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喻渝一起吃過午飯,基本敲定了對當當網的投資。

在飯桌上,大家都沒談太具體的方案。

夏景行也樂得如此,他打算把後續跟進工作,全甩給付績勳,自己當個甩手掌櫃。

噹噹網賺頭不大,所以他不是特別上心,也沒想過去改造噹噹網。

透過簡短的聊天就可以得知,喻渝這種女人極有主見,控制慾也很強,本身也有一定的行業地位和人脈資源。

遠景資本可以投資噹噹,但想要像操控趕集、土豆那樣,基本不現實。

如果遠景資本硬要指手畫腳,可能還會適得其反,引起喻渝的不快。

隨著遠景資本投資版圖的擴張,夏景行也開始給被投企業分起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如土豆、趕集,屬於嫡系中的嫡系。遠景資本從他們剛起步,網站還沒上線,就開始給予大力支援。

這種支援屬於雪中送炭,創始人對遠景資本的歸屬感、認同感,都比較強。

而且,創始人本身也才剛剛起步,實力較弱,容易聽進各種建議。

對於這種實力雖弱小,但非常聽話的小老弟,夏景行是非常願意提攜的,各種資源都往他們身上傾斜。

比如,給土豆網屯版權、指點其押注網路版權。

甚至特斯拉和力帆要在紐北賽道競賽一場,夏景行都不忘拉土豆網過來薅點羊毛。

對於遠景資本、夏景行的關懷,王微、楊浩勇等人也是感受得到的,對夏景行也是無比親近。

第二等,就是阿狸、奇虎等被投企業了。

其分類特徵是,創始人行業地位、財富地位均不弱,或者遠景資本在靠後的投資輪次才加入進來,投資屬於錦上添花。

這類企業,遠景資本控制力較弱,但因為企業潛力比較大,遠景資本也是較為重視的,在資源合作、與創始人保持足夠的溝通等方面,夏景行都是不遺餘力去推動和達成。

噹噹網,則屬於第三等。

其特徵和第二等差不多,創始人行業、財富地位均不弱,企業也達到了一定的體量,遠景資本投資輪次較晚。

但跟第二等的最大區別就在於,第三等企業潛力較差,不會長期投資,一上市就會套現走人。

可以歸類為純粹的財務投資。

但即使這樣,喻渝如果要找他幫忙,或者給噹噹網引入什麼資源、合作,夏景行也是願意去幫忙的,只是會有所保留和權衡利弊。

因為喻渝已經表明了,遠景資本只是b輪投資方之一。

僅僅佔幾個點股份,夏景行可不會去當什麼爛好人。

當然了,被投企業分成三六九等,也只是在心中,他不會隨便表露出來。

這東西挑明瞭不太好。

其他投資機構都差不多,只要是人,都會分一個親疏遠近。

…………

…………

吃完午飯後,夏景行就和喻渝在餐館門口分別了。

“夏總,我就先走了,咱們京城見!”

喻渝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前,還笑嘻嘻的向夏景行揮了揮手。

“好,路上注意安全!”

夏景行微笑,也朝喻渝揮了揮手,站在路邊目送計程車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喻渝走得非常急迫,要乘坐下午最早的一班飛機回京城。

他透過與對方聊天得知,這女人是昨晚大半夜才飛抵的渝州。

在渝州沒待著有12個小時,就火急火燎的要趕回京城。

為什麼這麼急呢?

夏景行覺得,可能不全是手上工作太多,急需處理。

因為在吃飯的時候,喻渝接了一個電話。

夏景行隱約聽到了“孩子”、“作業”等字眼。

這摔杯慶也是活得夠瀟灑的啊,老婆在外面要管理公司,回家還要帶孩子,輔導作業。

…………

…………

晚上。

天上人間會所。

巨大閃耀的水晶燈吊頂下,一張大圓桌上擺滿了美味佳餚,香飄四溢。

與桌上交相輝映的是旁邊的秀色可餐!

四位衣著清涼、穿著各色低胸晚禮服的佳麗排成一排,胸巒如巨、長腿嫩白、光滑細膩、身姿曼妙,各種風情。

夏景行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吳黃河,這是幾個意思?

他今晚應邀到此,剛坐下,都還沒來得及和吳黃河聊上幾句。

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四個女孩子踩著細高跟,蓮步款款走了進來,排成一列,就跟超市排列架上的商品一樣整齊。

“吳總,這是你請的客人啊,怎麼不叫她們坐?”

看著臉上笑吟吟的夏景行,吳黃河訕笑兩聲,“夏總,你別見怪啊,我想著咱們兩個人吃飯,怪清冷的,所以就自作主張,找了幾個人作陪。

你要是不喜歡吵鬧的話,我馬上就叫她們走。”

夏景行看著一身草莽氣息的吳黃河,想了想,微笑說:“既然安都安排了,就讓她們坐吧!”

