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入西城門,林清婉這才發現城裡也熱鬧得很,到跟過節似的。

林清婉看向白楓,白楓掰著手指算了算,搖頭道:“不是什麼節日啊.”

馬車到了林府門口,護衛忙去敲門,守門的家丁開門看見護衛一愣,再探頭看到底下的馬車和馬車旁的易寒便知道是姑奶奶回來,立即大喜的開啟大門,衝裡頭喊了一嗓子,“姑奶奶回來了!”

門房們湧了出來,開門的開門,拆門檻的拆門檻。

馬車進入大門,林清婉這才下車,她笑問門房,“大小姐和姑爺可在家?”

“大小姐和姑爺去文園了,小的這就派人去叫他們回來.”

林清婉頷首,往裡頭走去,如今林府管事的是穀雨,他已經快步走出來,對林清婉跪下磕了個頭才起身道:“姑奶奶該早通知小的們的,小的好派人打掃院落.”

“我過幾天還回別院去,在這兒住不長,隨便收拾一下就行,”林清婉邊往裡走邊問,“大小姐和姑爺可好?”

穀雨就笑,“好,姑爺和大小姐一直有商有量,從未紅過臉,家裡老太太又和藹,小少爺也乖巧聽話,家裡好得不行.”

林清婉嘴角這才微翹,她是相信穀雨的,何況兩月前鍾如英回信時也說玉濱過得很好。

她一路往內院去,尚老夫人顯然也是聽到了訊息,正笑呵呵的站在門口迎接。

林清婉的眼睛卻黏在了她腳邊的一個小娃娃身上。

豆丁一樣大小,白白胖胖的,似乎才學會走路,正搖搖晃晃的繞著尚老夫人轉來轉去。

林清婉眼睛發亮,尚老夫人見了哈哈笑,拍了拍小孩道:“康兒,快看,那就是經常給你送東西的姑祖母.”

林清婉揚起大大的笑臉,衝著他就上去了。

林文澤不怕生,睜著大大地眼睛看林清婉,似乎是害羞一樣的朝尚老夫人身後躲了一下。

尚老夫人就笑著牽了他的手,對林清婉道:“這孩子不怕生的,估計是看姑姑漂亮,所以害羞了.”

“老太太,”林清婉忍不住笑,屈膝行禮道:“我先跟您老人家行禮,一會兒再跟他熟悉熟悉.”

“快起來,快起來,我們一家子多這個禮做什麼?”

尚老夫人牽著她的手笑問,“這次能在家裡留多久?”

“和陛下請了一個月的假,之後就要直接往幽州去,擠一擠大概能在家裡停留一月左右.”

意思是把路上花的時間給擠出來了。

尚老夫人就嘆氣,“這也太辛苦了些.”

林清婉笑笑。

倆人牽了孩子進屋,林清婉從白楓手裡接過包袱,將她特意挑選出來的玩具送給他。

林文澤拿了林清婉的東西,自覺就是熟人了,加上他覺得林清婉氣質可親,便離了尚老夫人依偎在林清婉身邊。

林清婉掃了屋內伺候的人一眼,和尚老夫人嘆道:“虧得有老太太在,不然把孩子交給他們小夫妻倆,不定怎麼受苦呢.”

尚老夫人就笑,“也不用我做什麼,就是陪他玩,現在明傑和玉濱都有正事做,可不好耽擱了他們.”

“還是老太太開明,”林清婉笑讚道:“只是孩子這兒也得多陪陪,讓他們父母子女間親近親近.”

尚老夫人深以為然,“她姑姑放心,他們每天都抽了時間陪康兒的,敢怠慢了我家康兒,看我饒過誰去.”

林清婉見她心無芥蒂,完全疼愛康兒的模樣,這才鬆了一口氣。

倆人便說笑起來,林清婉說些京城的事,尚老夫人也說些蘇州的事,足有半個時辰後,尚明傑和林玉濱才手拉著手急匆匆的進來。

林清婉的目光在倆人相握的手上一掃而過,笑著看向倆人。

林玉濱丟開尚明傑,衝著自家姑姑就跑過去,“姑姑……”見林玉濱撲進林清婉的懷裡,尚老夫人就嗔怪道:“你姑姑累著呢,快鬆開.”

林清婉抱了抱林玉濱,笑道:“沒事,沒事,她不抱我,我也是要抱她的.”

尚明傑連忙上前行禮,等倆人都行完禮,尚丹菊才從門口小跑著進來,她臉色薄紅,邊和林清婉行禮邊嗔怪道:“哥哥嫂子跑得也太快了些.”

幾人便知道尚丹菊是被丟在了後面,屋裡的人笑起來,熱熱鬧鬧的說起話來。

林文澤見大人們只顧著說話,沒人理他,立時不樂意了,用力擠進姑祖母和母親中間,叫道:“我,我……”這孩子只會蹦出一個字來,林清婉聽到了將他抱起來放在腿上,笑哈哈的道:“是啊,還有我們家的康兒呢,怎麼能忘了你呢?”

