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是誰?"蘭華對於她的反應十分意外,皺著眉頭打量她,然後想起她因斷情丹忘記了一段記憶。
"他是……"對面,山頂上原本正在和灰衣人交手的面具男子突然回過頭來看向鳳淺兮,那眼神神光合理絢惑如淵,似有無盡流光旋轉翻騰,隨即他縱身一躍,踏著山壁藉著風速剎那而來。
身後那灰衣人不妨他突然離去,一怔,而後眼看今日刺殺失敗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剛才又被那人所傷,不宜再繼續糾纏,立即轉身離去。
面具男子與大自然拼搏直衝而來之時,蘭華也已閃身過去,然他本就內傷未愈,剛才急急施救導致真氣反衝,再未容臻療傷,自己也透支嚴重。
反觀面具男子,儘管才與高手過招,依舊面不改色,橫衝而來直接對著蘭華一掌劈過去。
"小心。
"鳳淺兮下意識拔劍,身影一掠比風聲更快,剎那直直刺向面具男子。
砰——呲—時間就此停止,山風剎那消失,這一刻萬籟俱寂。
蘭華拼盡全力與他對掌後迅速後退,面色慘白的捂著胸口,嘴角溢位一絲鮮血,他趕緊點住渾身大穴,控制真力以免被反噬得更嚴重。
鳳晞貞等人卻早已呆愣住了,直直看著眼前一幕。
那黑衣的面具男子還保持著與蘭華對掌的姿勢,胸口插著一把劍,劍的另一端,在鳳淺兮手上。
血,順著劍刃緩緩滴落。
滴答—如雷鳴般響徹耳邊。
鳳淺兮瞪大了眼睛。
對面男子慢慢轉過眼來看著她,眼神綿淼深邃如海,身姿筆直淵渟嶽峙,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彷彿沒有感受到絲毫疼痛。
"你……"鳳淺兮鬆手,腳步踉蹌的後退,這一刻她的眼神難以形容,這一刻她的臉蒼白毫無血色。
"怎麼不躲……"這幾個字輕若軟雲,飄散在風中,幾乎聽不見。
對面男子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劍,看著上面的血,似乎努力從上面逡巡尋找著什麼。
半晌,他飄忽的一笑。
然後伸出手,漫不經心的將劍慢慢拔出,整個過程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劍刃在手,又被他靈巧的挽出一個劍花,劍柄已然在握。
林青等人剎那閃身過來,警戒的看著他。
鳳淺兮臉上那種複雜的情緒已然慢慢消失,她又恢復了冷靜鎮定。
"退下。
""兮兒……"林青回頭看著她。
身後不遠處,打坐完畢的容臻睜開了眼睛。
鳳淺兮看著面具男子,"為何出手相救?"他不答,只將驚羽劍扔給了她。
哐噹一聲,飛鳥驚起,隨即他轉身飛躍而去,至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
空氣裡血腥味又濃了幾分。
容臻起身走過來,看了眼地上染血的劍,蹲身撿了起來,然後側頭看著鳳淺兮。
剛才她一劍刺出急切而緊張,帶著強大的真氣。
就算因為誤差未刺入心臟,那人也絕對因此重創。
鳳淺兮雖然也受了傷,但剛才那一瞬間想要抓住那個男子不在話下。
容臻垂眸掩下眼中情緒,然後看向運功調息完畢的蘭華。
"如何?"蘭華睜開眼睛,神色還有些虛弱,他搖搖頭。
"無礙。
"鳳淺兮回頭看著他,"你重傷未愈怎麼會來這裡?"蘭華回答得簡單,"我感應到你們有危險。
"鳳淺兮挑了挑眉,狐疑的盯著他。
蘭華卻沒打算再解釋。
"我與你們同行,到棲霞峰的時候我便回山。
""走吧。
"容臻將驚羽劍遞還鳳淺兮,"天色不早了,我們要儘快入城。
"鳳淺兮回頭看他半晌,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鳳晞貞走上來,道:"車駕壞了,看來只能騎馬了。
""無妨。
"鳳淺兮抬頭對容臻道:"我和你共乘一騎。
"容臻怔了怔。
鳳淺兮又道:"我的雪伏遠在千里之外,一時半會兒來不了……"話還未說完,容臻已經翻身上馬,然後對她伸出手來。
鳳淺兮一頓,搭上他的手跳上馬背,雙手很自然的環上他的腰。
"走吧。
""嗯。
"容臻一拉馬韁,馬兒疾馳而去。
鳳晞貞指揮侍衛們收拾殘局,然後打馬跟上。
天快黑的時候終於進了城。
鳳晞貞自受封以來還未回過京,因此鳳淺兮早在三天前已經傳信與她讓她此次隨自己回宮。
至於錦城,鳳晞貞在離開的時候已然安排得力將領駐紮邊防。
……夜色如幕,黑沉沉的似要壓住人的呼吸,天上有星子閃爍,卻也照不進無盡黑夜蒼穹。
鳳淺兮敲響了容臻的門。
須臾,門開啟,現出容臻的臉,他見到鳳淺兮,有些驚訝。
"兮兒?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一邊說一邊側過身子,"外面風大,進來說吧。
"鳳淺兮搖搖頭,遞給他一瓶藥,"邊遠小城,沒有太珍貴的藥材,只能用這個,不過驅除淤毒綽綽有餘。
"容臻看著她手中白色的小瓷瓶,目光流轉出溫柔的神色。
他揚了揚手,對她微笑。
"我傷的是手,自己可不好包紮。
既然你都給我送藥來了,那我可不可以再多一個要求?"鳳淺兮眉心微蹙,然後走了進去。
容臻目光一亮,關上門,轉身走進去。
鳳淺兮將藥瓶放在桌上,道:"把手伸出來。
"容臻坐下,乖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
看她微微俯身,將金瘡藥灑在自己手心傷口上。
晚春的夜晚風聲微涼,透過未關閉的窗扉吹進來,一室溫涼。
這涼中又伴隨著淺淺的清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鮮少與她這般近距離接觸,獨屬於她身上那種幽冷的清香頓時撲入鼻端,似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梨花五月的櫻花六月鳳尾蘭,諸般景色如霓虹燈般在眼前閃過,都不如眼前佳人低首垂睫認真的姿態。
她手指冰涼,觸及他的肌膚卻似著了火,那火迅速的蔓延著,直燒著了心肺。
他剋制不住的呼吸急促,然後連忙抽出手,避開她疑惑詢問的目光,乾咳一聲。
"今天那個灰衣人,你覺得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