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漫。

秦桑俯瞰大地,視線落在兩座沙丘之間。

沙礫緩緩流動起來,下方存在一個深淵,源源不斷吞噬沙礫,很快出現了一道深溝。

兩座山丘被深溝吞沒,吞噬仍未停止,逐漸形成一個長數千丈,深不見底的溝壑。

溝壑下方,透出赤紅火光,大地被撕裂,直達地底炎脈。

突然,下方射出一道金線。

他在空中飛行的時候,火玉蜈蚣亦在地底炎脈與他同行,將地下炎脈的分佈查探的一清二楚。

並且,火玉蜈蚣在這裡發現了一些古老的痕跡,算是一處殘破的秘境,正是秦桑想要的。

火玉蜈蚣捲住銅柱,反身投入進岩漿之中。

秦桑飄身至溝壑上方,指尖彈出道道流光,飛射進地底。

岩漿湧動,傳出陣陣轟鳴之聲。

沸騰的岩漿內部,隱約可見一條金色的蜈蚣翻騰。

火玉蜈蚣在配合秦桑的動作。

隨著時間推移,火玉蜈蚣周圍,浮動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些符文組成禁制,源自於秦桑當年在遺蹟的發現,但又有不小的變動。

銅柱作為禁制的核心,斜插進岩漿裡。

火玉蜈蚣舒展身體,放開銅柱,便能看到銅柱微微一顫,並非一直固定在某一處,而是會隨著岩漿緩緩移動。

這是秦桑特意製造的假象。

畢竟,遺蹟被他佔據了那麼久,建造道場的時候並沒有料想到今日,完全復原蟠龍古陣,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是不可能做到的。

即使瞞過雙方的化神修士,兩位老祖也很容易看出破綻,可能會影響他的計劃。

於是秦桑不顧麻煩,多做了一些事,製造出遺蹟自行撕裂,銅柱脫離,並陷入這處秘境的假象。

未來兩大勢力發現那處遺蹟,便會根據一些跡象,逐漸找到這根銅柱。

一切都是精心設計,包括這個地點,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

到那時,也就是秦桑真正插手棋局的時候!

佈置好一切,秦桑手掌虛抬,兩側的黃沙向中間流淌,大地裂縫逐漸復原。

火玉蜈蚣沒入秦桑袖中。

秦桑環顧四周,確定沒什麼破綻,飛遁而走。

他沒有返回‘道場’,徑直南行,抵達青羊觀,和化身會合。

接下來,他不會插手火域中的爭鬥,而是在道觀靜待時機。

地窨之中。

化身甦醒,走下法壇,將所有東西都交給本尊,回到地面,繼續做青羊觀觀主。

本尊坐上祭壇。

六十四分壇全部建成,又經過化身多年參悟,對壇陣已然有極深的理解。

不過,想要修復主壇,僅憑化身,還差些火候,必須由本尊親自出手。

秦桑抬起雙手,嫻熟地掐了一個印訣。

印訣方成,秦桑身邊頓生風雷。

‘咔嚓!’

‘呼呼呼……’

狂風大作,電蛇遊走,閃電明滅間,還能看到一團團雷火。

小小地窨裡,雷鳴驚天,宛如末世一般。

秦桑的神情古井不波,一動不動,異象雖恐怖,實則是他真元所化,無法傷他分毫。

但在此時,法壇竟出現了異動。

‘呲啦!’

陡然間,一道不尋常的雷霆劈向風雷。

這道雷霆來自於法壇,確切地說,是法壇一側的一道符文。

之前的一刻,符文閃亮,活了過來,蝌蚪一般扭動,最終化為一道雷霆。

雷霆劈出,並未消失。

風雷受到了某種吸引,向那道雷霆湧過去,吸收秦桑真元演化出的風雷之後,更加閃耀,如同實質。

旋即霹靂聲不斷。

一個個符文,接二連三閃亮起來,變成雷霆。

隨著越來越多的符文浮現,秦桑周圍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雷霆。

如此多雷霆環繞秦桑,雷光幾乎將他的身影淹沒了。

肉眼看去,便能發現,這些雷霆也是按照法壇本體分佈的,赫然組成了一座真正的‘雷壇’。

這些展現出的,是秦桑對法壇的理解,他正是雷壇的核心!