聽到夏景行這麼說,吳黃河本來喪著的臉,頓時眉開眼笑,對四個女孩兒一扭頭。

收到訊號,四個女孩兒紛紛入座,兩個坐到了吳黃河旁邊,另兩個坐到了夏景行旁邊。

還有個小細節,也被夏景行發現了,坐自己身旁的兩個女孩兒,臉蛋要更漂亮些,身材也更好一些。

是個有心人!

“夏總,我知道你是川蜀人,於是就全點的川菜,你嚐嚐看,合不合你胃口?”

吳黃河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遞了個眼神給一左一右,坐在夏景行身旁的兩名女孩兒。

於是兩名佳麗拿起筷子,各夾了一塊肉,往夏景行嘴邊送。

夏景行微微皺眉,對於受過高等教育,飽讀詩書的他來說,總覺得這一幕很彆扭,彷彿回到了萬惡的舊社會。

但肉吃到嘴裡了,他才發現真香。

夏景行看著臉上盡掃陰霾,變得自信洋溢起來的吳黃河,輕輕皺了皺眉。

不過想到對方跟經銷商那交情,也就釋然了。

吳黃河嘆了口氣,“既然跟他們倆談不攏,咱們也就分家唄!

他們兩個人主動提出要退股,我按照億人民幣的估值,花億人民幣收回他們手上所持的三分之二雷火股權。”

夏景行笑了笑,“我怎麼聽說,是你主動提出退股的?”

看著眼神玩味的夏景行,吳黃河後背直冒冷汗,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給這個眼下唯一能救他、救雷火的資本大爺交代起來。

“我當時純粹就是說的氣話,結果胡永宏那個龜兒子接過話茬,馬上就開始談應該怎麼分家。

我看他們是早有預謀!說不定就是激我說出這句氣話。”

吳黃河忿忿道,“說實話,這麼多年的同學、兄弟感情,就這麼徹底散了。

要不是我當初拉他們一把,他們兩個還在國企掙那點死工資……”

夏景行打斷吳黃河的吐槽,“行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我聽說,原本他們兩個打算把你攆走,結果你聯合經銷商、供應商,上演了一場絕地反殺,反倒把他們兩個給攆走了。”

夏景行的話撓到了吳黃河的癢癢處,他沾沾自喜道:“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講義氣。

帶那兩個龜兒子、白眼狼發財,就不提了!

跟經銷商之間,我們關係處得那叫一個好,走到全國哪座城市,都有兄弟“吳哥吳哥”喊著,請我一起吃飯、喝酒、桑拿。”

夏景行嗤笑一聲,張口閉口就是兄弟,已經吃了一塹,都還沒長一智。

注意到夏景行似乎有點不屑,吳黃河酒勁上頭,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吆喝道:“嗨,夏總,你還不要不相信!

那兩個崽兒原本打算在蓉城開經銷商大會,徹底把我搞下臺。

結果呢?

兩百多家經銷商一聽要把我弄下臺,急得不行,連夜從全國各地趕到了惠城雷火總部,現場拉起橫幅,舉起喇叭喊口號,擺出一副要撐我到底的樣子!”

這似乎是吳黃河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此時再次說起,回憶起那一幕幕,他整個人激動的不行,唾沫橫飛,手臂狂舞,繪聲繪色的夏景行描繪當時的情景。

吳黃河笑眯眯看著夏景行,說道:“最後嘛,當著全體經銷商、供應商,還有公司中高層幹部的面,經過了五個多小時的討論協商。

最終,兩百多名經銷商舉手表決,全票透過我吳黃河留下,讓那兩個崽兒拿到一點六個億滾蛋!”

夏景行微笑,這也是雷火照明作為經典商業案例的經典所在了,經銷商投票公決上游公司命運,閃瞎無數雙眼睛,簡直就是秀兒!

同時,經銷商逼宮的這一幕,也深深地印刻在了中國商業史裡。

胡永宏、杜剛兩人被逼到牆角,想不走都不行!

經銷商停止賣貨,供應商停止供應生產原材料,看你怎麼經營。

要麼選擇魚死網破,要麼拿著一點六億走人。

吳黃河人格魅力也的確很強,能夠串聯成這件事。

只是時效性,就不好說了。

真的幾個月不賣貨,供應商、經銷商不一定撐得住。

這比的就是誰夠狠!

很明顯,胡永宏、杜剛二人不夠狠,做事優柔寡斷。

這一點,從兩人要求分紅落袋為安就能看出,性格偏保守。

作為一家狂飆突進的企業,雷火照明每個月都分紅,也確實夠扯淡。

當然了,也有兩人怕吳黃河挪用公款,再次去賭錢的原因在其中。

三人相愛相殺多年,很難去區分一個對錯出來。

只能說,根子還是出在那股權架構上,賭博這不良習慣則是後話。

夏景行笑道:“那你給他們一點六億了嗎?”

