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運曾說過,混沌的眼睛和混沌不是一個性情。

混沌的眼睛喜歡徐志穹。

混沌本身極度憎恨徐志穹。

徐志穹此前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現在想明白了。

這一切都和徐志穹沒什麼關係。

這一切都起源於窮奇。

窮奇製造了混沌之眼,所以混沌之眼喜歡窮奇。

徐志穹身上有窮奇的元神,所以混沌之眼也喜歡徐志穹。

但窮奇險些把混沌害死,所以混沌厭惡窮奇,也同樣厭惡著徐志穹,甚至也厭惡著窮奇惡道修者葉安生。

這就是混沌甦醒之後,絕不會放過徐志穹的原因。

現在混沌找上徐志穹了,按照冤有頭債有主的恩怨守恆定律,貌似應該把窮奇放出去,讓他們之間做個了結。

想是這麼想,但徐志穹不會這麼做。

真把窮奇元神放出去,憑窮奇這份奸詐,卻不知要招來多少禍患。

關鍵沒有人知道窮奇是什麼立場,也沒有人知道窮奇下一步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混沌分身的眼睛看向了客棧,他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和窮奇對話這段時間,徐志穹也沒閒著,他在全力調動意象之力,化解了身上的技法。

下一步,混沌會在客棧出現。

他會出現在誰身上?

掌櫃的在櫃檯後邊理賬。

雜役在大廳灑掃。

兩名夥計聽到街上一陣喧鬧,跑到門口看熱鬧。

會是誰?

不管是誰,得先想怎麼應付。

和這廝交手至今,我一直傷不了他,原因是所有對他的攻擊,都被他用技法混亂化了。

近戰搏殺不靈,倒不妨試試技法。

化身無形能被他破解,天公地道呢?

先把他修為拉低,這是第一步戰術。

然後用陰陽術,水火雷電一塊招呼,這是第二步戰術。

混沌不懼陰陽術,一招淆亂就能破解,但徐志穹也沒打算用陰陽術傷了他。

趁他破解陰陽術的時候,用意殺直接重創他。

他若提前有所察覺,再用障目之技分散他注意力。

這是第三步戰術。

倘若意殺之技還不能制服他,再用千斤龜鉤他一下,讓他長出一身好東西。

這是第四步戰術。

想到了第四步,客棧裡還是沒見到絲毫異常,掌櫃、夥計、雜役各忙各事,混沌似乎還沒有進入這客棧。

咚咚咚咚!

一陣沉重腳步聲傳來,壞種傀儡走進了客棧。

他東張西望似乎在找徐志穹的蹤跡。

他似乎看到了徐志穹的身形,衝著徐志穹露出了一絲笑容。

在他的笑容尚未形成五道彎之時,徐志穹忽然現身在背後,施展了七品技,天公地道。

你以為裝成傀儡,我便不認得你?

天公地道施展了出去,徐志穹立刻調動陰陽術法,用一片火焰籠罩了混沌。

混沌站在原地,臉上出現了誇張的焦痕。

徐志穹愣了片刻。

這只是平常的火焰而已,眨眼功夫就能給混沌造成嚴重燒傷?

就算混沌的修為真被拉到了三品,也不至於這麼不扛打。

徐志穹觀察了一下混沌狀況,發現這不是修為降低的徵兆,而是傷害加劇的徵兆。

混沌中了罰惡無赦。

我用錯技法了?

這怎麼可能?

徐志穹不是在瀕死的狀態,罰惡無赦根本發揮不出威力,徐志穹不可能犯下這麼低階的錯誤。

這可怎麼辦?

將錯就錯吧!

徐志穹加大陰陽二氣,繼續用火焰燒灼,同時用明念之眼觀察混沌的狀況。

明念之眼開啟了,徐志穹隱身了。

怎麼變成了化身無形之技?

再看徐志穹投入到混沌身上的火焰,變成了一群豔麗的姝麗,圍著混沌親暱嬉戲。

這是六品技,大勾欄境。

等等,這是什麼狀況?

我用的是陰陽術,居然變成了六品技?

徐志穹確係自己是清醒的,身上的矯妄之技也化解了,他沒有用錯技法。

可技法到了混沌身上,完全改變了效果。

除了第一次施展在混沌身上的火焰,剩下所有的技法,都出現了難以預料的變化。

混沌推開了身邊的美女,繼續去追徐志穹,一群美女上前抱住混沌:“官人,不要走,奴捨不得你!”

“不要鬧,先做正經事.”

混沌甩脫一眾女子,去追徐志穹。

一名女子上前挽住混沌的手臂,嬌嗔道:“官人,奴給你揉肩捶背!”

混沌一把甩脫:“卻跟你說不要鬧.”

另一名女子上前道:“官人,奴給你煮酒烹茶.”

混沌再次甩脫:“你怎恁地糾纏!”

又一名女子上前道:“官人,奴給你彈琴唱曲.”

“你怎……”混沌停下了腳步,回頭對那女子道,“你且唱兩句聽聽.”

