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公趴在地上,腦漿撒的到處都是。

人早就死了,屍首還在抽搐,王氏見狀,嚇得半天喘不過氣來。

何青葉朝衙門口看了一眼。

衙門大門緊閉,門外沒有值守的。

其實正常衙門外應該有兩個值守的差人,可今晚門口擺著何老網的屍體,差人嫌晦氣,也不想和這事扯上干係,因此都到門裡站著去了。

剛才方柏公叫喚那幾聲,門裡的差人都聽見了。

“剛才那什麼動靜?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看什麼看?肯定是大公子過來了,要把他們娘倆弄走.”

“一開始有女人哭聲,可剛才那兩聲是男人喊出來的!”

“捱打的也喊,打人的也喊,你管這個作甚?和咱們沒幹系,只要他能把人弄走就行!”

“我剛才聽他喊,好像有什麼妖術.”

“那咱們就更得躲遠點了,這何老網一家本來就不好惹,他們認識妖人,厲害著呢!”

何青葉見衙門口沒動靜,一甩鞭子,把千千車收回到衣袋裡,扶起母親道:“快走.”

“走?能往哪走?閨女,你闖大禍了!”

“娘,咱們先回家!”

“回家有什麼用?娘去衙門認罪,就說這衙差是娘打死的,你快些走吧,去你舅舅家裡躲些日子!”

“娘,咱們不認罪,咱們沒罪,你跟我走!”

何青葉扶著母親離開了衙門口,母親胸口疼的厲害,剛走出兩條街,腳下便開始發軟。

“閨女,你跑吧,娘跑不動!”

前邊有巡夜的軍士正往這邊走,千乘有夜禁律法,巡夜的看到這娘倆入夜擅自外出,肯定得抓起來。

母親想是疼暈了,對青葉道:“閨女,咱們還回衙門口,就說是來伸冤的,咱們在衙門口跪著,不算違了夜禁的律法.”

她是真糊塗了,方柏公的屍首在衙門口擺著,回去了不是自投羅網?何青葉扶著母親,悄悄鑽進了深巷裡。

何老網一家都是老實人,入夜之後,都在家裡待著,從沒出過門,更沒來過縣城,巡夜的路線到底怎麼走,娘倆一無所知。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回運氣,賭巡夜的軍士不進巷子。

娘倆運氣還真不錯,巡夜的軍士沒進巷子,也沒去衙門口,一路沿著大道走向了城門那邊。

青葉長出一口氣,從懷裡拿出了另一樣東西。

黃胖,楊武給她的黃胖。

自從上次被救了,青葉最信賴的人就是楊武,這隻黃胖一直隨身帶著。

“武郎君,來救我.”

楊武正和夏琥等人暗中調查杏哥,看看這孩子到底和誰暗中來往,蹲守到半夜一無所獲,猛然聽到青葉呼喚,楊武還有些煩躁。

這妮子又怎地了?以後也不用做別的事情,天天救她就算了!耳畔的又傳來了青葉的聲音:“武郎君,我殺人了!”

楊武額頭一跳,對夏琥道:“青葉殺人了.”

夏琥嗤笑一聲:“胡說甚來?那妮子怎麼敢殺人?”

“她自己說的,她在衙門口殺了人,現在正帶著孃親逃命.”

夏琥一驚,趕緊帶著常德才和楊武去了百福縣,那黃胖上有法陣,楊武很快就找到了青葉。

“他打死了我爹爹,又往死裡打我娘,我用武郎君給我的千千車,把他給殺了.”

青葉一五一十說出了詳情。

楊武嘆口氣道:“都到這份上了,也不能怪這丫頭.”

夏琥道:“屍體在什麼地方?”

“還在衙門口.”

夏琥去了衙門口,看到方柏公的屍體趴在地上,頭頂上帶著三寸六的罪業。

看來千乘人不是沒有罪業,只是他們活著的時候,罪業是不可見的。

夏琥將他罪業摘下來,用了點墨家手段,把地上的血跡和腦漿清理乾淨,把兩具屍首都扛了回來。

“城裡不能待了,”夏琥對楊武道,“做一道法陣,把我們送到城外去.”

楊武做好了法陣,眾人轉眼來到城外。

夏琥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先把何老網給葬了,又找個地方,把方柏公草草埋掉。

何青葉給何老網磕了頭,兩眼哭的血紅。

何王氏哭了兩聲,胸口劇痛,夏琥伸進她衣裳裡,摸了兩下,發現她胸骨裂了。

“得趕緊找人救治,只怕她臟器也有損傷.”

常德才嘆道:“上哪找人救她,只怕偌大一個千乘國,沒有一戶人家敢收留這對母女.”

楊武道:“我這廂倒有個辦法,我在侯爵府留了一道法陣,能把一個人傳送過去.”

常德才一驚:“中間隔著一重大海,這麼遠,你也能送的過去?”

楊武笑一聲道:“別的不敢誇口,且說這法陣之中,誰人能與楊某爭鋒?”

夏琥歡喜道:“那便快些送過去吧.”

常德才道:“夫人,你寫一封信,放在這娘倆身上,讓她們交給韓笛,韓笛知道該如何處置.”

“且慢!娘倆是不行的!”

