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徐川開口同意,那名裁決司司座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正如徐川所想的一般,他如此大張旗鼓的要將其帶走便是為了針對莫山山。

莫山山是神符師沒錯,但西陵需要的是一位對昊天有著堅定信仰的神符師,而不是一位對西陵生出敵意的神符師。

神符師是很強沒錯,身份也很高,但面對西陵,依舊需要俯首稱臣。

莫山山的師傅,那位早就成為了神符師的王書聖便是神殿的客卿,他需要聽從神殿的調令。

莫山山自然也不能例外。

此次如果莫山山服軟,看在神符師的面子上,西陵方面自然可以輕輕揭過她運送糧草不力的責任。

但在針對莫山山的同時,一探徐川的真實身份也是一件不容輕忽的大事。

這些日子,莫山山成為神符師的事情傳遍了天下,但當日荒原上發生的那一場戰役也皆被神殿探知到了究竟。

在近千名馬賊的進攻下,整個運糧隊無一傷亡。

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被輕易忽視。

尤其是在馬賊隊伍中還有一名洞玄上境的大念師和一名知命強者出手的情況下。

這件事便顯得越發不可思議。

同樣,莫山山那半張神符雖然令人驚豔,可能夠補全他人所畫的半張神符,其中的意味也相當可怕。

哪怕尋常知命境界的神符師也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諸般事實,無一不說明著,墨池苑的隊伍裡有一位極其恐怖的強者。

徐川這個僅僅露面數次的神秘人物便自然而然的進入了他的視線。

神殿之人遍佈天下,訊息自然靈通無比。

可他遍尋墨池苑中人的資訊,也無一人與此人相符。

這不得不令他生出疑惑。

而且,他恰好還知道一件事。

當日同馬賊一起出手的那名知命強者與他們西陵有關。

是天諭院上代一位退下去的老神官。

輩分比他高了起碼兩代。

雖然生命接近枯朽,僅僅只有一次全力出手的機會。

但在知命境中也不算弱者。

可即便如此,他也被莫山山和此人聯手之下的一道神符當場打爆。

尋常神符不可能有如此威能,當時未曾突破神符師的莫山山也不可能有此實力,那麼問題自然出在了當日補全了莫山山半張神符的徐川身上。

綜合所有資訊,徐川必定是一位知命境界的強者,甚至他也必定是一位神符師。

可天下知命境的強者是有數的。

神符師更是極其稀有。

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之人可以輕易進入天書日字卷的前列。

但天書上卻符合之人,經過篩選,無一人能與徐川相符合。

那麼問題就來了。

同時符合兩者,卻不在天書記載之人,會是誰?

他雖然擠掉了隆慶,成為了裁決司的二司座,但也並不確定此人的身份。

不過當訊息傳回西陵裁決司之後,他的頂頭大上司裁決大神官卻下了一個令他十分疑惑的命令。

逼迫此人在諸國合議中出手。

諸國合議幾乎集齊了天下最強大的勢力,強者遍地,就算根據他的調查,徐川乃是一位神符師。

可就算是神符師,敢在這般場合出手,一旦引起眾怒,下場也絕不會好。

而且,正常情況下,他有什麼辦法能夠令一位神符師不顧諸國的威嚴,憤而出手呢?

可裁決大神官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做,所以,他自然將心思放在了墨池苑那位新晉的神符師莫山山之上。

二者同行一路,同畫一道神符,甚至到了這左帳王庭那莫山山還極力隱瞞此人的存在。

若說他們只是普通朋友,他自然是不信的。

而且,莫山山為何要極力隱藏此人的行蹤,這也是一件極為古怪的事情。

而越是如此,他對此人身份便越是好奇。

百般思量之下,便有了今日之舉。

當然,同時針對兩位神符師,他雖然身為裁決司司座,也是心下緊張不已。

所以來的時候,他不僅帶傷了神殿裁決司的人,與墨池苑有怨的月輪國之人,以及向來親近西陵的南晉劍閣之人也都一併帶在了身邊。

他甚至考慮過徐川會暴起逃離的可能。

所以,一開口,他便將其行蹤可疑,勾結書痴莫山山破壞聯軍合盟的帽子蓋了上去。

如果對方逃走,那麼莫山山便等若是被釘死了這份罪名。

若是二者真有情意,此人便必定不會妄動。

果不其然,他賭對了!

而只要到了聯軍議事之地,他便可以放鬆不少。

因為他已經得到訊息。

裁決大神官下了桃山!

此刻,或許已經到了左帳王庭。

念頭流轉無數,他看了一眼起身而來的徐川,做了個手勢,緩緩道:“請!”

