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看著穆邦治,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是一名兵家修者,修為極高的兵家修者。

穆邦治回望著徐志穹,略顯詫異道:“您有什麼吩咐?”

語氣依舊謙卑,態度依舊恭敬,彷彿穆邦治還是在用真誠的態度,對待主公的友人。

徐志穹沒有戳穿對方,只是壓低聲音道:“這裡狀況不對,你多加小心.”

穆邦治點點頭道:“我也覺得不對,白隼城的居民平時沒有這麼野蠻.”

說話間,楊武左肩刺進了一把錐子,疼的他齜牙咧嘴。

錐子是從一名做鞋子的老嫗手裡丟出來的,楊武沒能避開。

在蚩尤兵主印的作用下,楊武不能使用術法,這對於不陽道三品而言是極為嚴重的削弱。

徐志穹一手提著喻士贊,一手拽住楊武,想從人群之中的縫隙穿出去。

這群人的站位毫無破綻,沒給徐志穹留下可供穿行的縫隙。

用化身無形之技?

蚩尤兵主印只是凡間之技,未必能限制的住我。

徐志穹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錯了,此番遭遇的蚩尤兵主印極強,強過了楚信的手段,徐志穹無法突破技法的限制。

周圍人群越來越密集,他們紅著眼睛,呼喊著喻士讚的名字,非要取走他的性命。

這是勵軍之技。

他們丟擲的石塊、碗碟、刀斧等各類雜物,丟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準,就連徐志穹躲閃起來也頗為吃力。

這是箭矢無虛之技。

白隼城的居民在追趕喻士贊,穆邦治也在追趕,他極為隱蔽的將氣機分散給周圍眾人,不斷提升著他們的戰力。

甘苦與共之技!

這些來自兵道的技法,徐志穹都很熟悉,唯一陌生的是技法的強度。

一群老弱婦孺爆發出來的戰力,讓一名星官疲於招架,穆邦治的修為到了什麼層次?

殺出一條血路?

這倒是不難。

雖然在技法之下得到了提升,但對方終究是沒有修為的平民。

可徐志穹不能殺不該殺之人,就算拋開道門的規矩不顧,徐志穹也絕不可能濫殺無辜。

眼看圍攻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徐志穹突然用出了獨門技法——火燒桃子技。

此前被喻士贊捏了桃子的姑娘,拿著罈子正要丟向喻士贊,忽覺腰下一陣熾熱。

怎地了?

著火了?

姑娘大驚失色,一路拍打著桃子,帶著一行濃煙,衝向一旁的水盆坐了上去。

嗤!

一陣白霧騰起,姑娘的表情稍顯愜意。

周圍所有人,桃子一瞬間都著了火,在一陣叫喊聲中,四散而逃,尋找滅火的水源。

卻說徐志穹的技法被禁了,他怎麼還能用出火燒桃子技?

準確的說,這不是技法,這是徐志穹的身體天賦。

他動用了一部分外身。

徐志穹的外身是一盞燈籠,他把燈籠之中的燭火潑灑了出來,點著了所有人的桃子。

趁著眾人散去,徐志穹帶上喻士贊和楊武撒腿奔逃,穆邦治在身後緊緊追趕。

好速度,居然跟得上我!

徐志穹猛然把喻士贊和楊武丟到遠處,回過身子,甩出了千斤龜。

千斤龜的鋒利鐵鉤直接撲向了穆邦治,穆邦治鼓盪起一陣殺氣,護住了自己的身軀。

千斤龜受到殺氣的干擾,偏離了目標,只從穆邦治頭上勾下來一綹頭髮。

穆邦治故作愕然道:“宣國來的朋友,為什麼要對我出手?”

徐志穹沒有心情回答他的問題,他扛起楊武和喻士贊繼續狂奔。

適才調動殺氣,讓穆邦治的速度慢下來不少,此刻再想追逐徐志穹,有些力不從心。

眼看穆邦治的身形越來越遠,徐志穹暗自出了口氣,走到一條河邊,靈性又有觸動,前方有人伏擊。

這些人什麼時候來的?之前怎麼沒有感應到?

潛行無聲之技!

剛才被眾人圍攻之時,這群人已悄然無聲來到河邊設伏。

徐志穹想都沒想,直接動用了火燒桃子之技,河邊荒草之中,跳出數百人,捂著桃子,大呼小叫,無論男女老幼,一律衝到河裡,把桃子泡在河水之中。

徐志穹趁機詢問楊武:“能用法陣了麼?”

楊武搖頭道:“氣機還是運轉不動.”

穆邦治還在附近,距離還不夠遠。

徐志穹正思忖著該往哪個方向走,忽見河面之上來了一艘船,靈正則站在船頭,拍打著桃子上的火苗,高聲喊道:“劉兄,這邊!”