楊武擺擺手道,“我適才說了,一個人,只能傳送一個人過去.”

“呃……”夏琥愣了半響,“為何只能傳一個人?”

楊武道:“老常不是說了麼,路遠,還隔了一重大海,能傳送過去一個人已經相當不易了.”

夏琥道:“那就等明天,再把這妮子送過去.”

楊武搖搖頭道:“你當作耍子來了,今天用過,明天就能復原?這法陣用過一次,得慢慢修復,至少得修復兩個月.”

兩個月?這兩個月,讓這妮子怎麼活?夏琥他們三個說走就走,中郎院、中郎館、罰惡司,想去哪都行,每天好吃好喝好住處。

這妮子怎麼辦?荒郊野外,風餐露宿?一兩天還行,若是等上兩個月,要麼被官差抓了,要麼被人牙子拐了,要麼被猛獸吃了。

平時可以偶爾照看她,可也不能天天在她身邊守著,他們三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見眾人神情為難,何王氏開口了:“我求求你們,救救我閨女,莫要管我了,我死便死了……”何青葉啜泣道:“你們救我娘就好,我能活,我在哪都能活.”

楊武道:“要不把這妮子送大宣去,把這婦人送到志穹身邊先護著.”

“扯淡!”

常德才道,“這婦人身份怎麼說?半路拾掇了個小妾?她身份若是走漏了,主子肯定受牽連!”

何王氏喘息越發艱難,推著何青葉道:“你快和這幾位恩公走,莫要管我.”

夏琥見狀,對楊武道:“先把這女人送去侯爵府.”

楊武佈置法陣,夏琥寫好了一封書信,塞到了何王氏懷裡。

不多時,法陣佈置完畢,何王氏不肯走,抱著青葉不住落淚,夏琥硬生生將這對母女分開,對何王氏道:“你好好活著,等你閨女去看你.”

何王氏消失在法陣之中,剩下何青葉,常德才和楊武都不知該如何處置。

夏琥攥著方柏公的罪業,沉默了許久。

她緩緩抬起頭,把青葉拉到了一旁。

“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青葉道:“十三歲.”

許是因為總吃不飽飯,這女孩看起來顯得小了些。

夏琥又問:“丫頭,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了這人?”

青葉道:“他殺了我爹,又要殺我娘,難道他不該殺麼?”

夏琥點點頭:“他該殺!倘若他殺的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娘,你覺得他該殺麼?”

青葉思索半響道:“傷天害理的人,肯定是該殺的.”

傷天害理,這句話說中了要害!夏琥又問:“遇到傷天害理的人,你敢殺麼?”

青葉咬了咬嘴唇,點點頭道:“我若有那本事,就該把這樣的畜生殺光!”

夏琥拿出了一顆金豆子,塞在了青葉手上。

判官入道的條件,是殺一個惡人,何青葉做到了。

夏琥是六品判官,按道門規矩,可以引人入道。

“丫頭,你想做我這樣的人麼?若是想做,把這顆豆子吃了,若是不想做,姐姐另幫你想辦法.”

青葉看了看手裡的金豆,又看了看遠處的楊武:“姐姐,你跟武郎君是一樣的人麼?我想做武郎君那樣的人!”

夏琥看了看楊武。

他特麼明明是個役人。

到頭來我還得借他的光。

“我和他,終究有些分別.”

“我就想做他那樣的人.”

“罷了,我和他也差不了許多.”

夏琥無奈的笑了笑。

青葉聞言沒再猶豫,把金豆吞了下去。

這姑娘身子弱,又在寒風之中跪了一天一夜,吃了這顆金豆,哆嗦了片刻,躺在地上不會動了。

過了半個多時辰,青葉能動了,夏琥扶著她坐起來,先教她意象之力的基礎。

“將自己的意念集中在雙眼.”

在夏琥的指導下,青葉先學會了罪業之瞳。

在開啟罪業之瞳之後,她發現夏琥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一根三寸多的犄角。

夏琥把犄角遞給青葉:“來,把你的仇人放出來.”

青葉拿著犄角,覺得沉甸甸的,還在不時跳動:“這,這是我仇人?怎,怎麼放出來?”

“集中意念,讓他出來就是.”

青葉集中意念,摸索著犄角。

不多時,一陣黑煙騰起,方柏公的魂魄從犄角里飛了出來。

“好你個妖人,你敢用妖術害我,這是衙門口,你都敢用妖術,你還有沒有王法!”

方柏公的魂魄剛一出來,就衝向了何青葉。

何青葉嚇得不知所措,被方柏公的亡魂掐住了脖子。

夏琥上前揪住了方柏公的頭髮,問何青葉:“你怕麼?”

何青葉點點頭:“他怎麼又活了?”

“他沒活過來,這是他的魂魄.”

方柏公看見夏琥,又驚又怕:“你也是妖人,你太猖狂了,這是縣衙門口,你敢動我,明天讓你滿門抄斬!”

夏琥對何青葉道:“從今天起,你不能再怕他,也不能再怕和他一樣的人,現在用拳頭錘他的嘴!”

何青葉小心翼翼錘了一拳。

方柏公罵的更大聲了:“你還敢打我,我特麼弄死你這……”何青葉又錘了一拳。

這次的力氣大了些。

還捶在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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