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立刻的,腦海中便閃現林江讓她背的林氏宗族資料,其中就有六叔和林潤的。

林潤在林氏這一代裡還算出色,雖然參加過幾次明經考試也不過,但總比族裡那些連考試資格都拿不到的人要強。

和六叔的耿直嚴肅不同,林潤處事很圓滑,這些年一直代表蘇州林氏跟林江往來。

像宗族裡要修祠堂,宗族就會派林潤來與林江說一聲,林江便把錢物交給他和管事帶回去……所以林潤和林江的來往算多的。

既然林江說了不必避諱,林潤也就不再藏著掖著,而是當著林清婉的面直接問道:“你剛才說戰事將起,國庫空虛的事是真,還是在忽悠我父親他們?”

“自然是真的,”林江滿臉疲憊的道:“如今各國皆不安分,便是今年戰事不起,過個幾年也會爆發,除非有別的事發生轉移各國的注意力.”

林潤便也不由面有憂色,“那依你看,我們林氏是否要搬遷?”

林江搖頭道:“大梁就這麼大,能搬到哪裡去?”

“可蘇州距離殷國和閩國也太近了,或許搬到京都會好些.”

“當年遼人南下,朝廷還從京都逃到了揚州呢,”林江道:“而當年開封城中的百姓十不存一,你說是京都安全,還是蘇州安全?”

林潤抿嘴不語。

林江道:”“戰事不起,天下無不安土,可戰事一起,天下無不危地,就算躲到深山老林,那還有猛獸及疾病呢,所以除非天下一統,不然就只能祈禱著各國安分守己了.”

林潤臉色難看,要天下一統那還是避免不了戰爭,要各國安分守己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是他們的陛下不也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嗎?林潤垮下肩膀,問道:“你捐的這些家產果真能助大梁渡過危機嗎?”

“好歹多了幾分勝算.”

林潤沉默了半響道:“我會勸說父親的,讓他不要再插手長房的事.”

林江溫和的對他點頭道:“多謝五弟了,以後婉姐兒和大姐兒還要託你多加照料.”

林潤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看護她們的.”

林潤起身告辭,他也不好久留,不然八叔和林湧他們要生疑了。

林清婉送他出去,林潤在院門站住,溫笑道:“婉姐兒快回去照顧堂兄吧,我認得路的.”

林清婉也停住腳步,點頭道:“五哥慢走.”

她站在院門口目送林潤走遠,這才轉身回去。

林江已經從床上起身坐到了桌子邊,正給自己倒茶喝。

他並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虛弱,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應付宗族那邊的詰問罷了。

“林潤沒有多問吧?”

“沒有,”林清婉頓了頓道:“他很像你.”

林江失笑,微微搖頭道:“我只比他年長兩歲,幼時父親曾接了他來陪我讀書,他一直以我為傲,所以日常便不由學我.”

現在還算好的,年輕的時候,林潤一舉一動全都要學他,在蘇州甚至有小林江之稱。

林江放鬆的靠在椅子上,淺笑道:“這也是我選擇他的理由,本來以資歷,威望等算,應該是六叔來當族長的.”

只是他那位六叔實在太過板直,卻又優柔,耳根子軟,窺天鏡中,他三世都沒有插手族長選舉,畢竟他死後長房便名存實亡,實在沒必要干涉族人的選擇。

可也正因此,三世皆是六叔當上族長,他雖無心害玉濱,但他的縱容,不察,優柔寡斷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推手。

所以他才在接到林清婉後便開始佈置。

第一個改變是林清婉的到來,第二個是財產處理的變化,那麼第三個就是林氏族長之位的改變吧。

“林潤當族長,六叔是不會有意見的,以我之能還能再給他拉上四房,但八叔那裡他一定不會答應,十一叔……”林江頓了頓道:“他也不是全然無野心,如果他也反對,那林潤當族長的機率就要下到五成了.”

畢竟族裡輩分最大的就是他們三人,三位宗老若有倆人反對,就算他能說服其他房頭的當家人,族裡對林潤也不會很服氣。

他可還指著林潤在族裡做林清婉和林玉濱的後盾呢。

“聽說十一叔和八叔不和,”林清婉想了想道:“只要是八叔反對的,哪怕是損人不利己,十一叔也絕對會支援;而凡是八叔支援的,十一叔一定會反對.”

林江抽了抽臉皮道:“你對這種事不熟,讓林叔去辦.”

林清婉頷首,轉而說起競賣會的事,“總數已經算出來了,拍賣所得的有五百二十六萬七千五百九十兩,還有綢緞莊,銀樓的貨物價值沒算進去,我們估算了一下,那些貨物的價值大概在十五萬八千兩左右。

這樣總計便有五百四十二萬五千多兩,加上家中庫房打算捐出去的,有六百二十五萬五千多兩,我看過你往年做的統計估算,這相當於大梁四年的國庫收入了.”

