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論年齡怎樣,都有回憶。

有時候,記憶還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更加鮮明,就好象它發生在昨天一樣。

由於最近學院在搞“安琪之家”社會實踐,讓我想起以前小學時,班上一個有智障的女生,叫菲菲。

菲菲永遠剪著齊耳的短髮,眼神充斥著詭異的空洞,她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精神沒有辦法集中,後來我知道她的智力存在缺陷,有些痴傻。

聽說她痴傻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父母是近表兄妹。

我不知道菲菲的父母經歷了怎樣的愛情,我只知道每次放學來接菲菲的無論是她的爸爸還是媽媽,都有了他們那個年齡不該有的白頭髮。

菲菲雖然有些呆呆的,但還是一個讓你勉強可以與她進行簡單溝通的女孩。

她的眼神總是很單純,她很單純的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

可能因為她的不同,以前班上的同學無論男生女生,竟然都欺負她。

而更可惡的是,他們欺負了菲菲之後,當菲菲媽媽來接她時,那些同學們居然還都前撲後擁的跑到她媽媽面前大聲抱怨:“阿姨阿姨!菲菲今天欺負我了!”

而菲菲的媽媽就一個勁的和大家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家菲菲不懂事……”每次看著她媽媽那年輕但充溢著皺紋的臉,還有那花白的頭髮,我都說不出話。

我們知道菲菲還有個親哥哥,但和她一樣也是智障。

我不知道菲菲的父母是怎樣把兩個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的孩子都拉扯到十幾歲的,也不知道她的媽媽究竟向多少人無謂的道過歉,要知道菲菲從來都是班上最乖的孩子,她從來就沒有欺負過任何人,她就是那樣的單純,單純到別人欺負她,她還是對著別人甜甜的笑……每次想起她,心中就有種默然的痛與悔恨。

作為同學,當時的我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我從來就沒有向她伸出過援手,從來就沒有主動接近過她,主動和她交流,照顧她。

不說照顧,我甚至從沒有在大家向她的媽媽告狀的時候,跑過去大聲說出事實的真相。

當時的我和大多數的同學一樣,對那些不同於我們的人有種微微的恐懼感,害怕與之交往。

而我當時那顆年幼的童心,竟然也有著如此冰冷的一面。

而後,轉眼就是高中了。

當時班裡有一次青年志願者協會組織去敬老院,一到集合現場,我就被場景震住了,怎麼會那麼多人!那些人來自不同的學院,左胸口上都帶著那枚“青年志願者”的胸章。

到了敬老院,幫老人打掃衛生,我們用抹布彎著身子擦地板,我們為老人們唱我們僅會的幾首革命歌,唱到後面,還能唱的老人都跟著我們一起哼著調,有位老爺爺,是位紅軍,唱到後面,都哭了……我永遠記得他那時的樣子,他是紅軍呀,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但是又有多少人,他們可以打掃衛生的時候只是拿出一小張餐巾紙擦了幾秒欄杆;他們可以大中午在老人們都午休的時候,肆無忌憚地談天說地;他們可以跟著少數幾個熱心的學生走遍所有的房間,但是每進一間房都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冷冷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與其說是“慰問”,不如說是去“參觀”。

他們的眼神和他們的行動一樣的庸懶,我也冷冷的看著他們,冷冷的看著他們左胸口上那枚刺眼的“青年志願者”的胸章。

想想過去的一切不可能再從來一次,想起菲菲,就覺得自己還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去做,還有好多好多的人等著自己去愛,去幫助。

他們是單純的,你愛他們,他們就會幸福。

而我們呢?被別人愛,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不滿足……我希望我可以像菲菲那樣,別人哪怕傷害我,我還是會對別人笑;我希望我可以像敬老院的老爺爺那樣,聽到一首歌,也可以感動落淚;我希望我的心靈如那些單純的人一般潔淨,讓我可以最大限度地體味人生的快樂與富足。

2006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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