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帶著墨塊、硯臺和一疊紙,進了小黑屋。

不多時,他從小黑屋跳回了雅室,把一張紙放在了窗邊。

黑底白字,完整的《怒祖錄》拓本。

《怒祖錄》是竹書,竹書上的字是一列列刻在竹簡上的。

小黑屋裡沒燈,看不見,沒法抄下來。

但刻在竹簡上的字,可以拓印下來。

徐志穹對著原文,按照自己總結出來的演算法,逐字破譯。

演算法非常複雜,起初破譯的進度非常緩慢,清晨到正午,徐志穹只破譯了一句。

“帝祈蒼龍,戰乾君於野,三役不勝.”

竹簡記事,文筆非常簡略,可這也簡略的過分了,這一句不上不下,徐志穹只能透過腦補來推斷文意。

裡面提到了“帝”和“乾君”,前朝國號為大乾,這應該講述的是大宣開國皇帝和大乾末代皇帝的戰爭。

大宣開國太祖皇帝祈求蒼龍之神相助,與大乾皇帝決戰於荒野,連續三戰不勝。

古言之中,三並非確數,有可能是虛指,反正就是太祖皇帝打了許多敗仗。

這和正史記載不同,按照正史記載,太祖皇帝出身平民,得蒼龍真神召喚,舉義兵,滅大乾王朝,歷經百餘戰,全無敗績。

描述不同是正常的。

要是和正史的描述相同,這篇《怒祖錄》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一句的意思推斷了出來,徐志穹繼續破譯第二句,此前連日征戰,而今又用腦過度,徐志穹的眉心一陣陣抽痛。

好在有了前一句的經驗,破譯的速度快了許多,不到半個時辰,第二句破解出來了。

“祖祈四聖,戰乾君於野,大勝,逐,殺乾君于都.”

祖,應該指的是怒祖。

四聖,按照常理而言,應該是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真神。

怒祖祈求四聖相助,再和大乾皇帝在荒野戰鬥,大獲全勝,追逐大乾殘軍,一直追到了都城,把大乾皇帝殺了。

怒祖的排面很大啊,他集結了四聖的力量擊敗了大乾軍隊,如此說來,大宣江山是怒祖打下來的。

可為什麼是梁家做了皇帝?

徐志穹揉了揉眼睛,接著往下破譯。

“帝欲與祖共享社稷,祖拒,隱於野.”

這句好理解,皇帝要與怒祖共享江山社稷,怒祖拒絕了,選擇在山野歸隱。

皇帝說要與人共享江山,都是扯淡的話,千萬別相信,如果怒祖的整體實力不如皇帝,歸隱是明智的選擇。

“祖建四聖之廟於野,蒼龍不容四聖.”

怒祖在荒野修建了四聖的神廟,結果蒼龍真神不肯接納四聖。

不肯接納四聖?

蒼龍不也是四聖之一麼?

徐志穹對此只能做出腦補,蒼龍不想四聖同時成為大宣的神靈,他想一家獨大。

可他鬥得過另外三家麼?

白虎一旦動怒,蒼龍都不好抵擋,更別說再加上朱雀和玄武。

這在邏輯上好像說不通。

正思忖間,窗外傳來陣陣水聲,有青衣使回來了。

姜飛莉按照名單給她們下達了任務,完成任務就可以回來交差,辛苦了一天一夜,青衣們第一件事情,自然是選擇泡泉,徐志穹沒做理會,繼續破譯密文。

“帝召祖,祖不見.”

皇帝召見怒祖,估計是讓他毀掉四聖的神廟,獨尊蒼龍,怒祖不同意,也不來見皇帝。

“姐姐,你這桃子是怎地了,怎麼比猴子還紅?”

“讓個缺德的踹了一腳,這般雜種下手真狠.”

徐志穹又破譯一句:“帝舉兵,伐祖,戰於野,帝三戰三敗.”

這是打起來了,皇帝和怒祖又在荒野交戰,皇帝又吃了很多敗仗。

話說他們總在荒野交戰?

這個野是泛指荒野,還是專門指某一個地方?

“姐姐,今天是紅,明天是腫,腫起來,這桃子倒也大了不少.”

“少特娘扯淡,老孃就是不腫,也比你好生養!”

徐志穹接著破譯,下一句不太好譯,好像演算法有變化。

“跟我比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找大蘭比去!”

“誰能比得過大蘭?要是和姜少史比比我倒是不怕!”

譯出來了,譯法是有點變化,但變化不大。

“帝祈蒼龍,蒼龍請白虎、朱雀、玄武,敗四聖.”

等等,這就無從理解了!

蒼龍、白虎、朱雀、玄武聯手一戰,擊敗了四聖?

他們不就是四聖麼?這到底是……

“玉霞,你回來了,快來比比!”

“怎地,吃了什麼好東西,又長斤兩了?”

“哪吃什麼東西,捱了人家一腳,腫起來了!”

徐志穹推開窗戶高聲喝道:“一會一人打二十鞭子,都腫起來,你們再好好比!”

一群沒正形的。

以前她們不這樣!

等打完了仗,若都變成這樣,傳聞出去,卻說是我帶壞了他們,卻又壞我名聲!

