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人,楚曄府中那個伺候自己的丫鬟。
她沒有笑意的笑了笑,"衣服擱在這兒就可以了,朕不喜歡有人伺候。
"青玉回頭請示楚曄。
楚曄看也沒看鳳淺兮一眼,只點了點頭。
青玉會意,與那幾個侍女將準備好的華服頭飾全都放在地上,然後魚貫而出。
楚曄也走了出去,出去之前又說了一句。
"你只有一刻鐘時間。
"水晶門再次關閉。
鳳淺兮挑眉,反應過來才知道他說但是給自己一刻鐘的時間來穿衣。
雖然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麼,卻也沒必要為了賭一時之氣而委屈自己。
她盯著那幾個托盤,目光忽然一縮,落在那件金紅色的華服上面,隨即伸手一拉,嘩啦,刺眼的亮金色展開眼底。
剛才遠遠的她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此刻凝目一看,才看了個清清楚楚。
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
這分明就是皇后鳳袍。
但她記得北周帝后朝服都是明黃色。
楚曄給她的,卻是金紅色。
她皺著眉頭。
就算是天鳳,帝王龍袍皇后鳳袍以及太女女皇的朝服都是以黑色為主。
這朝服是什麼意思?……一刻鐘後。
水晶門再次開啟。
楚曄走了進來,一眼看見鳳淺兮坐在梳妝檯前。
她只穿著白色裡衣,頭髮溼漉漉的披著,坐在梳妝檯前的姿勢端莊優雅,尊貴悠閒。
而那件金紅色的鳳袍,還安安靜靜的躺在托盤上,浴池邊。
聽到聲音,她也不回頭,依舊挺直腰背坐著,全當他是空氣。
楚曄慢慢走過來,一招手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落在手中。
"不喜歡?"鳳淺兮緩緩回頭,一點都不介意被他看見自己行裝不整披頭散髮的樣子。
"朕只是覺得奇怪。
"她曼聲道:"北周將所有俘虜都視作座上賓麼?"楚曄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始終波瀾不驚。
"不同的俘虜自然待遇不同,太熙女帝乃一國之君,本宮自然不能有所怠慢。
"鳳淺兮似笑非笑盯著他,索性懶散的靠向身後。
"是嗎?"她挑眉,"那麼,曄太子頂著痼疾之體大老遠跑來定州行宮,又費盡心思的抓了朕,想來應該別有所求吧?"楚曄優雅微笑,"本宮從來都沒懷疑過陛下的睿智。
"鳳淺兮八風不動。
楚曄目光輕飄飄的從她身上掃過,"不過……陛下當真準備以這樣的形象來與本宮談判?""有何不可?"鳳淺兮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身為俘虜的狼狽恐慌。
"朕覺得這樣挺好,簡單輕便,穿得太多了反而累贅,影響心情,更影響和曄太子的談判。
"楚曄微笑如故,"嗯,更方便陛下用您最擅長的美人計,對嗎?"鳳淺兮眉頭跳了跳,眼底劃過一絲怒火,面上依舊笑靨如花,似模似樣的嘆息一聲。
"真沒勁,被曄太子給看穿了。
"楚曄盯著她,又笑了。
"不過本宮覺得,陛下大約會更喜歡穿囚服。
"他漫不經心道:"北周的囚服單薄粗糙,更便於展示陛下的身材。
若是關在囚車裡巡街繞三圈,大抵方圓八百里的百姓都會為一睹陛下風采聞風而來。
"他笑得和藹可親,"陛下覺得如何?"鳳淺兮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她一點都不懷疑楚曄這句話的真實性,也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政客,一樣的冷靜一樣的理智。
從前他放縱她容忍她,是因為對她餘情未了。
但自從天鳳冷宮一別後,他給她的機會已經耗盡。
她記得他說過的話。
再相見,必為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