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沒有害人2
“你們別被塗璃老實的外表騙了，我聽三婆親口說了，塗璃只是在外面裝乖，心和手黑著呢。
對他們老兩口非打即罵好吃懶做從不幹活，還經常偷錢跑到鎮上吃好喝好，比白眼狼還要白眼狼。
氣得他們老兩口去縣城找了族長……結果這檔口，塗璃就把三婆老兩口唯一的侄子打到癱瘓了.”
“三婆老兩口一輩子沒兒沒女，就指望這個侄子養老了，現在這個侄子癱瘓了，真是造孽啊.”
“這種害人精小惡魔就該天打雷劈，遭天譴！老天爺怎麼不將雷劈死她喲？”
“我們村裡以前風氣多好啊，除了這麼個害人精小惡魔，真是毀風氣，難怪族長不要她這個女兒，有因必有果.”
“聽說她出生的時候就有大師算過她的命格，那可是禍害父母家族的冷血禍星命格，長大後會是個喪盡天良壞事做盡的反社會壞分子！”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看她現在才多大，就做得出這一堆該遭天譴的事……”昏沉中，這些亂七八糟的嘈雜聲音，摻雜著善意惋惜或冷眼旁觀指指點點，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的湧入塗璃腦中，彷彿一把無形的刀子，密密麻麻的扎向她。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陰暗和壓抑，好像要將她壓扁一樣難受。
小塗璃掙扎想要逃離，想要躲避，那些尖銳的刀子越發鋒利密集，帶著濃烈的惡意。
一片混沌之中，小塗璃縮成一團捂住耳朵顫抖著身體。
好吵啊……她瘦小的身體顫抖的厲害，緊緊的握著拳頭，這些影子和聲音不停的朝她靠近，彷彿就在眼前貼著耳邊。
走開！腦中的意識瘋狂掙扎，她身上爆發了一股力量，猛然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上方，一個巴掌摻雜著凌厲的氣勢從上而下向她甩來，小塗璃想躲開，可是渾身劇疼，連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巴掌落在自己的臉上。
“啪！”
清脆嘹亮的聲音帶著迴音，小塗璃被打得腦袋一歪，貼著枕頭。
“你才多大就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怎麼這麼惡毒沒人性？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女人暴怒的咆哮從上方傳來。
塗璃一張瘦小的過分的臉只剩下皮包骨，頭蓋骨凹下去的腦袋纏著密密麻麻的繃帶，露出一雙呆愣的眼睛。
她緩了一會才緩緩的將頭轉過來，上方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混合著血的味道縈繞在鼻間。
“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修為被毀人還癱瘓了，你做出這麼蛇蠍心腸的事，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裡舒舒服服的躺著？三婆養育你一場，你卻把她唯一的侄子打癱瘓，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怎麼那麼壞？那麼惡毒？塗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女人聲音抓狂憤怒，要不是旁邊反應過來的醫生攔著，恐怕又會衝上來刷刷刷了幾巴掌。
雖然對醫生對眼前彷彿屍體一樣的小女孩所做所為感到非常憤怒，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人打她，萬一控制不住力度打死了就麻煩了。
“徐女士你冷靜點……”耳邊的咒罵聲音越發的尖銳，塗璃眨了眨眼睛，逐漸恢復了意識，“我沒有害人.”
她說道。
因為聲帶被掐成重傷，聲音沙啞的厲害，難聽的刺耳，每一個字都吐露得很艱難。
“他欺負膠皎月……我保護膠皎月……他打我……我打他……我沒有害人.”
