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是大日子,林清婉沒讓尚明傑留下,甚至連白梅幾個丫頭都趕下去休息了,只留下了林玉濱。

待她把林玉濱哄睡,林清婉便靠在柱子上與對面坐著的林江對視。

這一晚過後林江會離開,他只能到上界盯著他們,而不能再幹涉這方世界的執行。

林清婉在回去前也難以再見到對方,倆人本應該有許多的話要說,但該說的,倆人在這半年的時間裡都說盡了,一時相對竟無言。

沙漏裡的沙幾將落盡,林清婉上前給靈前的長明燈都添上燈油,然後看向林江道;“走吧,我送你.”

林江起身往外走,與林清婉站在靈堂外的院子裡,齊齊抬頭看著天上閃亮的星星。

林清婉嘆氣,輕聲問:“你會成為天上的一顆星星嗎?”

林江抽了抽嘴角道;“我是人,那些傳說都是騙人的,你不要信.”

林清婉一笑,悵然道:“此一別,恐怕要等到我離開時才能再見了.”

林江認真的看著她道:“林姑娘,不知我有沒有與你說過,其實你與小妹還是有許多相同之處的,好幾次我都把你當成了我妹妹.”

林江頓了頓後道:“我知道我拜託你的事很難,這個詛咒是上界的仙弄出來的,連我這個金仙都扛不過,我將此重擔落在你身上有些不公平,所以你放心,哪怕最後你沒能保住玉濱,我,我也會來送你離開的.”

林清婉臉上鄭重起來,她頷首道:“你放心,我會保住玉濱的.”

一旁的白翁欲言又止,但見本來還滿天星的天上漸漸聚起一股黑雲,而風漸漸大起來,他立即把到嘴邊的話嚥下去,上前低聲提醒道:“上仙,時間到了,我們快走吧.”

林江看著林清婉,林清婉也注視著對方,而在一人一鬼都察覺不到的地方,林玉濱也正朝向他們看著。

當然,她看不見父親和白翁,但她能看見小姑正對著面前的虛空說話,而且隱約聽到了她說的話。

要是別人看見了最多以為林清婉傷心過度,所以對著虛空說話,或是產生了幻覺。

但林玉濱的感覺告訴她,小姑是真的看見父親了。

在此基礎上,她雖聽不全小姑說的話,也聽不到父親說的話,卻也能猜了個大概,她眼圈不由通紅,小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身側,眼淚慢慢的從眼角滑落。

她咬著嘴唇儘量不發出聲音,跟小姑一起看著那虛空,好似透過那空無的地方可以看到人似的。

林江已經在黑雲漸凝時跟著白翁離開了,倆人慢慢上升,離開了林清婉的視線後便飛速突破這方世界的壁障。

林清婉抬著頭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著天上的烏雲凝聚又慢慢消散,被遮蓋的星星又重現顯露出來,一陣一陣的輕風拂過,將靈前懸掛的白幡吹得飄蕩起來,屋裡長明燈的燈火顫了顫,最後在林清婉的目光下還是沒熄滅,在那一陣風過後又重新燃起來,且有越燃越亮的趨勢。

明明是很恐怖的場景,林清婉硬是從中看出了天道的無奈和妥協,心裡一點兒害怕的感覺也沒有。

林清婉抿嘴一笑,上前點燃了三炷香給林江插上,然後給長明燈又添了些燈油,這才盤腿坐在席上不動。

林玉濱已經合上了眼睛,卻依然偷偷的開了一條縫看著,看見小姑這一連串的動作,她不由偷瞄向外面虛無的天空,父親已經走了嗎?他是去投胎轉世,還是會在天上看著她們,或是還會回來?林江已經和白翁回到上界,但他沒回去,而是找了個邊沿坐下,讓白翁拿出窺天鏡給他看林清婉她們的情況。

白翁抽了抽嘴角道:“上仙,窺天鏡不是這麼用的,很耗費法力的,得關鍵時刻才用……”林江靜靜地看著他,威壓漸重,他淡淡的道:“既如此就用法術吧,不過是窺探一方小世界,你一個天仙不會連這也不會吧?”

白翁敏感的察覺到林江的變化,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還未迴歸本體,只是離開了小世界就開始恢復記憶了?林江眯著眼睛看向白翁,“怎麼,不會?”

“會會會,”白翁連忙點頭道:“會是會,只是您不是要看一天兩天,而是要看好幾年,這期間要耗費的法力……”林江蹙眉道:“我那個還元丹再多給你幾瓶?”

幾瓶……白翁這下肯定了,林江沒恢復記憶,他連忙收起臉上的神色,一臉肅然的道:“上仙放心,小仙會竭盡全力的.”

林江滿意的頷首,對白翁多了兩分客氣,“多謝了.”

白翁終於又找到了林江的感覺,想了想還是小聲道:“上仙,剛才在下面小仙就想說了,那詛咒是以您為中心,您反抗得越厲害,那詛咒便越強。

所以您覺得改掉玉濱小姐的命很難,可換另一個人卻不一樣了,更何況林姑娘還是玉濱小姐的一線生機,做事更加容易.”

