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還有一個月,所以此時天氣已經進入最寒冷的那段時間,這時候去地裡幹活不要太辛苦。

流民們已經乖乖的去領農具,宗族這邊的人還在磨蹭,除了少部分人去拿了農具外,其餘人都湊在一起說話,猶豫著不肯去。

林清婉也不催促他們,讓林順記下去的人和不去的人,她心裡自有一杆秤在。

林傳等在外站了老半天,眼見著出去幹活的人都回來用午飯了林清婉還是不出現,不由抿嘴道:“我們在這站著也沒用,不如先回去找族長,是族長讓我們來的,這事他總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不錯,回去找族長爺爺,姑奶奶總也得聽族長爺爺的.”

才怪,林潤都沒來找林清婉,而是直接對他們道:“你們姑姑不過是讓你們幹二十天的活兒就喊苦喊累,那你們從她那裡白學一門手藝怎麼不替她叫虧?”

“哼,不論是讀書,種地,抑或是經商,第一要素便是持之以恆,你們現在是要去學就一門手藝,卻連這一點點的苦都不肯吃,讓我等如何相信你們能把這門手藝學好?”

林傳等人低頭,輩分比他小的排在後面,他又是領頭人,所以被林潤第一個逮住。

他也不客氣,拿著戒尺“啪啪啪”的就往他身上抽,一邊抽一邊道:“好逸惡勞,還不孝不德,他們要麼年紀比你小,要麼輩分比你低,你不能做好榜樣也就算了,竟然還帶著他們鬧你姑姑,說,該不該打?”

族長髮怒,林傳便是心中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跪下聽訓。

林潤打了他十幾下就收手道:“帶著他們回去給你姑姑請罪,然後老老實實地給我去地裡幹活兒.”

林潤沉著臉道:“你們要是當真不想去學,那就趁早回來,別去給人添麻煩.”

人群頓時散去大半,結伴往林家別院去請罪。

剩下林傳等十幾個面面相覷,最後決定先回家找爹孃問問意見。

結果才進門就被打出來,父母恨鐵不成鋼的道:“真是缺心眼,你以為一門手藝那麼好學到?多少人為了學成一門手藝又是交束脩,又是做學徒被打被使喚的?你不過白給你姑姑當二十天工使喚,怎麼就不行?”

“家裡要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你看我會不會只讓你去……”結果林清婉就讓人回來傳話說,“也不一定非要男孩去,女孩子也行,製紙說輕鬆不輕鬆,但說累也不累,家裡的女孩毅力大的也是能做的.”

族裡有資格去的人家頓時沸騰了,有毫不猶豫使喚了女兒過去的,也有不樂意的,“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們走的時候豈不是要把手藝帶走?那可是族裡的東西.”

林清婉這話是讓老忠伯在場子那兒直接宣佈的,根本沒提前和林潤及宗老們說一聲。

冬天大家沒事做,大部分人都湊在場子那裡說閒話,或者玩耍,所以這話很快便傳遍林家莊。

有機靈且疼女兒的,在聽到這話後立即回家套了牛車出門,而沒牛車的人家,有兒子的就讓兒子把女兒送過去,沒兒子的則父母親自上陣。

他們運氣好,當時族長說流民可憐,我們能幫便幫一點的時候家裡便出了幾鬥米。

不算多,卻也上了名單,所以他們是可以叫人去學手藝的。

只是他們家只有女兒,哪好意思送去,所以便白費了這個資格,現在總算是有機會了。

等三位宗老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不少人家拉著女孩出莊了,三人不由跺腳,“婉姐兒這是胡鬧啊,手藝傳給了女孩,那還能保住嗎?”

林潤直接就拎著一罈酒出去訪友了,他決定最近他還是跟好友“相談甚歡”以致“流連忘返”比較好。

父親和兩位叔叔不好糊弄,然而婉姐兒更不會輕易讓步,他夾在中間不管怎麼做都是錯。

而且婉姐兒透露過,以後草紙配方是會傳出去的,既然外人都能學會,那早一步讓族中的女孩學會有什麼不好?自然,這些事是瞞著族中的人的,不然早鬧翻天了。

林潤搖頭晃腦的出門去了,林家別院這邊則新進了十六個女孩。

林清婉念及她們是姑娘,所以沒讓她們每日來回奔波,而是收拾了一個客院讓她們住下。

她見林玉濱近來心情不好,便對她道:“收拾出兩套舊衣服來,你也去跟她們一樣學手藝吧,免得一人悶悶不樂的.”