徐志穹有些猶豫,他不確定這靈正則是真還是假。

見徐志穹不動地方,靈正則衝著喻士贊喊道:“喻兄,是我,你心上人的小衣,我拿來了!”

說完,靈正則拿出一條內裙在手中揮舞。

喻士贊對徐志穹道:“這個靈正則是真的,我以性命擔保.”

說話間,又有不少白隼城的居民追了上來,徐志穹沒再耽擱,帶上喻士贊和楊武,跳上了甲板。

等眾人進了船艙,穆邦治也追了過來。

他一步躍上船頭,進了船艙,卻發現船艙之中空空如也。

“好法器.”

穆邦治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笑容。

……

荒野之中,靈正則將手中的銅鏡擦了擦,放進了背囊之中。

正是靠著這面銅鏡,靈正則衝破了蚩尤兵主印的限制,帶著眾人逃出了白隼城。

喻士贊拿著那條白色的小衣,湊到鼻子旁邊,深深吸了一口。

這是梵霄女子最貼身的衣服。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喻士贊滿足的點了點頭。

“什麼味道?”

靈正則有些好奇,“你剛才聞的那個地方,是不是有些發黃了?”

徐志穹很想踹喻士贊一腳,但他還是先把目光投向了靈正則:“靈兄,你把我害的好慘!”

靈正則笑道:“劉兄,你也沒少害我,你明明叫徐志穹,非說叫什麼劉德安,我把真正的劉德安拍進了牆裡,又摳不出來,險些惹來禍事!”

徐志穹嗤笑一聲道:“你惹得禍事還少麼?聖威長老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靈正則把事情的原委描述了一遍。

徐志穹聽過之後,扶著額角,半響不語。

靈正則的所有描述和穆邦治一模一樣。

難怪真言訣試探不出穆邦治的謊言,穆邦治說的都是實話。

他只說了一句假話——他的名字叫穆邦治。

這個身份是假的,他在這件事上做足了防備,徐志穹的真言訣沒能奏效。

靈正則道:“那人絕對不是穆邦治,首先,穆邦治沒這麼好的本事,此外,穆邦治對我沒那麼忠誠,

真正的穆邦治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他往臉上塗黑泥,不光是為了壯膽,也是為了遮掩身份,為日後倒戈反水做準備,

而今我落難了,他肯定會另投主人,怎麼可能替我守著宅邸.”

徐志穹被這個假穆邦治給騙了,這是一位頂級兵道修者。

他為什麼會來到白隼城?

他受了誰的指使?

靈正則的猜測是:“他可能受了靈谷修的指使,靈谷修一直懷疑我想篡奪首席武君之位,我也的確有篡奪之心,

但我會光明正大找他做獠牙血鬥,絕對不會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靈谷修在針對靈正則。

這也就意味著徐志穹不可能輕易說服靈谷修,為了保住首席武君的位子,靈谷修會把二哥的事情全都扣在靈正則身上,絕不會給靈正則一個清白。

徐志穹道:“今後我在白隼郡豈不寸步難行?”

靈正則嘆道:“恐怕不止白隼郡,我聽說靈谷修又去了王都,在王君那裡肯定也進了不少讒言,整個梵霄國對劉兄都不會太友善.”

徐志穹慨嘆一聲道:“這事情卻難辦了.”

靈正則見徐志穹神情凝重,且安慰一句道:“劉兄,你放心,縱使整個梵霄國都與你為敵,你終究還有我這個朋友!”

徐志穹點點頭,轉而問道:“我為什麼要與整個梵霄國為敵?”

“這個……”

“還特麼不是你害的!”

徐志穹追著靈正則踢打,靈正則勸住徐志穹道:“這些瑣屑莫再爭執,當務之急是如何阻止兩國戰事.”

徐志穹道:“先把聖威長老的屍首找回來,我料靈谷修肯定會把長老的屍首轉移走.”

靈正則搖頭道:“長老的屍體他帶不走,我留了後手,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處置,三天之內,我肯定把聖威長老的屍首交給你.”

徐志穹道:“除了屍首還有元神,聖威長老的元神被抽了.”

“元神被抽了?梁玉申到了凡塵之上?”

靈正則對此有些費解。

喻士贊在旁道:“梁玉申確實能抽人元神,我用虎魄護魂之技扛住了.”

靈正則聞訊,思量片刻道:“我能查到元神的下落,但若想搶回來,還得靠劉兄相助.”

這畢竟是靈正則的地盤,有他出手,徐志穹心裡踏實許多,眾人正商議下一步的計劃,徐志穹忽覺靈性觸動,有人正在嘗試聯絡他。

對方的法陣非常微弱,徐志穹趕緊佈置一道法陣予以響應。

法陣成形,徐志穹收到了一封書信。

書信是童青秋寄來的,他不擅長法陣,能聯絡上徐志穹委實不易。

看過書信,徐志穹皺起了眉頭。

長樂帝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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