在‘雷壇’成型的一剎那,秦桑對主壇、對壇陣的感知更為清晰了。

終於,法壇內部,那團之前一直無法看透的雷光,緩緩揭開了一層面紗。

由於還沒有修復好法壇,秦桑看到的景象依然很模糊,只能勉強進行分辨。

雷光內部,竟懸浮著一頁紙!

一頁銀色的,輕盈如羽毛,顯得毫無重量,由雷霆之力組成的紙。

紙上寫滿字跡,密密麻麻,看不清楚,只能確定不是正常的文字。

秦桑心中一震,因為這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這頁紙,假如只是用來記錄上古秘辛,或者傳承道庭法咒,秦桑固然會收穫頗豐,卻要被迫改變計劃了。

秦桑沉定心神,凝神觀察。

用各種手段都看不清字跡,不過秦桑漸漸發現了這頁紙的不尋常之處。

“果然!”

秦桑神色微微一鬆,露出笑容。

他終於確定了,這頁雷紙並非單純用來記錄的紙張,而是符咒力量的具現。

不出所料,這不是籙壇,而是用來行法的法壇。

這道符咒,比五雷使院印中的任何一道三階神符都更加玄妙。

當是一道四階神符!

四階神符,在道庭之中,對應的可是河圖法位,合體期修士!

“不知是哪一道四階神符?”

秦桑心中無比期待。

要等壇陣復原,方知神符全貌。

秦桑迫不及待,開始全力修復主壇。

與此同時。

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太乙、雒侯、靈蝕、桂侯,秦桑座下四大化神,各領一隊妖兵,分別選取一座分壇,坐鎮四方。

它們一邊參悟壇陣,輔助秦桑,一邊操練妖兵,傳授它們雷火道法。

……

山下已是亂世。

燕國收服邊境小國,立刻出其不意,對祁國展開反擊,迫使祁國損兵折將。

祁國偷雞不成蝕把米,連連退兵,最後被燕國吞掉兩州之地,勉強穩住陣腳。

與此同時,大梁國三皇子奪嫡失利,投奔燕國,主動向燕國國君稱臣,上書請求燕國出兵,助他驅逐亂臣賊子。

奉命下凡,輔佐大梁三皇子的修仙者名為兆都,也是一名築基修士。

主公失利,他便隨之加入燕國,聽從玉朗號令。

獲取大義名分,燕國遂出兵大梁。

兆都和陶謄領兵做先鋒,不過燕國國內局勢已定,無須玉朗親自坐鎮。

燕國國君敕封玉朗為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親帥三軍。

多年以來,玉朗在燕國的威望無人能及,大軍頓時士氣大振。

燕國蓄謀已久,進入大梁國境,立刻打出三皇子的旗號,趁大梁國剛經歷內亂,局勢不穩,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短短一個月便連克三州,兵鋒直至大梁國都。

一時間,大梁國風雨飄搖,人心惶惶。

眼看勝利在望,卻有密信傳來,大梁國新君竟修書祁國,引祁國大軍南下,兩國合兵一處,準備共克燕國。

只不過,究竟是驅虎吞狼,還是一場瓜分盛宴,尚未可知。

玉朗等人召齊將帥,商議之後,決定繼續進兵。

終於,三方大軍在大梁國黃州相遇。

黃州,距離大梁國都不足五百里,黃州境內有大江名杜江。

一旦大軍渡江,便能長驅直入,直至國都,大梁再無天險可依。

對大梁國而言,這就是最後一場決戰。

秋風蕭瑟。

江面上船帆如林。

大江兩岸,肅殺之氣沖天,黑壓壓的大軍,一眼望不到邊際。

杜江西岸,建起一座高聳的船樓。

一隊兵將登上船樓,領頭的正是玉朗、陶謄和兆都。

玉朗不著甲冑,穿一襲白衫,腰間佩劍,如一員儒將。

陶謄和兆都皆為軍中大將,盔甲齊全,走起路來虎虎生威。

眾人登上船樓,江面上的景象盡收眼底。

燕國大軍正熱火朝天忙碌著,建造渡船、搭建浮橋,為接下來的渡江之戰做準備。

大江東岸,敵軍亦不甘示弱,船帆連綿,陸地上忙著修築工事。

“接下來,須是一場苦戰。”

玉朗輕嘆。

燕國連戰連勝,看似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可戰爭越多,傷亡就更多。

這和他們下山入世的初衷是相悖的,卻無可奈何。

他們已經竭盡全力做到最好了。

這些年,玉朗和陶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一次也不敢輸。

只有不斷獲勝,儘快結束戰爭,才能終止苦難。

陶謄心有慼慼。

兆都卻沒有多少觸動,在他看來,凡人不過是他爭取進身之階的籌碼。

上一次輸了,只能屈居人下,聽從號令。

以後,最大的功勞和他無緣,只能期待他沒跟錯人,玉朗可堪大任。

凡人死傷再多,與他何干?

