒參悟了姻緣大道,把自己跟小和尚的情絲系在了一起,凝了根姻緣線。”

“如果小和尚沒被封印實力,沒準能破開姻緣線。”

“可既然一身實力不存,他就得娶九次,不,他就得娶十次秀兒。”

剛夾了一快子驢肉的大威禪師笑著搖了搖頭:

“獨秀知道秀兒牽了兩人的姻緣線。”

“不過他相信自己能掙脫姻緣,得見如來,所以才跟秀兒定下了這個約定。”

說著,他又放下了快子,身子一動間變成了一個身穿紅袍的富家翁:

“不說了,我新人要到了,我這個當爹的得過去了。”

言罷,他就揉搓了一番臉龐,徑直朝著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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