“我給個錘子!”

吳黃河表情猙獰,對那兩人似乎是恨之入骨,厲聲罵了一句後,又意識到冒犯夏景行這位貴賓了。

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夏總,我這個人,有時候說粗話說習慣了。”

夏景行也切換方言:“沒關係,性情中人,完全可以理解。”

見夏景行似乎真沒有怪罪的意思,吳黃河那顆本有點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雷火照明賬上根本拿不出億,我也沒有那麼多錢。

於是跟那兩個崽兒協商了,決定先各拿5000萬給他們,剩餘款項半年內付清。

這一個億,是直接從雷火照明賬上抽的。”

夏景行愕然,拿三個人共有的公司資金,去買斷另外兩個股東的股權?

“他們願意?”

吳黃河笑了笑,“不願意也得願意,因為沒錢!

總之,各自付夠他們8000萬就行了嘛,以後公司也跟他們沒關係了,是不是公款都無所謂。”

夏景行想想也對,或許兩人只想拿夠億,至於你怎麼湊,乃至把公司資金鍊抽乾,都跟他們倆沒關係。

說不定,兩個人還故意如此呢,想著公司資金鍊抽乾,留個爛攤子給吳黃河。

等哪天公司倒閉了,再慢慢看你吳黃河的笑話。

人,內心有時候就是這麼的醜惡,考驗不起。

“公司資金鍊抽走一個億後,賬上就只剩幾十萬了,連供應商的貨款都是先打的欠條。”

說到這,吳黃河老臉一紅,“另外,還有點對不起經銷商那群兄弟,因為從上個月開始,就開始壓他們的訂金了。

不過,那幫兄弟還是很給面子的,一不催貨,二不要求退訂金,就當作完全不知道一樣。

其實他們都清楚,雷火現在賬上沒錢,公司也岌岌可危,仍然願意選擇相信我。”

夏景行撓撓頭,你們這感情,可真是夠深厚的啊!

“那你怎麼弄?半年內,要支付股權收購尾款6000萬,公司賬上運營資金也不足了,起碼要注資幾千萬進去,才能恢復資金鍊的健康狀態。”

吳黃河猛點頭,“對對對,我現在就是太缺錢了,想盡了一切辦法在籌錢。

夏總,實不相瞞,我現在被逼得連月息5分的高利貸都借了。

然後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到公司破產,高利貸堵門。

精神壓力很大,但是白天,在員工面前,卻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能倒,我倒下了,雷火就徹底完了,跟著我的員工兄弟、經銷商、供應商兄弟也就完了!”

說到動情處,吳黃河這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也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眶一陣溼潤。

夏景行看到對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啊!

賭狗,是不值得同情的!

“你想讓我救你?”

吳黃河抬起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夏總,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幫幫我,我這輩子肯定都記得你的恩情。

我從來沒這麼求過人,現在是徹底被逼到絕路上了。

只要你肯幫我,要我給你磕頭都行!”

夏景行面色冷酷,“我聽說你愛賭博?我怎麼知道,投給你的錢,會不會被你拿到澳門去瀟灑呢?”

吳黃河抬起手掌,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挪用一分錢的投資款。

夏總,你也可以派遣財務進入公司,監督資金的流向。”

夏景行微笑,“不挪用投資款,那公司以後賬上的運營資金、盈餘呢?你能保證不挪用?”

吳黃河語塞,他知道夏景行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猶如溺水的人一樣拼命的掙扎,各種賭咒發誓。

夏景行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你這個賭博習慣不戒掉,我很難相信你。”

吳黃河都快哭出來了,為什麼就不相信自己了。

他繼續苦苦哀求:“夏總……”

“夠了!”

夏景行抬手打住,眼神凌厲的說道:“你我都是川渝地區的人,都知道麻將館裡的那些人是個什麼德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說的完全沒毛病!”

說罷,夏景行起身,掃了桌上的殘羹剩飯一眼,“謝謝你今天的款待,看你這麼困難的份上,這單,我來買了!”

見狀,吳黃河整個人渾身無力,軟綿綿的癱在了椅子上,臉色煞白,三魂七魄丟了兩魂六魄。

他知道,這最後的機會,都已經喪失了。

賭博害人啊!

看見吳黃河不答自己話,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靠在椅子上,身體都快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夏景行長吐了一口濁氣,“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吳黃河聽到這句,猶如聽到一般,整個人瞬間滿血復活,眼中似乎有光迸發出來,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真……真的嗎?啥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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