被人欺負反抗才不是害人！即使渾身上下只有腦袋能勉強動一下，小塗璃還是努力瞪著一雙眼睛看向徐女士的方向。
媽媽，這就是她的媽媽呀？媽媽誤會她了。
塗璃是個好孩子，塗璃不壞，也沒有害人。
“呵！”
充斥著諷刺之意的聲音帶著按耐不住的怒意，塗璃眼前一暗，一個穿著打扮特別漂亮的年輕女人出現在她眼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怕眼神嫌惡至極，像是在看什麼骯髒不堪的東西，塗璃心臟依舊忍不住怦怦跳了起來。
是媽媽！她的媽媽！她曾經偷偷跑到縣城看過一眼，就是她的媽媽！“媽媽……”塗璃眼裡帶著光，慘白慘白的臉流露出了歡喜。
徐女士聽到這個稱呼，臉上的嫌惡和反感更深了，她厲聲打斷塗璃的話：“我沒你這種心腸惡毒手段殘忍還滿口謊言的女兒！害了人不承認還造謠撒謊！我為你感到恥辱！”
塗璃眼裡一片茫然：“我……沒有撒謊……”徐女士惡狠狠地瞪著她：“人證物證俱全還死不承認！被你打癱的那個人把你告到了仙管局，說你惡意打傷他，他身上的傷就是證據！有個叫什麼月的小孩全程目睹你做的歹毒事，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差點被你嚇出心理問題，不僅做了人證，她父母還強烈要求追究你的責任！接連害了兩個人，還要撒謊汙衊人家，呵，小小年紀心腸那麼壞手段那麼毒，對同族之人下如此狠的手……”後面的話，塗璃聽不清楚了，她只覺得頭又疼得厲害，意識逐漸渙散消失，一定是斷了的骨頭又開始疼了，不然她怎麼會這麼難受？塗仙村裡，自從三天前，塗璃和彷彿爛泥死狗一樣塗包護被趕來的仙警和救護車帶走後，一直久久沒有平靜。
幾乎一夜之間，塗璃成為了人人口中得而誅之的惡毒小孩。
塗璃醒來之後面對前來例問話的仙警，塗璃說是為了救人，塗包護咬死了是她無緣無故挑釁毆打自己。
雙方各執一詞，現場沒有監控，頓時陷入了僵持。
小縣城的仙管沒有檢測人是否說謊的法寶或回溯鏡，沒有能推演占卜的高階修士，那個大佬會屈尊到這種小地方管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仙警們只能憑藉傳統的辦案方式。
從傷情檢測報告還有雙方年齡身份來看，局勢很利於塗璃。
但作為在場目擊證人的膠皎月拒絕給塗璃作證，不承認“塗璃是為了救被塗包護欺負的她”，說一進來就看到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打起來。
沒有證據，原本應該是塗璃最強有力的人證的好朋友膠姣月不肯作證。
仙警在調查時，徐女士和趕過來的丈夫徐正德直接替塗璃認罪，道歉並賠償了一大筆錢和一堆資源給塗包護，還送他去雲海市治傷，一時之間撈回了不少名聲，大義滅親果斷仁義，不愧是塗氏族長。
監護人都蓋棺定論替塗璃認罪道歉賠償處理一系列後事了，何況塗正德夫妻是縣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仙警也只能按照他們的說法結案。
不過塗璃因為年紀小，也受了重傷，加上獲得“受害者”的諒解，只是被罰了款。
塗璃不過一個五歲小孩，如果不是她天賦好身體素質絕佳，這些傷換成別的小孩早就死了幾回了。
如果不是關鍵的目擊證人的證言有助於塗包護，後者就算癱了一個虐童的罪名關個三五十年也是走不掉了。
可惜遇到了一群豬隊友。
仙警駁回塗璃生母強烈要求將她送進少管所，並以重度危害罪名將她靈根靈脈摧毀的建議。
…………………………………………………【好氣呀，好氣呀，這是我看到最氣的直播！】【剛才是哪個聖母婊聖父婊叫囂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對噁心的爹媽也是為了女兒好的？約個時間地點見個面，沒別的意思，就想跟你聊聊道德素質教育。
】【有這種爸媽還沒有當孤兒幸福的十分之一……】【臥槽，怎麼會有這種親媽當著女兒的面讓仙警毀掉親女兒的靈根靈脈？真是親生的嗎？】【塗璃後期就算變成真正的反社會反人類反修士我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在這種環境……嗯，挺不容易的。