盧氏家學那邊念著外面不安定,加之年節將至,所以很任性的給學生們佈置了一堆作業,然後放長假了。

過了元宵再回去上課。

林玉濱從沒為功課為難過,每天只抽出一個時辰就夠了。

近日她又沒心情,所以也不自學了,每天就坐著發呆。

林清婉覺得還是因為太閒了,人要是忙起來哪還有時間想傷心事?而且見的人多了,經歷的多了,再回頭來看就會發現這時自己覺得的大事根本都算不上事兒了。

這十六個女孩有與玉濱同輩的,也有比她大一輩的,自然也有比她小一輩的,但年紀都相仿,大的不過十四歲,小的也只有十一歲。

林玉濱看了咋舌,“她們力氣夠嗎?”

她可是知道製紙中有好幾個步驟都需要使大力氣的。

林清婉笑,“別小看了她們,她們從小幹農活,可比你厲害多了.”

她沒讓這些女孩去鋤地埋肥,而是讓人帶她們去打理花木。

年節快到了,花市也開始熱鬧起來,別院今年種的花不少,加上文園那邊,不敢說稱霸花市,至少數量和質量也是數二數三的。

人手便有些不足了,這些女孩的到來正合適。

將花修剪好或移栽好,由婆子們抬出去裝車,再拉到花市售賣,在年前,花木應該都很好賣。

林玉濱換了半新不舊的衣裳,跟著她們蹲在院子裡打理花木,倒是漸漸忘了尚家的事,心裡不那麼難受了,而且飯量還長了不少。

林清婉則在準備年禮,給各家的,還有給皇宮的。

她將一沓潔白的竹紙放入盒子中,交給白梅,“這盒是送進京的,其他各家的換個小一點的盒子,你們來裝就好.”

白梅和白楓應下,捧著盒子下去鎖好。

“姑奶奶,南征軍大勝,周刺史在刺史府裡擺宴,請了各家去赴宴,”林管家拿了一張帖子進來,“這是送來我們家的帖子.”

“我們還沒出孝呢,送一份禮過去就行了.”

林清婉頓了頓道:“五哥那裡也收到了帖子吧?”

“是,給宗族那邊的帖子是單獨的.”

“只是首戰告捷而已,呂靖可是領兵的奇才,此時慶祝未免過早了.”

林管家笑,“臨近過年,周刺史也是想喜慶喜慶嘛.”

“可邊關的將士還在浴血奮戰呢.”

蘇州內外一片歡欣,大家都停下手裡的活兒認真準備過年,這時候最忙的就是商家了。

林家別院也很忙,莊子內外都在熱火朝天的幹活兒。

林傳等人偶爾看到一次早上有商人來求購花木的情景,被那熱鬧的景象一驚,聽了一下那些商人的報價,不由暗自咋舌,“種花也能賺這麼多錢?”

“看來大房不窮嘛……”“再窮也不會有我們窮,那可是嫡支,”有人小聲道:“而且你們以為花是那麼好種的?要沒點本事誰種得出來?”

那倒也是,長房養有花匠,他們家有嗎?看了看手裡的鋤頭,他們現在要學一門手藝都還得先給人幹活呢。

幾人嘆氣一聲,認命的扛著鋤頭去幹活。

林清婉並沒有將族人和流民分開,都是在同一塊地裡幹活,他們從流民口中聽到的話都是:“昨天我看見有長工上山挖坑,似乎是要種竹子,傍晚下工了我們去幫幫忙吧.”

“好啊,就是不知道林姑奶奶肯不肯讓我們幫忙.”

“平白從她這裡學一門手藝,若是再不能幫一點忙我等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我從小便聽過林公的故事,但從未見過,還以為是長輩們胡謅的,這世上哪有這麼德高的人,可如今看了林姑奶奶才知道,竟是我小人小心眼了.”

“是啊,林姑奶奶都這麼善良和能幹,其先祖肯定也不差.”

“林家上下都是大善人,聽說我們能留在蘇州還是因為林族長說服了各大家族呢.”

……跟著他們一起幹活的宗族子弟既自豪又尷尬,自豪於他們口中的林氏是自個的宗族,尷尬於他們先前的行為,流民們的感恩襯得他們很忘恩負義似的。

臨近過年,本來浮躁的人心漸漸安定下來,不論是流民還是宗族子弟都慢慢的適應了地裡的活兒,每天跟比賽似的賣力幹活兒。

林管家看著滿意不已,姑奶奶說得果然沒錯,讓流民與宗族子弟混在一起幹活效果的確要好很多。

只要一開始杜絕宗族子弟欺壓流民的事發生就行。

不過林管家也沒機會出手,因為這一批被送過來的子弟即便對林清婉不服氣,心地卻還善良得很,哪怕自己偷懶也不會壓迫流民幫自己幹活。

反而,他們還很同情流民,有時看見瘦瘦小小的少年艱難的拖著板車時還會順手幫一把。

看見他們這樣的表現,便是林清婉也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所教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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