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姑娘也住在西城吧,”林清婉將林文澤抱上馬車,扭頭對她笑道:“不如搭乘我的車一起走?”

林清婉和眉娘一起從文園裡出來已夠讓人驚訝的了,她竟然還邀她同乘?眉娘微微屈膝道:“是.”

林清婉便後退一步,伸手要扶她上車。

此舉不僅嚇了周圍人一跳,也嚇了眉娘一跳,饒是她一向鎮定,此時也不由心中忐忑起來。

林清婉卻笑著看她,眉娘見周圍的人都或明或暗的看著她,便微微一咬牙,扶上林清婉的手上了馬車。

林清婉這才跟在她身後上車,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人。

這,這還有沒有尊卑了?林清婉將眉娘送回她的府邸,一個少年興沖沖的從裡面迎出來,看到林清婉微微一愣。

眉娘立即道:“阿湖,這是林郡主,快過來拜見.”

阿湖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拜見,“參見林郡主.”

林清婉笑著點頭,看著少年道:“這就是令弟?的確是一表人才.”

阿湖紅著臉低頭,林清婉就問,“還在讀書嗎?”

“是,”阿湖看了姐姐一眼,低頭回道:“現在一傢俬塾裡讀書,阿姐說等我再大一些也去求知苑裡求學.”

求知苑裡課程自由,求學的多是已能自立的成人,倒也有人送孩子去,但尚明傑往往會相勸,勸不動,等他們送進去一段時間也會來接回去的。

因為求知苑裡多靠自覺,課程內容很多,上課時間也較長,年紀小一些的跟不上。

且因為臨著文園,誘惑很多,年紀小一些的,進了求知苑沒多久便被移了性情,別說提高成績,很多反而倒退了。

家長只能又把孩子領回去。

倒是已能自立的成人很喜歡這個模式,挑選自己感興趣的課,上課時間長,內容豐富,課下還能有一定的時間與先生提問,可以說為他們解了許多疑惑。

“我們姐弟雖識得幾個字,卻以詩賦為要,於經史子集上到底差些,”眉娘看著弟弟道:“我是想他科考的,好容易成了良籍,不求他考中進士,若能考明經,做個小吏我也心滿意足了.”

林清婉就看著沉靜的阿湖笑道:“令弟聰慧,我想考明經應該不難.”

眉娘袖中緊握的拳頭這才慢慢松下。

林清婉對倆人微微頷首,告辭離開。

姐弟倆看著馬車消失在巷尾,阿湖這才扭頭看向眉娘,“姐姐,林郡主的意思是我可以參加明經考試了對嗎?”

眉娘挑唇笑,“是,林郡主親口說的,你能參加明經考試.”

阿湖大鬆一口氣。

林文澤正坐在車中央玩著他今天摘的桃子,將它們壘起來,車一晃,果子落下,他又連忙伸手去扶,不厭其煩的再次壘起來。

林清婉摸了摸他的腦袋,由著他玩。

尚明傑和林玉濱比她還早一步回到林府,林清婉牽著精力旺盛的林文澤,讓他們帶著孩子去園子裡玩兒。

她抽空問道:“明年有一場明經考試對嗎?”

“是.”

尚明傑笑道:“那是正科,今年也有一場,但是恩科,已考過了.”

林清婉就問,“眉姑娘的弟弟沒參加嗎?”

尚明傑撓了撓腦袋,“我讓人去打聽一下?”

一旁的林玉濱就道:“他去報名了的,但學差那邊沒透過。

眉姑娘曾為此來找過我.”

林玉濱道:“我去問了,他們姐弟雖已改了良籍,戶籍也落在了蘇州,但其他東西還未曾轉過來,尤其是他找不到保人,所以學差沒透過他的報名,我已叫人去京城打聽了.”

林清婉就笑,“何必如此麻煩,既然戶籍落在了蘇州,那就報失後重辦一份就是了,至於保人更不必擔心了,蘇州這麼多士紳難道還找不出三個來?”

說罷,林清婉叫來驚蟄,讓他拿著她的帖子陪同眉孃的人去刺史府辦理,她笑道:“朝廷雖未明言,但眉孃的確立了大功,這良籍也是朝廷賞他們姐弟的,算是嘉獎。

既是嘉獎,自然要做好來,你親自去刺史府,讓司戶出具文書,去學差那裡將此事辦妥了。

將來不論他們姐弟嫁娶,入學,科考都同良民才好.”

驚蟄應下。

林玉濱就咋舌,林清婉就看著她笑道:“你做的倒也沒錯,先去京城找到癥結,處理好了再回來辦理更好.”

