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已經忘記去擔心自己會受傷。
你這般在意他的死活,甚至一再的找藉口,不過就是因為,你在乎他。
""我沒有……"鳳淺兮急切的辯駁在林青和桃夭清明的眸子裡更像自欺欺人的藉口。
她竟無法與他們直視而狼狽的躲開目光。
桃夭輕輕一嘆,"別否認了,兮兒,你心裡有他。
或許你覺得對他愧疚,可你想過沒有,你為什麼會對他愧疚?你若對他無情,怎會因為算計欺騙而覺得對他有所虧負?以你的性格,若是一點都不在意他,剛才根本就不用解釋那麼多。
你在逃避,你害怕面對自己的心,因為你根本就看不懂自己的心。
""別說了!"鳳淺兮有種心事被戳穿的惱怒,低喝一聲。
"我們可以不說,可你的心呢?"林青理智道:"藍初說得對,斷情丹能斷去你對感情的記憶,可你們畢竟相愛過,在他面前,你根本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若你心中對他無情,今夜就不用安排那一齣戲,因為你沒必要對任何人證明你自己的私人感情。
你這樣傷他,何嘗不是自傷?""別說了……"鳳淺兮捂著頭,臉色發白眼神痛楚,聲音已經微微嘶啞。
桃夭看得不忍。
林青卻繼續道:"我們誰都不想揭你傷疤,誰都不想讓你痛苦。
可與其縱容你違背自己心意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悔恨終身,倒不如現在徹底痛一次,只有痛過,才會徹底醒悟。
兮兒,你一直都守護著你在乎的人,守護著這個國家,揹負著讓你厭煩的責任。
可你有沒有想過,被你守護的這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這一生你或錦繡輝煌或坎坷磨折,我相信你會達到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
可你開心嗎?這十年來你為國為家為你母親為你兄長,可曾為你活過一時一刻?"彷彿悶雷擊中心臟,鳳淺兮踉蹌的退後兩步,腳下被什麼一擋,她身子瞬間僵硬。
腳下,是楚曄。
他昏迷著,髮絲垂下,遮掩了半邊臉,另外半邊臉越發蒼白虛弱,彷彿頃刻便會化為烏有。
心口驟然一緊。
她頹然的,坐了下去,神色茫然而呆滯,竟忘記自己身處何地。
"兮兒。
"桃夭一驚就要去拉她,林青卻伸手一攔,聲音仍舊冷靜。
"你說過,從未拿我們當做屬下,而是兄弟姐妹。
當年雙溪鎮桃林中,我們義結金蘭,曾發誓同富貴共患難。
你帶領著我們建立千機閣,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家,是我們最親的親人。
你最小,所以我們都將你當做小妹。
我們都明白你的報復和不甘,都懂你的堅持和責任,所以我們義無反顧的追隨你,幫你。
從前,現在,甚至將來……我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支援。
可是兮兒,為了那些可能你兄長都不願讓你揹負的責任而摒棄自己的情感,這真的是你要的麼?你兩位兄長九泉之下若是見你為他們的遺願而犧牲那麼多,他們又怎會安心?"鳳淺兮坐在地上,不說話。
夜色沉暗,襯得她臉色越發虛白,眼神也愈漸荒蕪。
彷彿沒有了靈魂的木偶,那樣讓人心疼。
林青眸子裡痛色一閃而過,卻仍是狠了狠心,說:"我們沒逼你一定要重回楚曄身邊,畢竟他的確壽命有限,將來若你真的想起所有,對他情根深種,他死了,你又該如何自處?我們只是希望你在做任何決定之前,先想想自己。
兮兒,人的一生很短暫,很多事情一旦選擇錯誤,就再也回不了頭。
"鳳淺兮沒說話。
林青走過去,彎腰準備將楚曄扶起來。
"別動他。
"鳳淺兮忽然出聲,聲音低而沉,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青手一頓,站了起來。
"他不能去淬芳閣。
你表哥……"他話沒有說完,低低輕嘆,"這地方偏僻,不會有人來。
禁軍已經被你支走,也不會再次巡邏到此。
我剛才大概看了看,他舊傷未愈痼疾再犯,剛才又被你所傷,若不好好休養治療,後果不堪設想……""我知道。
"她動的手,她自然知道楚曄傷得有多重。
方才用力撞過去的時候,她沒想到楚曄根本毫無閃躲,就那樣以血肉之軀接住那剛猛的一撞。
若非他本身內功深厚又有靈力護體,早就被撞得五臟皆碎性命不保了。
林青默了默,拉了桃夭轉身就走。
"林青。
"鳳淺兮低低開口喚住了他,聲音輕而低啞,聽起來有些空茫和飄忽。
"我的行醫工具在二哥的寢宮,床板下面有暗閣,機關就是束帳的金鉤。
藥材……太醫院裡有。
"她沒看兩人,喃喃的說著:"麻沸散需要重新提煉,所用的材料你應該知道。
小心些,別驚動了人。
"林青看著她,突然笑了,眼神裡卻氤氳出欣慰的神色。
"好。
"他準備走,忽聽得身後鳳淺兮又輕輕道:"你如此通透靈慧,我也送給你一句話。
有時候,等待,也就是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