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武侍郎道:“可我們不動手,郡主也未必安全到哪兒去,前天我們已經錯失將郡主接出來的最好時機了.”

徐廉和蘇章便忍不住沉默,是啊,前天蘇章帶兵前往時是最好的時機,但當時林清婉不願走,而他也在猶豫之中,便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連月來的相處,讓武侍郎更傾向於聽從林清婉的意見,所以道:“郡主如今身在遼營,她的許多打算我們都不知道,但顯然,從她進入遼營到現在,她還未失算過。

而我和郡主到此,最根本的目的便是阻戰,所以此時郡主讓我等趁機收復雲幽兩州,那她就應該是有了對應的策略,至少能有很大機率保證這邊的戰事不會影響到鍾將軍那邊.”

“可要是郡主出不了遼營,或是在我等營救她時出事呢?”

蘇章不贊同道:“到時誰也不知道郡主心裡想的是什麼?”

“我等能想到的,林郡主自然也會顧慮到.”

武侍郎堅持道:“我還是堅持聽從郡主的意見.”

他看向徐廉道:“徐將軍,明日就是小年了.”

徐廉抿了抿唇,最後眼神一厲道:“準備糧草,明日小年,全軍加餐,白日養精蓄銳,我們晚上動手.”

蘇章不太贊同的叫道:“將軍?”

徐廉沉著臉道:“挑選出一千精兵來,你親自帶隊,亂一起,你便帶人衝入營中救郡主,務必將人安全的帶出來.”

蘇章繃緊了臉,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下。

而此時,林清婉正皺著鼻子在帳中四處嗅,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蘭娜和小十,“你們真的沒有聞到臭味?”

蘭娜搖頭,小十吸了吸鼻子,猶豫道:“好像是有一股騷味……”“肯定是那些大老粗嫌冷所以沒洗澡,”蘭娜一臉氣憤的道:“我去讓他們洗澡去.”

林清婉就揮手笑道:“算了,不是什麼大事,若把他們攆走,石將軍知道要怪罪的.”

她蹙著眉想了想道:“我記得我帶有幾節香料來,你們找出來點了吧,不然這味道雖不大,卻總是似有似無的,我晚上要睡不著了.”

蘭娜和小十忙把林清婉的箱籠開啟尋找。

當初她住進遼營時倒是帶了些精緻東西,但除了棋和茶,其他的都沒用著。

蘭娜終於找到一個小盒子,開啟來看,見裡面放著三節香,便拿過來問道:“郡主,可是這個?”

林清婉笑著點頭,“就是這個.”

說罷指了表面繪有蘭花的香道:“今天晚上燃這個吧,明兒讓石將軍換一批人來,讓他們先去把澡洗了再說.”

蘭娜便抿嘴一笑,聽從的拿了蘭花的香去燃。

林清婉就站在箱籠邊,然後伸手從箱籠下拿出一小包茶葉來遞給小十,笑道:“今天晚上我們喝些新鮮的茶,你去泡來.”

小十恭謹的接過。

帳子的一角便用爐子在炭火上燒水,小十很快便泡了一壺茶來。

聞到這茶味,小十倒茶的手便微微一頓。

林清婉卻淡然的退過去另外兩個杯子,笑道:“你們也來喝一杯吧,這可是我從杭州帶來的老茶,存了好幾年的,本來想請三王子一起喝的,卻壓在箱底忘了。

要不是今兒翻香料翻出了它,只怕它怎麼來的,還得怎麼回去.”

蘭娜點了香,好奇的湊過來看,嗅了嗅鼻子後嫌棄的道:“這味兒好怪啊.”

她懷疑的道:“這是好茶?”

林清婉舉杯,面無異色的抿了一口,然後慢慢喝盡,她一臉陶醉的笑道:“的確是老茶,味清正,回味無窮啊.”

蘭娜捧著茶一臉猶豫的看著小十。

小十垂下眼眸,便也慢慢的抿了一口,點頭道:“奴婢雖未喝過這樣的好茶,但幼時也聽人說起過的,今日一嘗,果然名不虛傳.”

蘭娜就糾結的抿了一口,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林清婉見了就擔憂道:“算了,你還小,喝不慣是正常的,我像你這麼大時也喝不了這茶,總聽我兄長說這茶很難得,可第一次喝的時候卻怎麼也不覺好喝,還是後來年紀漸長才慢慢愛上的.”

林清婉指向一旁的食盒道:“我今天晚上就喝茶了,那馬奶茶你拿去喝吧.”

她笑道:“相比於清茶,我更喝不慣那個.”

蘭娜就大鬆一口氣,笑著放下茶杯道:“我就愛喝馬奶茶.”