林玉濱知道,她沒有姑姑的聲威,所以自不可能直接向司戶報失,然後讓其出具文書,她只能照著規矩來。

既然學差說問題出在京城,那她只能派人去京城,處理好那邊,拿到了文書回來再入檔。

林清婉倒也不避諱,直言道:“你們不可學我今日所為,說起來,我算是以權謀私了.”

林清婉不由感嘆,“所以權利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掌握其的人若有私心,那今天辦的就是惡事;若其心公正,那才是壞事.”

“可姑姑做的事明明是對的.”

林清婉笑道:“再對也沒守規矩不是嗎?”

林玉濱就和尚明傑對視一眼,這樣的事比比皆是,拼的不過是人情與權勢。

林玉濱想了想道:“這世上總不可能全倚靠規矩,不然一切照著規矩來,豈不是冷冰冰的,沒一點兒人情味了?”

“這麼說也沒錯,但人情味若太濃,那還要法度來幹什麼呢?”

尚明傑就嘆道:“所以人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不僅自己自相矛盾,連帶著世間的事也都矛盾起來了.”

見夫妻倆苦思,林清婉就搖頭失笑,“不過是白話一場,說到底只要堅守住本心就好.”

三個大人在這裡說著話,不免就疏忽了林文澤,他從草叢裡鑽出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父母和姑祖母看了一會兒,見有姑祖母在,下人們果然不再攔著他玩耍,便膽子一大,衝著一旁的荷塘便跑去了。

映雁等人如臨大敵,連忙跟上,但又不敢像以前一樣他一靠近荷塘就把人抱走。

林文澤卻沒往水裡去,而是就蹲在荷塘邊,雙手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早就想玩的塘泥。

泥巴一到手,林文澤就高興的笑出聲來。

林清婉正好回頭看見,額頭微疼,她上前拎起林文澤,問道:“你這玩的是什麼?”

林文澤回身就抱住姑祖母,一身衣裳就這麼毀了。

她無奈的將人拎到一旁,道:“以後不許他近水,太危險了.”

映雁等人這才高興的應下,但林文澤不高興了,整個身子都往荷塘那邊用勁兒,要不是林清婉拉住他,他能直接飛出去。

他話還說不全,只能指著泥巴道:“玩,玩……”“想玩泥巴?”

林文澤狠狠地點頭。

林清婉就笑道,“明日姑祖母讓人給你送來,這裡的泥不能成形,不好玩兒.”

林清婉拎起林文澤塞他父母懷裡,讓他們帶他回去洗澡換衣服。

林清婉自己也回去清洗,抽空和白楓道:“派人去別院裡找林管家,讓他去找些做瓷器的高嶺土來,再讓木匠做些模具給小少爺玩兒.”

白楓:……姑奶奶還說大小姐他們太寵小少爺,她也不遑多讓啊。

第二天林文澤去別院時就收到了一堆土做禮物,林清婉拿了一些來浸水,然後就給他搓了一個小兔子。

林文澤捧著那隻白色的兔子,高興的大叫起來,然後一個用力就把兔子給捏扁了。

林清婉看了哈哈大笑,道:“你自己做只小兔子看看.”

林文澤立即抓了一把泥搓起來……林清婉便不管他了,由著他玩兒,讓映雁等人看緊他,“別讓他吃泥就行,他怎麼玩隨意.”

映雁等人無奈的應了一聲,守著他看他玩泥土。

林清婉並未離開,只是坐在一旁聽林管家和鍾大管事們做彙報。

這一次,林清婉將管事們都一併叫來了,管文園的,莊子的,紙坊的,織坊的,還有繡坊的,包括管理閱書樓的林溫也來了。

一個一個上前彙報,其實他們要說的事並不多,畢竟大多數人產業都交給了林玉濱。

他們每月都會挑了幾件大事和林玉濱彙報,現在要說的不過是總結,加上一些坊裡暫時無解的難題。

林清婉有辦法便會提一兩句,沒辦法便只聽不做答覆,其實主要還是看各坊發展如何。

彙報一直從上午聽到中午,林清婉留他們一起用飯,等哄了林文澤睡午覺後才繼續。

等聽完彙報她才道:“府中的事,包括這些產業,將來都是要交給大姐兒的,現在你們做的就很好,以後這些事不必再和我彙報,只報以大姐兒知道就行.”

這一年來,這邊還是會隔一段時間便送文書給她處理,林清婉道:“將來這些文書也不必遞給我了.”

管事們相視一眼,低頭應道:“是.”

他們知道,林家這一代算是完成了交接,將來他們的主子不再是姑奶奶,而是大小姐。

不過眾人心中並無波瀾,因為在他們的心裡,姑奶奶和大小姐一直是一體的,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自然也會如此。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銀泰老王傳奇

七手

狠人叫老張

田格本

入獄五年,被師父趕出來了

大浣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