入世的修仙者,大部分人的心態,和兆都是一樣的。

“明日風和日麗,正是渡江之時!”

玉朗觀察天象,旋即神情肅穆,平視東方,手握劍柄,沉聲下令。

“末將遵命!”

所有將領齊齊應命。

不料,玉朗話音未落,大江東岸,敵軍大營之中,忽然傳出尖利的破空聲。

便見一道灰芒,飛出敵軍大帳,迅疾如箭,直奔江面而來。

同時傳來一陣桀桀怪笑。

“哈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三軍將領俱在,正好一網打盡,省得麻煩!”

笑聲震動天地,如雷聲滾滾,大江兩岸清晰可聞。

霎時間,無數兵將心神巨震,呆呆望著天上那道灰芒。

赫然是一個老人!

老人的面相蒼老異常,滿臉褶皺,灰芒是他身上的灰袍發出的光。

他不依靠任何器具,竟然在凌空飛行,一步便跨出數百丈,瞬間飛臨江面。

所有凡人呆住了,無法置信。

竟然有人在飛!

大軍譁然,有人大叫神仙,也有人叫妖怪,陷入了混亂。

這幕場景,已經超出了凡人的理解,只存在於神怪故事裡,卻活生生出現在他們面前。

玉朗三人的臉色也變了。

果然有人壞規矩!

按照雙方兵力對比,燕國稍弱,但祁國和大梁國都是燕國手下敗將,士氣遠不如燕國。

不出意外,燕國勝算更大!

對方的修仙者忍耐不住,親自出手。

而且,這名老者修為極高。

只見老者飛臨江面,輕甩拂塵,江水陡然凝結,然後傳出咔咔之聲,瞬間結成了厚厚的冰層。

冰面是詭異的黑色。

僅憑這一手,對方殺死他們三人,輕而易舉!

老者眼神冰冷,看向船樓,最後定格在玉朗身上,目露殺機。

目光如劍,令三人心神狂震,血液彷彿也凝固了。

危機之時,玉朗身後,一名全身著甲的親兵身影微微一動,正欲上前,忽然停下動作,望向大江下游。

江面上,又數道青虹破空而來,並傳來中氣十足的喝聲。

“魚老魔,就知道你按捺不住。人間還是留給小輩們玩耍吧,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讓老夫來會會你!”

那名親兵正是沙家羽,看到來人,目光一閃,低聲道:“是鄺家老祖來了!”

局勢有變!

玉朗和陶謄對視一眼,腦海中冒出相同的念頭。

修仙者要直接插手,到陣前廝殺。

是他們當年的提議打動了陶謄的師父,還是早就有的安排?

玉朗不得其解,但毫不慌亂,見敵軍踏著冰面,喊殺過來,命令眾將速去安撫軍心,並讓沙家羽助他飛向半空。

“妖邪作亂,人人得而誅之,諸位兵將,隨我除妖!”

見己方也有仙人,並且就是主帥,本來陷入慌亂的大軍,頓時軍心大定,傳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老者面色一沉,正要揮動拂塵,斬殺玉朗。

一道青虹疾馳而來,攔住老者去路,現出一位溫文爾雅的儒生。

鄺家老祖對玉朗點了點頭,凌空一踏,冰面轟然破損,進入江中的祁梁大軍頓時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老者冷哼,反手將拂塵打向鄺家老祖。

鄺家老祖不慌不忙,祭出一柄青色短劍,化作劍虹,和拂塵糾纏起來。

江面之上,頓時灰霧瀰漫,劍光閃閃,令人望而卻步。

其他青虹姍姍來遲,沒有加入兩位元嬰祖師之間的鬥法,飛到玉朗面前。

他們皆為鄺家子弟,齊齊對玉朗抱拳行禮,並遞上一枚令箭。

“鄺家七子,奉雲仙師之命,特來輔佐秦將軍!仙師有命,秦將軍用兵如神,文韜武略,才智俱全!此後祁、梁、燕、趙、煊等國,無論仙凡,皆聽從秦將軍號令,助秦將軍斬妖除魔,立下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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