她也知道林清婉喝不慣馬奶茶,除了三王子來時勉強喝上兩口外,其餘時候廚房送來的都給她們喝了。

她似乎知道這東西營養,所以雖然不愛喝,還是沒阻止廚房給她準備,每次拿來卻都是給他們喝,有時易寒也會皺著眉喝一些。

用她的話說是,補充補充營養。

所以蘭娜將茶杯一放就去喝馬奶茶了。

林清婉垂下眼眸笑了一笑,和易寒招了招手,“來陪我下下棋.”

順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小十便坐在林清婉不遠處伺候,時不時的給倆人斟茶,偶爾林清婉也道:“這茶難得,既然泡出來了就不要浪費,你也多喝一些.”

小十便喝了好幾杯。

等林清婉和易寒下了兩盤棋,蘭娜便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道:“郡主,好像到您休息的時辰了.”

林清婉瞥了一眼沙漏,笑著扔下棋道:“還真是,那我們睡覺吧.”

小十便上前壓了壓燈,讓亮度暗一些。

林清婉從不熄燈睡覺,晚上睡時只讓人把燈芯壓一壓,不讓它那麼亮而已。

蘭娜她們也早習以為常,何況易寒跟林清婉寸步不離,這大帳說是林清婉的,但其實他和她們一起住在這裡。

黑燈瞎火的,還真不方便,所以把燈點著誰也沒意見。

林清婉拐過屏風,在倆人的服侍下上了床,蘭娜就打著哈欠回自己的小床,才躺下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十還站在床邊正要脫掉外衣,見她打起了小鼾,便忍不住推了推她,小聲叫道:“蘭娜,蘭娜?”

蘭娜一動也不動,她鬆了一口氣,才轉身就看到出現在身後的林清婉,嚇得往後一倒,林清婉一把拽住她,對她微微一笑,“別怕.”

林清婉低頭看了蘭娜一眼,轉身道:“來幫我穿上衣服.”

小十連忙上前服侍她穿上剛脫下來的衣服,屏風外,易寒低低叫了一聲,然後進來看蘭娜,對林清婉點了點頭道:“人已經睡死了.”

林清婉就鬆了一口氣,“長公主的香還真有效,就是那茶……”那茶的味道也太一言難盡了,全憑一股意志力在撐著睜眼說瞎話,也幸虧蘭娜對這些不太懂,不然他們就只能偷偷的嚼茶葉了。

想想那味道林清婉便想吐。

她走到案邊,指了指硯臺低聲道:“小十,研磨.”

“是.”

林清婉坐在案前,手指敲了敲大腿,在心裡默了一邊自己要寫的東西,等小十把磨研好,她便立即動筆。

她不確定她能否活著出去,所以她得給徐廉他們留下些東西,以確保戰後可以繼續和遼和談。

這邊的戰事一定不能擴大,不然不論他們收復多少失土,此次北進都是失敗的。

溫迪罕此人狡詐,兇狠,卻也能伸能屈。

這樣的人於亂世中,只要給他機會,那便是一代梟雄,與他比起來,幹勒和幹準差太多了。

要不是幹勒和幹準不能說服,她一定不會選擇溫迪罕,將此人扶上遼可汗的位置,於大梁來說不異於飲鴆止渴。

可是此時他的優點也成了大梁能收復雲幽兩州後不擴大戰事的關鍵。

此人能忍,那隻要和議的利益遠遠大於戰爭的利益,那他肯定不會對梁用兵。

可是滿朝文武之中,能對著溫迪罕和遼人屈膝求和的一個也沒有。

如果她死了,那和談必定要換人,林清婉將滿朝文武拎出來一一比較過,此人要有骨氣,得立住跟腳,不至於將他們才打下的地盤讓人;還得能屈能伸,至少對著溫迪罕,該軟時就得軟;還得有智,不至於被溫迪罕算計。

這第一點和第三點,朝中滿足的人不少,可這第二點,滿朝拎不出三個來,而那三個滿足了這一點,又不滿足第一點和第三點。

算來算去,反而是姬先生和姚時更合適。

姬先生現在楚國,她只能和朝廷推薦姚時。

所以這封信不僅有她已做的暗手,還有她對遼的計策,溫迪罕的性格分析,以及舉薦姚時的建議。

蘭娜時刻盯著她,除了每天去拿食盒的那片刻功夫外,她幾乎沒有動筆的機會。

所以她只能用長公主給她的摻有迷魂作用的香料。

林清婉奮筆疾馳,算著時間,等把信寫好,顧不得檢查錯字,連忙將信交給易寒。

“選出三個絕對忠心的侍衛來,讓他們通篇背下來,然後將信交給小十.”

小十驚訝的抬頭。

林清婉就看向她道:“保你安全,是我對你兄長的一個承諾,我會盡全力去完成,所以這信你帶著,你若能活著出去,就將信交給徐廉將軍或武侍郎.”

小十咬了咬嘴唇問:“那郡主呢?”

林清婉就笑道:“放心,石盞對我肯定有些猶豫,就算我被抓回來,活著的希望也比你大,所以明日你要聽話,一旦混亂,就跟著侍衛們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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