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正使可真是年輕啊,看著不過才及冠而已,林清婉看了他一眼而已,然後便不由看向他身後的老者。

那應該是他的副使,走在他稍後兩步,卻沉穩老練,氣質泰然,第一眼看去或許不讓人注意,但只要看到了他,眼裡肯定就再難注視到別人了。

看得出他已經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可不僅林清婉,朝中其他大臣也很快發現了他,紛紛訝異的要半起身,想起了什麼又坐下。

眾人不由看向上首的皇帝,有些驚疑不定。

江陵的姬元怎麼會出現在大楚的使臣隊伍中?有認識姬元的紛紛蹙眉,心中皆擔憂起來,莫不是江陵與大楚要結盟了?林清婉見她右手邊的吏部尚書面色凝重,忍不住看向左手邊的鐘如英,低聲問道:“他是誰?”

雖未點明,但鍾如英就知道她問的是那老者,她微微沉聲道:“江陵姬元,當世大儒之一,江陵能成文人聖地皆因有他在.”

那可真是一個影響巨大的人物啊。

林清婉垂眸喝茶,掩蓋住自己看過去的目光。

林江師從前國子監祭酒盧陽,盧真,王晉和凌雲皆出自他門下,且他還曾在國子學,太學中任教,可以說是桃李滿大梁,但跟姬元比起來,盧陽還要差一些。

姬元的年紀比盧陽要年輕些,可他教書的年限可比盧陽要長得多,他出名時正是遼國最為強盛,四處攻伐之時,當時林潁還在,且才把遼軍趕出大梁,正是大梁最為虛弱的時候。

因為大梁有林潁在,遼國便轉移了視線,開始騷擾大楚,甚至透過佔有的領地進到江陵,想要吞掉它,以便在大梁和大楚之間紮下一根釘子。

姬元當時年紀比林智還小兩歲,卻從江陵到大梁,先是考中了進士,然後在入殿授官時向林潁上書,希望大梁能和大楚江陵共同結盟,一起打退大遼。

當時大梁的朝臣們都當他在說笑,卻以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他。

要知道,大梁先前落難,先皇被迫帶著皇室逃到揚州可也有大楚和江陵府的一番功勞。

要不是他們落井下石,趁機進攻大梁,他們梁軍怎麼會敗得這麼快?而林家嫡支就是因為皇室遷到揚州,兩位皇子才有機會對蘇州林氏嫡支出手。

大梁是不拘用才,不計較他敵國士族的身份,但也不會容許他身在大梁卻在為江陵打算的行為。

所有人都以為林潁會殺了他,要知道當時林潁可是“攝政王”,可姬元就是說服了林潁,不僅如此,他還代大梁出使大楚,同樣說服了大楚,甚至連與遼國不接壤的南漢都被他說服,四國一同出兵,直接將遼軍趕出邊境,特別是梁軍,在林潁的領軍下直接攻入大遼都城,屠了他們大半個皇室,直接讓對方元氣大傷,直到現在都沒有回過元氣。

如果說林潁和他背後的林氏是遼人最恨的人之一,那麼姬元就是他們第二號恨的人。

姬元一戰成名,但他並沒有做官,不管是在大梁,大楚,南漢或是他的祖籍江陵,他都沒有出仕,即便有好幾個皇帝禮賢下士,三顧茅廬。

包括當今和林清婉的祖父林潁,倆人都曾禮賢下士懇求過,但姬元還是決定回江陵府去教書。

事實同樣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在江陵辦學,收的學生不拘富貴貧窮,同樣不拘國界,只要能去到江陵他全收。

這樣的情況下,江陵府便成了文人的聖地,這幾十年來,江陵府能以一府割據一地,不被大楚和大梁吞沒便是因為這些文人。

哪怕是林江和盧真,他們也是到江陵遊學過的,江陵府不會拘留綁架他們,也是因此,盧真從沒想過要率兵攻打江陵,林江提議過大梁先收南漢,再攻閩國,卻從未想過先動更小的江陵府。

姬元也一直是獨立和公正的,這幾年江陵換了個太子,皇帝也變得昏聵起來,與大梁大楚的摩擦不斷,但他從未鼓動過門下的學生鬧事。

要知道,他的學生遍佈各國,真要鬧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呢。

姬元這種兩不相幫的態度讓世人崇敬,所以他突然出現在楚國出使的隊伍中才讓人那麼驚愕。

有認出他的朝臣已經蠢蠢欲動起來,想要起身行禮,卻又顧忌著兩國關係。

就連盧真都驚愕的看著他,一時無言。

林清婉自然也是聽說過姬元的,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林智和林江的筆記中看到有關於他的記述,甚至林潁的手記中都記了一筆。

她雖未見過他,卻也很崇敬他,畢竟以一人之力在這亂世之中辦起一個相當於混合大學,可接納天下各國的學子的書院難為可貴。

而且各國都認同了這個書院,不論是誰去江陵求學,回來後必不會被猜疑,都能得到其才學應有的重視。

你跑到大楚或大遼試試?回來不把你當細作,也肯定會戒備擔心,不敢啟用。

林清婉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大楚有能威脅姬先生的人質?”

