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想一出是一出
面對皇帝的追問，司天監監正司馬瀟不敢有什麼隱瞞。
“回陛下，這位高道長和門下弟子暫居於青靈別府，司天監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皇帝臉上喜色不改，又看向手中的文書，上頭對一些法師也有描寫。
剛剛是看到“煉丹”等字眼太過激動，這會再細看，甚至還有的竟然寫著能“飛天遁地”的，也有寫著能呼風喚雨，也有寫著能役使鬼神.
這看得皇帝心潮澎湃，只覺得就算老天師不來也沒什麼了，這些哪一個怕是也不比老天師差啊！
“這些法師都安排妥當了？”
“回陛下，皆安排妥當了，並且還預留了一些餘地，就是之後有更多法師前來也能安排的下，而這過程中臣等也會細細觀察甄別！其中一些濫竽充數之輩自然也會被剔除收監！”
皇帝合上文書滿意點頭。
司馬瀟愣愣看著空了的酒杯。
司馬瀟聞言當然也有欣喜，但更多的則是壓力，皇上這句話聽著固然讓人振奮，可是若事情沒幹好，自己怕是也無路可退。
御書房中的老太監趙朝林這會也忍不住開口。
“而且現在不見，遲早也是要見的，朕總不至於到了新年鑑法的那一天才看這些法師吧？”
這話司馬瀟聽明白了。
皇上說得似乎委婉，但其實是要自己定奪了，各方法師選擇鬥不鬥法不重要，司天監的意見也只是參考，關鍵是皇上認為你該不該鬥。
“這樣吧，鑑法大會鬥法，各方法師可選擇是否參與，並說明緣由，除了司天監甄別之外，也送至朕這邊，若理由確實充分便可應允！”
“正是來找俞大人，下官剛從御書房出來，有些事實在是.”
“臣明白陛下的關切，但陛下九五之尊萬金之軀，還是不宜立刻見這些來京法師。”
“司馬大人，已經喝夠了，不要誤了皇上的事，你我改日再聚吧！”
司馬瀟趕忙說道。
皇帝已經下了定論，司馬瀟張了張嘴，終究也不敢說什麼，前幾個月多少大臣的前車之鑑在，這麼多人也勸不動皇帝，司馬瀟自己哪敢啊，只能躬身領命。
對於俞子業而言，清楚司馬瀟並非真正的佞臣是很重要的，同時也理解司馬瀟的難處，所以他願意傾聽司馬瀟的苦楚，願意幫一些忙，哪怕這些事必然會被天子知曉，甚至現在天子就知曉。
“唉，這鑑法大會實在難辦，陛下雖然聖明，可是終究在雲端，不見我等芸芸眾生之苦啊.”
俞子業先行行禮，司馬瀟趕忙回禮。
“若寡人要去看看這些法師呢？”
“若是隻見其中一兩位呢？比如這高宏清高道長，比如劉法師，比如這肖山三聖，他們本就是我大庸人士，見一見應該沒事吧？”
兩人又碰了一杯，各自飲盡，俞子業今天也更多是一個傾聽角色，此刻才悠悠道。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青靈別府。
皇帝點點頭，看著司馬瀟臉上的疲憊，難得關心起來。
“唉，說的也是.”
俞子業親自送司馬瀟出府，後者本來也沒喝多，自然不影響自己的事。
“回陛下，這些法師來自天下各地，還有的甚至來自番邦異域，並非本朝之人，其中確實有很多有本事的，但也魚龍混雜，而陛下貴為天子，一言一行牽動天下萬民，更不用說陛下的安危了，所以臣以為最好不要輕動。”
果然皇帝又說出驚人之語。
司馬瀟要去拿酒壺，卻被俞子業按住了，前者驚愕看向後者，卻見後者搖頭道。
想了下，司馬瀟還是道。
司馬瀟躬身行禮，持禮後退幾步，隨後才慢慢退出了御書房。
“哦？司馬愛卿細細說來。”
“是，臣明白了！”
雖然俞子業的品級要遠高於司馬瀟，但是後者在前者面前卻覺得十分放鬆，而往前幾個月，司馬瀟甚至都和俞子業沒什麼交集，只能說是見了算認識。
“好了，朕知道司天監近來事多，新年在即，鑑法大會也拖延不得，就這麼定了吧！”
“對對對，司馬大人所言極是。”
“謝陛下誇讚，微臣如今心中想的只是鑑法大會，只是為陛下分憂，不敢有其他任何多餘念想！”
“司馬愛卿，這似乎都是單獨考核這些法師的，聽起來更像是科舉啊，能分得如此細也實在是用心了.”