徐川神情平澹,他雖然隱約覺得哪裡有些問題,但一身傷勢盡復的他,並無絲毫畏懼。

甚至即便七念在場,沒有了修行數十年的閉口禪加持,七念固然仍舊是知名巔峰的強者,也依舊不可能如當日那般對他造成重創。

只是,他對自己雖然不擔心,可對莫山山以及墨池苑那些弟子卻不得不多顧慮幾分。

一旦他暴露身份,她們的處境必定艱難無比。

順著那名裁決司司座的指引,他邁步走在前方,倒不像是一位被押解過去的犯人,而像是一位被一群人請去的尊貴客人。

便在一行人向著諸國議事之地走去的時候,而那座闊大的議事大帳中也發生了許多事。

這座大帳足有方圓百步,可謂是寬敞至極。

以竹木為骨繃布而起,帳內光線充足,空間清闊,即便是容納上百餘人,也不會顯得擁擠。

神殿天諭司司座坐在首位,大唐帝國將軍舒成則居於其右,左邊則坐著一位白髮皺皮的老婦人,曲妮瑪梯。

而燕國將領、南晉劍閣弟子、月輪國白塔寺僧人,以及墨池苑弟子和其他小宗派弟子也都在下方依次而坐。

其中莫山山則坐在下方靠近唐國方向的首位,其實以她神符師的身份和地位,便是和曲妮瑪梯換個位置,也是應當的。

不過她不在乎這些,也不想去跟一個面容醜惡的老婦人搶什麼位置。

可曲妮瑪梯看著莫山山冷清漠然的容顏卻越發不喜。

神符師又如何?

照樣不過是晚輩罷了。

正式議事開始之前,她語調陰沉低寒的說了些似是而非的官話,隨即便毫不掩飾的將矛頭指向了墨池苑。

“神殿為修好諸野,決議送糧草援助王庭,如今那批糧草盡毀,單于雖然沒有說什麼,和議也沒有出問題,但昊天佛光在上,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聽著這毫不掩飾的問罪之言,沉默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降了一直安靜而坐的莫山山。

首位上天諭院司座老神在在,由著曲妮瑪梯發揮,只是不經意間也會將頗有深意的目光投向莫山山。

隱約間,似乎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憐憫。

唐國畢竟和大和國交好,而且舒城將軍早已經聽了亮明身份回到唐營的寧缺說過了當日發生的事情,見此便出聲道:“我聽說當日神殿騎兵在側,面對運糧隊被馬賊襲擊袖手旁觀,這才導致糧草被毀,姑姑莫不是要追究那些神殿騎兵的責任?”

他話音一出,曲妮瑪梯和天諭院司座皆是神情一變。

曲妮瑪梯更是毫不客氣的斥責道:“唐國雖然勢大,但也不能如此指鹿為馬,聽信謠言,分明是墨池苑弟子怯懦畏戰,竟讓馬賊破陣入營,這才導致糧草被毀,與神殿騎兵何干?”

墨池苑諸多弟子聞言皆是神情冰冷,渾身發寒,心頭憤怒不已。

何謂指鹿為馬,她們終於算是見識了。

舒城將軍則笑了笑道:“謠言?難道一位書院二層樓的弟子說的會是假話不成?”

二層樓弟子?

聞言,在場許多人皆是神情一變。

包括站在曲妮瑪梯身後的當日那名神殿騎兵統領陳八尺也神情一凝。

此刻他也想起了當日那名洞玄境,幾乎能夠兩箭射死一名洞玄上境大念師的年輕人。

原來他竟是一位書院二層樓的弟子。

小小的一個運糧隊,不僅有一位名滿天下的書痴,一位書院二層樓的弟子,甚至還有一位本就是知命境的神秘強者。

一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得罪了這許多強人,他便忍不住眼前一黑,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曲妮瑪梯卻是絲毫不將所謂的二層樓弟子放在眼裡,一把年紀到頭,連夫子她都敢罵,何況一位弟子?

所以她直接冷漠而陰沉的說道:“堂堂書聖弟子,居然連區區馬賊都打不過,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該,更何況,墨池苑中既然有知命境的強者藏身其中,卻任憑糧草被毀致使議和一事生出波折,打的究竟是什麼心思,難道還要老身細說不成?

而且,老身聽說,那位知命境的修行者一直藏在你們莫山主的帳篷裡,平日裡甚至不許靠近。

一男一女獨處一室,呵呵,果然是王書聖的好弟子,小小年紀就學會勾搭男子,做些下作之事,盡也有顏面來此處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真是令人作嘔!”