她心裡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鍾如英的。

鍾如英眼睛一眯,低聲道:“那大楚才是真的找死呢.”

林清婉則道:“就怕不是.”

鍾如英抿了抿唇沒說話。

大殿騷動了一陣,大楚的使臣已經近前來,向上微微一行禮,遞上大楚的國書。

皇帝接過國書翻了翻,便越過正使,直接看向副使道:“這是姬先生?”

姬元淡然的朝梁帝再次行禮,“楚國副使姬元拜見梁國陛下.”

梁帝連忙起身下階親自把人扶起來,看著他激動道:“竟真是姬先生,沒想到朕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先生,先生快請入座.”

大臣們見皇帝對姬元禮遇,紛紛鬆了一口氣,年輕時到江陵求學過的朝臣還一臉激動的看著姬元。

林清婉嘴角微微一翹,陛下真是太調皮了。

正使的臉色有些難看,姬元心中卻是微微一嘆,掙開梁帝的手,後退一步道:“陛下,臣現在是大楚的使臣,陛下當臣是邦交國的來使便好.”

陳尚書便開口道:“邦交國?大楚與我大梁之前倒是有邦交,可前不久大楚已經撕毀了.”

其他與姬元有舊的大臣雖未說話,卻暗自點頭,這話不錯。

姬元沒說話,而是看向正使,正使便對梁帝笑道:“我國皇帝也是位愛好和平的帝王,貴國若也有意,這邦交可以重交嘛.”

梁帝沉下臉,轉身坐回龍座,冷哼道:“楚帝愛好和平?那為何還主動進犯我大梁?”

“這多半是陛下誤會了,”正使道:“我們兩國邊界上有些分歧,以至於小衝突一直不斷,要不是鍾將軍太過分,貿然屠殺我大楚士兵,我大楚的將士也不會憤而聚集.”

“哼,你們倒是會推卸責任,明明是你們楚軍騷擾我國邊界,鍾將軍為了保護我國邊民合法反擊的.”

吏部尚書也懟了回去,心裡再怎麼介懷一個女人統領軍隊,那也是他們國家的,可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對姬元他們有些下不了口,對這黃口小兒還怕嗎?於是,大楚使臣還沒祝壽,大家先你來我往的互相攻擊起來了,皇帝坐在上面沉默不言的看著。

林清婉左右看看,見女眷們都看得目不轉睛,都忘了今天是皇帝的壽辰,不由輕咳一聲,轉身向上道:“陛下,今日是您千秋,這些國事不如稍後再議,我們先給您祝壽如何?”

她微微一笑道:“臣也正好奇楚國會給陛下進獻什麼壽禮.”

正使瞥了林清婉一眼,見她就坐在鍾如英的下首,不由微微詫異,心中猜測她的身份。

臉上卻揚起笑容道:“這是我大楚恭賀梁帝的千秋的賀禮.”

姬元同樣也看了林清婉一眼,和還在心裡思索的正使不同,他幾乎是瞬間便認出了林清婉的身份。

當今大梁能坐在鍾如英下首的女子,除了林清婉還有誰?再看她與故人幾分相似的臉龐,姬元更確定了。

這一場口水仗伴隨著楚國的壽禮結束,大梁也不欺負他們,請了他們上座,然後大家就開始給皇帝祝壽,順便觀摩大楚送的壽禮了。

大楚送的壽禮很豐厚,為了表示大國風範,其中還有一柄武帝用過的玉如意。

雖然這些東西都不能換成現錢,還是敵國送的,但梁帝還是挺開心。

大手一揮讓人收了,然後賞了正使一杯酒,算是感激楚帝的祝賀。

正使嘴角微翹的飲了那杯酒,他旁邊的姬元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酒杯沒動,心中平靜無波,也沒有提醒正使。

這讓一直暗暗留意他的盧真,心中一鬆,這一放鬆才發現嘴巴有點幹,端起酒杯來正要飲一杯就發現對面的林清婉也面容一鬆,剛把目光從姬元那裡收回來,他不由心中一動,就盯著林清婉看。

林清婉正好收回目光抬起頭來看向大殿,就直直地與盧真對上了眼,她微微一愣,然後抿嘴一笑,舉杯向對面遙遙一敬。

盧真挑唇一笑,回敬了一杯,他垂下眼眸想:不愧是林江嫡親的妹妹,都是人精,這才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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