林文澤見大家都看著他,這才開心起來,一邊窩在姑祖母的懷裡,一手還要伸手去抓母親的手。

待互相說過話,林清婉才問林玉濱,“我婆婆和你婆婆呢?”

尚老夫人連忙道:“她們去道觀裡參道,要齋戒到二十呢,後兒才回來.”

林清婉:“……她們不是信佛嗎,怎麼改參道了?”

尚老夫人就無奈,“我哪知道她們,去年入冬,家裡有個道姑上門,跟她們住了幾天,她們就參起道來了,我想著她們在家裡也無聊,就隨她們去了.”

林玉濱則是偷偷看了林清婉一眼。

林清婉看見了,這才笑笑,不再問這事,而是道:“既如此,明天我去觀裡看她們.”

尚老夫人本想說不用如此麻煩,但想到楊夫人是林清婉的婆婆,她回來,理應去拜見的,便不說話了。

林清婉就對林玉濱道:“明日你隨我去,若有要緊事趕緊去處理了,或是跟人請假.”

林玉濱應下。

尚老夫人笑了笑,開心道:“她姑姑不知道,現在這幾個孩子能幹著呢,蘇州內外就沒有人不誇的,都說是林姑姑教得好.”

“老太太可折煞我了,我不比他們年長几歲,能教他們什麼?”

林清婉笑道:“那都是老太太教的,明傑和丹菊就不說了,從小就是您養著的,就是玉濱不也在您膝前長大?這都是您教的!”

尚老夫人就哈哈笑起來,只覺得通體舒暢,這大半年來,上門來的客人都是這麼恭維她的,但他們說千句也不及林清婉說的這一句有誠意。

她笑哈哈的道:“這是孩子們有靈性.”

“他們再有靈性,若是沒人養也沒用,”林清婉笑著拍她的馬屁,“所以還是老太太養得好.”

尚丹菊立在一旁,忍不住衝哥哥嫂子眨眼,林姑姑這一回來,老太太估計能連著笑三天。

晚上一起用了晚飯,林文澤打了哈欠,開始找母親了。

林玉濱和尚明傑便抱了孩子回房,林清婉陪著尚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離開,讓她好好休息。

林清婉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對白楓道:“把穀雨和映雁叫來,我有些話問他們.”

“是.”

如今林府的管家是穀雨,別院那邊還是林管家管著,林全打下手,再過兩年,林管家年紀大了,會把別院交給林全。

如今林府和尚府也差不多了,而林氏別院會一直是林玉濱的後盾。

映雁現在是林文澤身邊的管事娘子,不錯,就是管事娘子,因為她嫁給穀雨了。

林玉濱忙著女學的事,每天都有至少三個時辰是在外面的,所以她便讓映雁留在了兒子身邊。

所以府裡的事,甚至蘇州城的事,問這夫妻倆是最簡潔快速的。

穀雨也知道自己會被召見,因此早有準備,見妻子也一併來了,便小聲問道:“你怎麼也來了,小少爺呢?”

“二爺和二奶奶哄著呢,正要睡下.”

穀雨這才點頭,與映雁一起進去。

林清婉讓他們坐下,端了茶笑道:“我離家久了,這次回來見外頭都變了,所以叫你們來問些事情.”

夫妻倆知道姑奶奶不是真頭髮生的事,只怕更還是裡頭的事,不然問姑爺就好,何必召他們來見?林清婉也開門見山,問道:“女學開起來了,招的學生可多?”

穀雨微微傾身回道:“小的聽大小姐提起過,似乎只有幾十人,但揚州一帶也開始有人來求學,下半年可能會多些.”

“那豈不是很忙了?”

林清婉問,“大姐兒每天都要去女學?”

來了,穀雨和映雁立即回道:“也不是每天都去,一旬便能休息兩天,姑爺也是這樣的.”

“他們倒是夫唱婦隨,每日也是一同出門?”

“是,”映雁笑道:“因姑爺和大小姐都主要留在文園裡,所以幾乎每日都是同進同出的.”

話題既然開啟了,穀雨和映雁便都細細的交代起來。

林玉濱的日子的確不難過,林文澤剛出生那會兒,尚老夫人是反對她繼續鼓搗女學,甚至心裡似乎也有些芥蒂,對林文澤雖疼愛,卻並沒有像現在這樣。

但尚明傑支援,混在中間插科打諢,又幫姑嫂兩個與文園的文人牽線,硬是幫著把女學給開起來了。

雖然一直是賠錢狀態,但好歹招到了學生,也開課了不是。

林玉濱忙起來,白天便只能把孩子留在家裡,孩子一哭鬧,那正院離尚老夫人住的院子又不遠,她心疼孩子,便親自去看。

一來二去,感情深了,因為他姓林,不姓尚的那點埋在心底深處的芥蒂也不見了。

見尚明傑和林玉濱每天為著個女學奔波,卻疏忽了自己的親親兒子,很是鬧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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