絲毫不留情面的冷漠話語頓時令墨池苑的十幾位弟子們徹底憤怒了。

大河國和月輪國本就世代血仇,之前搶奪溫泉,艱難的運送糧草人物,加上袖手旁觀任憑她們被馬賊圍攻,接連的迫害可以說從未斷絕。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尤其是她竟敢辱罵山主,可謂是觸及了她們的禁忌。

剎那間,清鳴劍蕩之聲響起,十餘把細長的秀劍閃爍著寒意,對準了曲妮瑪梯。

劍意縱橫,幾乎下一秒便要噴薄而出。

見此,自月輪國白塔寺的僧侶們也瞬間憤怒起來。

一個個激動的拿起了佛杖缽盂,便要和墨池苑的少女們對峙。

曲妮瑪梯則簡單一個抬手,壓制了這些僧侶。

如果墨池苑的弟子們敢在這個地方動手,她怕是要拍手稱快。

因為那時候,整個營帳內的修行者都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她陰冷的目光落在那位穿著純白衣裙的清冷少女,眼中浮現一絲厭惡。

神符師又如何?

在這樣的場合下,便是神符師也需在她面前退讓!

......

帳內氣氛凝重,但很多人都清楚,打應該是打不起來的,接下來,若是不出意外,便是有能力說和的唐國將軍舒城站出來,給雙方一個和平交流解決此事的法子。

但最終,還是要此地身份最高的那位天諭院司座做出裁決。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依著曲妮瑪梯的身份,天諭院司座便不可能會公平的處置此事。

事件發展到最後,墨池苑必然還是吃虧的那一方。

莫山山對此看的清清楚楚,更令她在意的是,曲妮瑪梯已經將徐川牽連了進來。

這意味著事件的發展很有可能會走向不可控的地步。

所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緩緩起身,黑髮如瀑般灑落在身後。

她清麗漠然的容顏上沒有一絲情緒,顯得格外平靜。

“說來說去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這世間很多事都不公平,但有一件事很公平,那就是實力。”

就在所有人疑惑於她次這番話的意思時,她目光微轉,落在曲妮瑪梯那張彷似旱後稻田的難看老臉上,平靜說道:“墨池苑弟子莫山山,請姑姑賜教。”

話音落處,她把那把小佩刀橫於掌心,鋒口向下,手腕用力便準備割開。

大河國深受唐風影響,即便是決鬥也慣用長安城的規矩,割袖便是邀請決鬥,而割掌更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決鬥!

她要與曲妮瑪梯發起死鬥!

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是那位天諭院首座和唐國將軍舒城下意識的便要阻止。

一位最年輕的神符師書痴和佛宗成名已久的大強者曲妮瑪梯。

不論誰在這場死鬥中死去,都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影響。

然而便在這時,一群人雨刮而入,一位穿著神殿裁決司神袍的中年男子冷然道:“莫山主何必如此著急動手,難道是想遮掩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他神情肅然道:“我是裁決司二司座,授命調查有人混入墨池苑,欲要破壞諸國結盟之事。”話音一頓,他看向了握著一把小佩刀的莫山山,指著身旁平靜而立的徐川一字一頓的喝問著:“莫山主,說說吧,此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莫山山沒有理會他,而是靜靜的看著他身旁已然變化了容貌的徐川,輕聲道:“我還是喜歡你本來的樣子。”

徐川看著神情堅毅而平靜的莫山山,看出了她平靜下的幾分脆弱和難過,以及迷茫。

他清楚她的感受,而且,自他來到這帳篷,他便感受到了其間隱藏的幾道極其特殊氣息。

他便明白,今日之事,是針對莫山山,也是針對他的一個局。

演戲,已經沒有什麼必要。

但他卻沒有理會莫山山,因為接下來的局面,如果和莫山山扯上太深的關係,會很危險。

既然裁決司說他是為了破壞聯盟而來。

那便如此吧。

他恢復了本來的面目,神情變得冷漠起來,森然道:“看來莫山主早就察覺出我的身份了,既然如此,何必繼續演戲,想必,我的身份便是你暴露出去的吧,將計就計,好一個書痴。”

這話或許無人會信,但只要有一個明面上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以莫山山的神符師身份便也足以護著墨池苑十幾名弟子了,這世道終究還是實力至上。

話落,他揮手間,一道井字元浮現,將莫山山和墨池苑十幾名弟子鎮在了符下,同樣,也將她們和其他人分割開來。

莫山山冰雪聰明,自然一眼便看出了徐川的用意,她自然不願如此,可她逃不出這井字元,甚至連聲音都傳不出來。

一道井字元便幾乎自成一個天地,何其恐怖的符道修為。

甚至她還必須幫著墨池苑弟子們抗衡著井字元的壓力,根本無力它顧。

徐川沒有再看她,而是轉過頭看向了營帳的角落,緩緩道:“不愧是西陵,為了對付我居然能出動三位知命,甚至一位天啟,真是好大的陣仗。”

此刻,營帳內見到徐川露出本來面目,瞬間譁然一片,多虧裁決司的功勞,加上徐川一舉擊敗柳白的舉動,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透過畫像認識了這位新晉的天下第一強者。

而徐川口中所說的三位知名乃至一位天啟,也令無數人心頭巨震。

一瞬間,所有人便意識到,今日要有發生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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