大梁的版圖並不大,套入她現代的國家,大梁北只到北京,西至陝西漢中一帶,邊境線是斜著向東南過去,南只到福建,四川一帶現為後蜀,後蜀往南是大理國,湖南廣西大部則為楚國,也就是正在跟大梁打仗的大楚。

楚國,後蜀和大梁夾著江陵府,它也是一個獨立的地區,號稱為南平國,其實就是宜昌一帶,就那麼點兒大,但它不屬於大梁。

楚國的南邊則是南漢,佔著廣西,廣東部分地區,南漢往東則是獨立的閩國,佔著廣東少部和福建。

而殷國就夾在閩和大梁之間,只有建州和鐔州兩個州府,但就是這麼個小地方,大梁同樣也收不回來,因為牽一髮而動全身。

所以版圖就這麼大,百姓就那麼多,除非加稅,不然收到的稅收並沒有多少。

二百萬兩左右的國家收入還是在沒有大的天災的情況下。

而當今皇帝還算不錯,雖然如今是亂世,與周邊國家的戰爭不斷,但他瞅準了空隙就給百姓們減減稅,今年這個縣,明年那個縣……每次減的範圍都很小,但好歹給了百姓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

這樣的情況下,大梁起義的隊伍相對於其他國家來說要少得多。

但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國家很窮,國庫裡的錢和糧就沒有沒過腳跟過。

每年國家的收入往往還沒運進國庫就被各地瓜分完了,兵部要養兵,各地要準備來年的良種,農具和耕牛,花銷更重一點兒的地方則還要鞏固一下河堤,修建一下水利啥的。

二百萬兩,幾乎是秋稅過後沒多久就被分完了,再想要錢就得加稅了。

這一六百萬多萬上去,別的不說,國家肯定能大喘一口氣,但林江和林清婉並不放心就這麼隨便的把錢交上去。

既然捐的錢這麼多,當然要大張旗鼓的才好,讓世人都知道,林家把錢都掏光了,以後沒事不要來惦記著他們了。

所以林清婉這邊將拍賣所得的銀兩公告出去,既能敦促買方儘快付錢,也能讓世人知道林家把產業都賣了,而錢都捐了。

另一邊林江則給皇帝寫摺子,報告了一下能捐獻的錢,遵照林清婉的意思,錢是怎麼來的,一筆一筆都寫得很清楚。

拍賣產業所得,還是家中庫房存銀,他都寫得仔細明白,目的就是讓人知道他家中已無多少存銀。

當然最後他還點了一下題,表示他雖有全捐之意,但到底也還是有私心,所以給弱妹幼女留了幾千兩應急的錢。

希望皇帝不要介意之類的。

最後,林江表示錢太多,需要皇帝派可信之人前來押送,國家四年的收入呢,路上要是遇到毛賊怎麼辦?這封摺子最後被林清婉謄抄了一遍才送出去,理由是林江已經病重,拿不起筆了,只能林清婉代筆。

林江驕傲了一輩子,從沒想過臨了臨了還做這種示弱之事,很是彆扭了一陣。

但林清婉做得一點兒心理壓力也沒有,總不能讓皇帝覺得他們拿出這些錢來毫無壓力吧?得讓他知道,林家現在可是傾家蕩產了,他要是不上心,將來她們要是被欺負了上門去找皇帝還能記得她們姑侄二人嗎?皇帝收到這封摺子時何止上心,他都感動壞了。

他腦海中又閃過了當年林潁病重時交還兵權的情景,一時心中激盪,感動不已。

劉公公見皇帝的眼圈都紅了,連忙揮手讓宮人們小心退下,自己也往陰影處縮了縮。

半響皇帝才收拾好心情,啞著聲音道:“老劉啊,你說朕只給他妹妹封個郡主是不是少了?”

劉公公默了默道:“聽說林大人還有一幼女,也很可人心.”

皇帝若有所思,“她姑姑是郡主,她就不好與她姑姑同輩了,那封個縣主?這次他們家把外地的別院也全都賣光了,連京城的別院也沒留,但總不能以後進京見駕要住在客舍吧,那多寒酸?”

劉公公就笑,“那陛下給郡主和縣主賜一府邸便是,陛下手中好的房子別人可是連看都沒資格看的.”

皇帝心情微好,想了想道:“當年父皇曾給林家賜有一宅,就在魯王府隔壁,但林智嫌棄它跟魯王府太近,看著傷心,所以一天都沒進去住過,告老還鄉後更是直接還給了朕,你說朕把那宅子賜給她如何?”

不是皇帝給林江找不自在,而是京都裡現在空著的各個府邸就那處宅院最好,本來那是預留給他封王后的府邸,所以就安排再他大哥的府邸旁邊。

他父皇當年賜這個府邸給林家也是安撫的意思,林潁倒是接受了,但林智恨死了魯王和齊王兩位皇子,哪怕他們都死了,別說住在他們曾經的府邸旁邊,便是連聽都不願意聽到他們的稱號。

所以一天也沒進去住過,寧願住在自家的別院裡,甚至維護都不願意派下人去,一直是皇帝留著人在那裡打理宅院,下人的花銷也全都是皇帝負責的。

皇帝再度強調了一遍,“那處宅院是真的好,當年裡面的佈置可是朕親自規劃的……”就是沒住進去就當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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