】【小塗璃眼眶紅紅的，硬撐著沒有哭，看著好心疼……】……………………………………………塗璃剛從病床上爬起來，就被罵罵咧咧的塗三婆從醫院接回了塗仙村。
一路上，怨恨憤怒的塗三婆罵著罵著忍不住抬手就要打她，塗璃稚嫩的臉上一雙沒有黑沉沉的眼眸看了過去，塗三婆渾身一顫，不甘不願地咒罵著收回了手。
一路上罵罵咧咧，汙言穢語都被遮蔽了，在直播前的網友面前聽來就是一堆“嗶嗶嗶嗶”的聲音。
塗璃安靜的坐在車上，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毫無反應。
車子在村口停下，把人放下就走了。
塗三婆不停“嗶嗶嗶”走在前面，塗璃細小的兩根胳膊費力的駐著兩根柺杖，斷裂的骨頭還沒長好，兩條腿都包裹著石膏，垂下來離著地面有一段距離，身後還揹著一個大包，“走”得有些費勁。
經過之處，這些村民的目光大多充斥著各種厭惡警惕和不友好，低頭竊竊私語。
塗璃看到了躲在人群后，依舊漂亮鮮豔的像一朵紅花的膠皎月，她張了張嘴想說話，膠皎月的媽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拉著女兒扭頭就走。
“這小惡魔眼神看著真嚇人，還想威脅恐嚇我家月月！”
塗璃耳朵並沒有受傷，膠皎月媽媽跟旁邊人低聲的咒罵埋怨，像一道風一樣清晰的吹到她的耳邊。
五歲的小塗璃，眼神更加茫然了。
晚上，塗三婆把小塗璃趕出院子。
“我可不敢跟你這種害人精小惡魔同住一屋簷下，晚上不明不白，被你害死了我可沒地方哭！”
小塗璃一聲不吭雙手駐著柺杖“走”了，天色越發暗沉，沒有月色的夜晚視線逐漸漆黑不清。
她慢慢的“走”向村西的方向。
膠皎月家就在村西的第三棟房子裡，典型的鄉村別墅，一樓二樓都亮著燈光。
這棟別墅並沒有院子，塗璃直接走到牆下，瘦小的身影直接隱匿於黑暗之中，哪怕從旁邊經過都很難發現她的存在。
但直播前的網友能夠透過調節畫面光線，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到時候小的聲音駐著兩根柺杖在牆角下顫抖，她蒼白的小臉抬起來看著上方亮著燈光的窗戶，瘦的脫形的眼眶突然無聲哭了出來。
上方的窗戶傳來壓低的說話聲，將直播的聲音放大———“爸爸媽媽，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塗璃她明明是幫了我，我我卻撒了謊……”“那個災星哪裡是幫你？如果她真要幫你的話，就不會把事情鬧到仙管局，還逼你當眾承認被一個男的給……分明是經常歹毒要害你毀你的名聲！”
“月月，媽媽是為了你好，這事你絕對不能承認！一定要咬死，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然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那些碎嘴婆只會說你被塗包護這種下三濫的人渣糟蹋了不乾淨髒了，你長大以後誰會娶你？”
“你媽說的對，月月，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以後就知道名聲和清白有多重要了！”
“那個災星小賤種真是惡毒，自己做的壞事還要拖我們家女兒下水，壞的流膿爛瘡的小賤種！”
“爸爸媽媽，塗璃從不肯吃虧，萬一她要報復我怎麼辦？我好害怕.”
“月月說的對，老膠，萬一這個小賤種要報復我們怎麼辦？月月雖然有靈根，但我們家月月自小善良，連只蟲子都踩不死，哪裡是這個惡毒小賤種的對手？”
“我都聽說族長和族長夫人要廢掉這個小賤種的靈根靈脈，可恨那些仙警不同意……”“塗包護這沒用的東西，如果他當時打死這個小災星小賤種就好了……”塗璃用手肘撐著柺杖，遍佈著細碎傷痕的粗糙瘦小的手指胡亂地抹著眼淚，感覺渾身傷口都好疼好難受，就連呼吸都難受極。
帶著一絲陰冷之意的夜風吹過耳邊，好像有惡魔的低語在耳邊誘惑的響起，聲音在腦海中不斷迴盪。
“恨嗎？”
“塗璃，你拼死救了你最好的朋友，她卻不肯作證，任你被潑汙水被辱罵.”
“看到牆下的藤蔓了嗎？將靈氣和恨意注入其中，就能用這一家三口的血肉平息你心中的恨意！”
“你有這個能力報復，就應該享受報仇的肆意快活！欺我辱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