窗外安靜下來,徐志穹接著思考。

蒼龍、白虎、朱雀、玄武與四聖決戰,看似不合情理,可只要靜下心來,結合當前怒夫教的種種作為,仔細一想,便知其中緣由。

《怒祖錄》是怒祖門人為記錄其言行所著,自然是站在怒祖門人的角度去寫的。

而怒祖門人就是最早的怒夫教成員,在怒夫教眼中,四聖的概念和徐志穹對四聖的理解有著明顯的差異。

怒夫教的四聖,應該是窮奇、檮杌、饕餮、混沌,也就是四凶,這樣解釋起來,前後文就通暢了。

皇帝開始借蒼龍之力,反抗大乾王朝,沒能成功。

怒祖藉助四凶之力,推翻了大乾王朝,建立了大宣,把江山留給了皇帝,但他要求在大宣保留對四凶的信仰。

蒼龍不能容忍四凶,命令皇帝前去討伐信仰四凶的怒祖。

皇帝打不過怒祖,蒼龍叫來四聖,擊敗了怒祖和怒祖背後的四凶。

這一段內容雖和正史大相徑庭,但徐志穹覺得《怒祖錄》的描述比正史更接近史實。

怒夫教在大宣如此興盛,肯定有其緣由,而且太祖皇帝曾立下誓言,大宣國祚尚在,怒夫香火不斷,足見太祖對怒夫教的包容與認可,也側面證實了怒夫教在開國之初的功勞。

但皇帝和怒祖的戰鬥結果?

皇帝擊敗怒祖之後,又是如何處置怒祖的?

後面的破譯方法出現了較大變化,徐志穹的大腦和身體嚴重過負荷,破譯效率也變得極其低下。

晚飯時,青衣使喬紅柳送來了晚膳。

這女子是青衣閣唯一的儒家修者,和粗鄙的殺道不同,喬紅柳平時性情儒雅斯文,可一跳進溫泉,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時才就是她嚷嚷著要比桃子,害的徐志穹分神。

草草吃了兩口,徐志穹繼續破解密文,於強弩之末勉強推算,費勁九牛二虎,終於找到了譯法。

剛剛破解了兩個字,徐志穹忽覺胸口之中一陣悸動。

有一雙眼睛,一雙碩大的眼睛睜開了。

誰的眼睛睜開了?

為什麼這感覺如此清晰?

徐志穹甚至能感受到眼皮和眼球摩擦時的樣子。

難道是那個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怪物?

徐志穹升到六品上之後,感知力在不斷提升,剛從饕餮肚子裡脫身時,那怪物說他要睡去了,徐志穹自此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可如今徐志穹感覺到有東西睜開了眼睛,難道是那個怪物睡醒了?

徐志穹不動聲色,把拓本和譯文暫且收好,跳到窗外,蹲在假山上面,吸了幾口夜風,俯視著下邊的湯泉。

有不少晚歸的青衣使還在裡邊戲水,很白,很圓,徐志穹認真的看了許久,只聽耳畔傳來了一位老者的聲音:“賊丕,年紀輕輕,卻不知進取,我才幾日不在,你卻學了這滿身齷齪行徑!”

師父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徐志穹驚愕片刻,壓低聲音回應道:“師父,當真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在此地作甚?沒見過婦人是怎地?道門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語氣和聲音完全一樣!

這真是師父麼?

他醒了?

我為什麼能感知到師父醒了?

“師父,你幾時醒的?”

“輪不到你來問我!”

師父有些惱火,“我問你在此地作甚?”

“弟子乏累,只是出來透透氣.”

“你做了什麼事情?怎就說乏累?”

“弟子一整日都在鑽研陰陽術,想是心神耗費過甚了.”

“陰陽術?”

對方冷笑一聲,“賊丕,想要欺瞞為師,你卻早了幾年,我問你來滑州作甚?”

徐志穹眼珠轉了轉,答道:“弟子來滑州,是為剿滅血孽邪道!”

“我臨行卻叮囑過你,不要輕易離開京城,千萬別往南去,你把我的話,都當了耳邊風麼?”

這的確是師父臨走時說過的話。

徐志穹語氣委屈道:“師父賜我鴛鴦刃,讓我除惡務盡,血孽門做的是傷天害理的行徑,弟子難道看著不管麼?”

“為師賜你鴛鴦刃,是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倚仗,憑你這點修為,也敢與孽星交手?枉我一番心血,竟教出你這麼個魯莽的劣徒!”

“嘿嘿嘿嘿!”

徐志穹笑了。

“放肆!你笑甚來?”

師父很生氣。

徐志穹默不作聲,集中意念於內心,用六品技潛入到心境深處。

“你倒是說句話,為師問你笑什麼?”

師父更生氣了。

你不知我去哪了?

看來在某些地方,你看不到我,不然你早就吞了我!對付孽星分身的時候就是好時機。

徐志穹來到內心深處的荒原,一路飛奔,路過瓜田,走到懸崖邊,縱身跳了下去。

待落到深淵之底,走到迷霧深處,徐志穹看到了那個巨獸的身影。

那身影依舊模糊,勉強能分清軀幹和四肢。

他完全沒有反應,果真看不到我!

徐志穹伸出右手,在那身影上摸索了一下。

氣機湧入任脈,任脈瞬間膨脹,似乎就要炸裂。

徐志穹深吸一口氣,將氣機穩在任脈,擠壓成型,從任脈像果凍一樣整個脫出,送進督脈和陽維脈。

巨獸一聲咆哮,徐志穹撒腿就跑,沿著懸崖瘋狂攀爬,瞬間離開了心境深處。

“徐志穹!”

耳邊的聲音變調了,還是那個怪物的語氣,“我就剩這一點殘魂,你也來吸,你真不是個東西!”

徐志穹笑道:“這不是你教我的,只嗦一小口,沾溼舌尖就好.”

“徐志穹,徐,徐……”那怪物聲音越發微弱,剛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他很虛弱。

丟了這點氣機,他又被迫睡去了。

正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所以有些事情他並不知曉。

師父?

師父送我的是燒火棍,不是鴛鴦刃。

吸足了氣機,徐志穹神清氣爽,回去接著破譯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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