皇帝微微皺眉，又開啟了文書看了看。
司馬瀟就算能想起來一些事，這會也不敢說了，一些小事就不用“麻煩”皇上了。
司馬瀟說了一大堆，有些皇帝能聽個一知半解，有些則完全聽不懂，不過他也不需要全都聽懂，聽個大概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一抬手，司馬瀟就立刻止住了話語。
“雖然這些道人還不夠了解宮廷禮儀，不過若是陛下一定要見，臣自然不敢違背.陛下想要何時見，臣派人傳他們進宮便是，不過陛下還是給一些寬餘時間為好，畢竟許多法師舟車勞頓”
司馬瀟心頭一凜，趕忙開口。
“司馬愛卿也要注意身體，不可累壞了，還有明天帶法師進宮的事情，也不要忘了！”
但顯然有一個人是例外。
在明宗武宗時期，因為皇帝足夠聖明，才能湧現如章良喜和劉中全這樣本身有能力，甚至有很大擔當的太監總管。
司馬瀟看了皇帝一眼，猶豫一下還是繼續道。
“朕雖然很想早些見到，但也不宜太過倉促，我看就明日上午吧！”
“司馬大人，來此可是找俞某？”
不過顯然司馬瀟多心了，他距離吏部門戶還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而且又是步行而來，吏部官員各走各道，沒幾個人留心單獨走路到吏部衙門外的他。
而在如今皇帝身邊，近侍太監當然以明哲保身為第一要務。
“這倒是，如高道長這般的，自然需要特別對待，煉丹確實也需心無旁騖，那些有著特殊本事的法師也可報備司天監，排除在鬥法之外，只是需要更加嚴格的甄別”
“微臣時刻不敢掉以輕心，陛下說得對，確實很像科舉，分門別類細細分別，也將充數之輩剔除！”
說了一大堆之後，司馬瀟也不敢說皇帝一個缺點，只能無奈道。
俞子業從吏部官署出來，視線掃過各自準備歸家的同僚車馬，卻立刻發現了在外頭道旁的司馬瀟，距離吏部門戶這邊大概有十丈遠。
“陛下所言自然有道理，可是一些法師以德行為上理法為先，各有玄妙之處，如高道長這般丹道法師，或許畢生精力傾注于丹法，並不擅長與人爭鬥啊.”
深交之後才知朝中有些非議對於俞大人是不公平的，但這些司馬瀟當然也只是心中想想。
“沒有了，臣還有許多公務要辦，這便告退了！”
“多謝皇上記掛，臣一定注意，更不敢忘記聖旨，微臣先行告退！”
明日上午？這麼快？
俞子業笑了笑，為司馬瀟倒了一杯酒，他知道以司馬瀟的謹慎性子，這已經是等於在罵娘了。
雖然司天監如今有一堆事，但司馬瀟出宮的時候還是沒有立刻回去，他思索再三還是去了一趟吏部官署。
這會吏部官員也正要陸續離開官署回府，有的上車馬，有的進轎子，司馬瀟本來還想著不太想讓吏部的官員看到他，畢竟得不到什麼好臉色。
“嗯，愛卿可還有別的事？”
看看夕陽的餘暉，司馬瀟自嘲一笑，人人都道自己得寵，誰又明白自己簡直如履薄冰呢？
“臣遵旨！”
“嗯，去吧！”
司馬瀟想向俞子業求教，之前對於鑑法大會的章程細則也有俞子業的功勞，而今日皇帝的態度他也想和俞大人說說。
“司馬愛卿果然是能臣啊，只屈就於小小的司天監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皇帝滿意點頭，拍了拍手中文書道。
皇帝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好！”
“是啊，我司馬瀟沒有退路，觸怒了皇上，都不用皇上怎麼樣我，朝中各位大人就能把我撕碎.”
皇帝這會心情大好，很是有種神仙異士都要為己所用的感覺，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開口提了一嘴。
到了御書房外，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司馬瀟又一次感覺內襯衣衫都潮溼了，這大冷天的到外面冷風一吹就覺得分外寒涼。
“不過嘛天下能人異士匯聚京城，所謂鑑法大會也當與民同樂，既然像科舉，也不可只像文科不像武科，適當加一些鬥法如何？”
反正朝中很多大臣都不甩司馬瀟的臉色，也只能問問俞大人了。
皇帝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
司馬瀟抬頭看看皇帝，猶豫一下還是不敢直接反駁。
“回陛下，預設了三處場地，分別在靈元寺、天虛觀和京師祭天壇，以理學、法術、祭禮、效用四門為綱，分別鑑別諸多法師的本領，四綱之下又細分十二科，各由司天監和禮部官員細審.其中祭禮分眾祭和獨祭，法術又分顯法與非顯”
沒什麼猶豫的，俞子業直接向著司馬瀟的方向走去，後者也留意到了前者，也快步走來。
司馬瀟微微一愣，卻也不敢反駁，只能應下。
“對了，司馬愛卿，鑑法大會的事準備得如何了，司天監有個章程沒有？”
俞子業一抬手，看看吏部大門方向，伸手往旁邊一引。
“好！”
“司馬大人，俞某知道你難辦，但事到如今，皇上的旨意不可違背.現在朝中人人視你為弄臣，甚至是蠱惑皇上的奸佞，你沒有退路.”
皇帝說著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笑容更甚，司馬瀟看到皇帝這笑容脊背都發潮了，這皇上是又想到哪一齣了？
兩個都算是朝廷官員眼中的皇帝寵臣，同車而行去了俞子業家中，簡單的酒菜相輔，司馬瀟大倒苦水。
“司馬大人，我們去那邊，正好時間合適，去我那邊小酌一杯，邊走邊說吧！”
司馬瀟現在算是極為得寵，朝中一些大臣認為他甚至比俞子業還要得寵，這確實是有根據的，他反駁皇帝的話，後者卻還和顏悅色。
司馬瀟有些為難，看了一眼旁邊的趙朝林，但老太監這會顯然也不想開口。
老道人和一眾弟子收到了司天監專人傳訊，皇上要見他們，這訊息無疑讓一眾道人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而同樣收到訊息的還有別的幾處地方，都是單獨安排大宅住所的法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