混沌喜愛樂曲,這天性倒是改不了,那女子清清喉嚨,柔聲唱道:“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

也是一曲《行香子》,唱的很是用心,客棧裡的夥計都嚇跑了,只剩下掌櫃的還在櫃檯前,靜靜聽曲,時不時叫上一聲好。

這掌櫃的是個畫中人,李沙白創造他的時候,顯然沒有讓他學會恐懼。

聽這女子唱過一段,混沌沉思片刻道:“嗓音倒是清澈,板眼也很齊整,若從技法上說,確實挑不出毛病,

可你唱曲這心意,實在差了些火候,我聽不出你心裡的悽苦,也聽不出你心頭的思戀.”

女子趕緊施禮道:“官人品評的是,容我姐妹們再給官人唱一曲.”

第二個女子剛要開唱,混沌突然起身道:“那廝哪去了?”

徐志穹跑了。

晉升三品之後,他的大勾欄境能維繫很遠的距離,徐志穹早已經逃到了半條街之外。

他坐在流弦館的大廳裡,正聽著館主撫琴。

院講究雅緻,館講究清幽,閣講究情誼,樓講究吃喝,班講究彈唱。

在風花雪月之所,館是僅次於院的存在,但和院的經營模式還有些不同,大宣京城的鶯歌院,琴棋書畫,客人但凡有其所好,各有去處。

但館只針對一類雅客,只有志同,才能道合。

就像流弦館,這裡客人都是喜歡音律的,館主和姑娘們也都精通音律。

若是來這賣弄書法,非但找不到道門,還要受一番譏諷。

徐志穹坐在看客中間,表面上裝著聽曲,心裡卻和窮奇商量事情。

“他那是個什麼手段?為什麼我的技法到他身上全都變化了?”

窮奇道:“你可知無常技法無定數?”

這個徐志穹知道,無常道只有九品技是定數,八品到四品之間,有閉目、塞聽、矯妄、混芒、封竅五種技法,每升一品,隨機獲得其中一種技法。

到了三品之後,技法也不是定數,目前徐志穹只知道無色之技,也就是袁成鋒的三品技。

窮奇道:“適才那混沌分身用的是無名之技,凡可名狀之術,皆可顛倒改換.”

名狀,用語言來形容。

徐志穹費解道:“難道還有不可名狀的術法麼?”

“有!你身上就有,萬法自然,就是不可名狀的技法.”

“萬法自然,不就是模仿別人的技法麼?”

窮奇嘆息道:“且聽你說出這句話來,就知道你只學了個皮毛,連皮毛都算不上.”

“那你說說,這技法還有什麼別的特殊?”

“卻說了不可名狀,你讓我怎麼告訴你?你先告訴我,你從何處得來的這技法?這技法早就不在世間了.”

徐志穹自然不會把神音大殿的事情告訴窮奇,且岔開話題道:“我曾聽人說過,無常道修者,從一品到三品,共有三項技法,先得哪項技法,憑修者造化而定.”

這是公輸班告訴徐志穹的,也就是到了三品,無常道修者還要抽卡。

窮奇道:“這話不假.”

徐志穹接著問道:“你此前又說,無常道沒有三品之上的修者,到底哪個是真的?”

“兩個都是真的!”

“這不就是瞎扯?你說沒有三品之上,他說有,怎麼可能兩個都是真的.”

“我憑甚告訴你?”

窮奇冷哼一聲,“大難臨頭,你想把我送出去,似你這種薄情寡義之人,我憑甚指點你?”

“我也就是說句笑話,也沒說真把你送出去,況且就算送出去了又怎地?以你實力,還怕一個分身麼?”

“哪怕我有一魂或是一魄,都不怕他這個分身,就剩一個元神,你讓我拿什麼和他廝殺?

徐志穹,你摸著良心說,你從我身上學走了多少技法?我平時又給過你多少指點?我對你怎樣,你如何對我?今天若是不說個分明,日後別指望我再幫你!”

徐志穹怒道:“你既是這麼記仇,這日子卻沒法過了,你走吧!”

“走就走……”窮奇沉默片刻道,“那廝是不是又來了?”

“應當是來了.”

窮奇輕嘆一聲道:“柴米油鹽,難免磕磕碰碰,日子還得過,我先不走了.”

正在彈琴的館主,突然抬起頭,看著徐志穹道:“既是來到此地,為何不專心聽曲,卻要胡思亂想?”

說完,館主露出了五道彎笑容。

徐志穹都習慣了,他知道,只要看見這笑容,就是中了技法,技法中的多了,就連破解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流弦館中原本只有五個客人,看到館主詭異的笑容,兩名客人當即化作泥塑,不會動了。

剩下一名客人面帶笑意還在催促:“這曲子正到好處,館主為何中斷於此?”

這名客人是畫中人,也是不知恐懼的一類。

剩下兩名客人,一名是徐志穹,正在利用有限的時間化解技法。

另一名客人正在研墨,隨手攤開了一張白紙。

館主轉眼看向那客人,問道:“這是聽曲的的地方,你卻弄什麼筆墨?”

那客人抬起頭道:“為什麼不讓弄筆墨,這地方你家開的麼?”

館主收去笑容道:“我是這裡的館主,這地方自然是我家開的!”

“你是館主又怎地?這一條街都是我的,我想在哪弄筆墨,便在哪裡弄筆墨.”

說完,那人一揮毛筆,一片墨汁從半空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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