這些事他不說,待林江恢復了記憶他同樣會知道,所以他還是早早說了,免得上仙恢復記憶後找他算賬。

林江聞言沒有懊悔和林清婉說那番話,反而高興起來,“也就是說她成功的可能性比我認為的還要高了?”

白翁默然,半響對他點了點頭。

林江笑起來,氣質瞬間由淡漠變得溫和,壓在白翁身上的威勢減輕了許多,他不由暗中舒了一口氣。

一仙一魂呆在這邊沿處看著法術映出來的小世界,而小世界裡的時間在他們突破壁障找落腳之處時已經飛速流逝,林江的喪禮已經結束,林清婉送走了所有前來弔唁的人,要帶著林玉濱扶棺回鄉。

至於這處府邸,林清婉只留下了兩戶人家照管,由他們打理院子。

這畢竟是皇帝賜的,不好賣啊。

林潤和三位宗老,還有林湧父子三人,加上尚家兄弟,林府的下人,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開揚州往蘇州而去。

不少百姓都聞訊趕來相送,現在秋收已經結束,家裡多少有了些餘糧,這時候大家都記得青黃不接時林府開倉放出的那些糧食。

那些糧食助他們渡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讓他們不至於賣兒鬻女,老人也不至於餓死,弄得家破人亡。

相比之下,春天那會兒林江強制徵收軍稅的事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畢竟那並不是林大人能決定的,他也是執行朝廷的政策。

越是貧窮的人,對這一點恩惠記得越發清楚,因此聽說了林家回鄉的日子,大家紛紛帶了乾糧從各鎮各村趕來相送。

林清婉才出城便遇上了這一波波相攜走來的百姓,一時愣住。

林管家眼眶微紅的上前稟報道:“大小姐,他們都是來送老爺的,聽說後面還有不少的人在趕來呢.”

林清婉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讓大家放慢速度.”

她輕聲道:“走這麼遠的路趕來,總要讓他們看上一眼方才不遺憾啊.”

林管家應下,下去吩咐。

林家的車隊漸漸慢下來,速度緩慢的往前移動,後面趕來的百姓看見了車隊紛紛跪地送別。

林清婉牽著林玉濱下車,對著他們鞠躬道謝,對面的百姓見了嘴巴動了動,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姑侄倆沒再回車,而是跟在車隊旁邊走,邊走邊給四周的人回禮。

不斷的有人加入送行的隊伍,姑侄倆便不斷的給他們回禮,直走出了三里外,不再有人增加後車隊才停下,姑侄倆最後給眾人回了一禮,這才坐上車離開。

林玉濱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汗流浹背,身體疲累,明明該是很難受的,但她心裡卻很高興。

“小姑,那些人都是來送父親的?”

林清婉點頭,“你父親是個好官兒.”

林玉濱眼睛閃亮,“我知道,父親和曾祖一樣.”

心中的感傷又減少了許多,林玉濱高興起來,“晚上我們給父親唸經禱告吧,將這些事都告訴他,我想他知道後肯定也很開心.”

“好!”

車隊行得慢,沒有趕上驛站,只能露宿野外,林玉濱一臉嚴肅的將手抄的經書燒掉,跪在靈前小聲的和父親說悄悄話,“爹爹,我都知道了,你沒有走,而是在看著我們呢.”

林玉濱左右看了看,更加小聲的道:“我還知道小姑能看見你,爹爹,你能不能現身也讓我看看你?”

正在天上注視她的林江沉思,瞥眼看向白翁。

白翁立即道:“不行啊,上仙,會遭雷劈的。

哪怕我們不在那方世界了它也會想辦法找到我們的,就算找不到我們,它也會把賬算到玉濱小姐頭上的.”

以林玉濱那副身子骨,加之那個詛咒,若真被天道惦記上,只怕活不過三息。

林江失望的收回目光。

林玉濱等了許久也不見父親現身,不由有些失望。

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頭七過後小姑也不再對著虛空說話,是不是爹爹已經不會再回來,只能像小姑說的那樣在天上看著她們?所以不是他不想現身,而是不能?“玉濱,快過來用飯了,”林清婉站在車旁對她招手:“等用過飯再去給你父親唸經,快點兒.”

“哦.”

林玉濱乖巧的爬起來,和身後的映雁匯合後回馬車上去。

廚娘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一碗小面,上面鋪了層青菜和一個雞蛋,量是照著林玉濱的胃口來的,顯得並不多。

她和小姑都在孝期,至少三個月內是不能食肉的,林玉濱也並不愛吃肉,因此對這樣的改變並沒有什麼不適,只是苦了林清婉。

當然,因為婉姐兒也不太愛吃肉,所以她表現得……很淡然,不得不淡然啊。

林清婉咬著青菜想,她和林江算盡了各種困難,唯獨沒想過不能吃肉這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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