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年來,但凡有著光明大神官稱謂之人皆是億萬裡挑一的絕世人傑。

而輕易從裁決神殿引以為傲的樊籠大陣中脫身的老人更是以智慧明道心著稱。

老人叫衛光明,生來便以光明為名,似乎生來便註定了要成為光明神殿的執宰之人。

桃山之上,心念相連的樊籠大陣被破,裁決大神官遭受重創昏迷在裁決神座之上,而在漫山遍野的光明之火下,身為西陵掌教的熊初墨也無力他顧。

於是,衛光明便好似閒庭漫步一般,踏著烈焰,一步步走出幽閣,走下桃山,一路直往長安而去。

一路上無人能擋,亦無人能阻。

而此刻,衛光明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桃山,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十五年前所見的那片夜色。

而那抹夜色,便在長安。

......

回到西陵的葉紅魚倒是因為衛光明破樊籠而出躲過了一個大麻煩。

她無功而返,並未能將徐川這等辱沒了西陵的兇徒如何,便是辦事不力。

然而本就計劃好以此為發難理由的裁決大神官卻因為重傷並未露面。

因為極其關鍵的一點就是,如今重傷在身的裁決大神官並沒有把握勝過距離知命只有臨門一角的葉紅魚。

在裁決神殿,不論做任何事,實力才是根本。

更何況,衛光明破幽閣而出,將引發的一系列可能的變故才是西陵需要焦頭爛額的。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衛光明出幽閣是為了什麼。

十五年前那一次,光明大神官被廢,知守觀觀主遠走東海。

一旦衛光明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整個西陵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畢竟,書院的夫子還在人間。

沒有人能夠肯定,夫子不會因此再上一次桃山。

......

日升月落,眨眼間便是數十日過去。

隨著世間的流逝,光明大神官衛光明引發的波瀾漸漸平息。

長安城中,寧缺成為了夫子的第十三個弟子,也同樣被顏瑟收做了傳人。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應有的軌跡。

萬事居中,自從數日前,徐川出手為李漁重鑄了氣海雪山之後,李漁便徹徹底底的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唐國公主的架子。

一次次的重新整理著她認知的徐川,在她心中已經不知不覺的徹底神化。

每次前來求教修行相關問題的同時,直將自己當做侍女一般,端茶倒水不說,捏肩捶腿也是毫不忌諱。

這一日,徐川半躺在松木制的躺椅上,悠然的半閉著眼睛,李漁則半坐在他身後,蔥蔥玉指或輕或重的按壓著他的腦袋,嫻熟的姿態根本看不出她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一邊按著,一邊出聲問道:“徐大哥,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入知命啊。”

徐川眼睛也不睜,語氣慵懶的說道:“十年八年的應該就差不多了。”

李漁手一頓,試探著問道:“那徐大哥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儘快踏入知命嗎?”

徐川閉目不言,懶得搭理她。

修行了沒幾日就想著入知命,想屁吃呢。

見徐川這般模樣,李漁輕哼一聲,道:“不按了。”說著她便起身作勢要走。

徐川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心道,好現實的女人,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神情一動,目光瞬間望向了東方。

他微微一笑道:“終於來了。”

“來了?誰來了?”聽到徐川說話,李漁轉身問著,結果回過頭的瞬間,椅子上哪裡還有人在?

同一時間,長安城東門外一里左右,一名枯發深眸的老人坐在一輛馬車中閉目養神。

看樣子,這馬車便是要往長安城去的。

馬車晃晃悠悠的,有一種難言的韻律。

但下一刻,這股韻律便戛然而止,馬車停了下來,因為有人擋在了馬車前。

是徐川。

車伕在第一時間便昏了過去,他只是個普通人,一個信奉昊天的普通人。

但也正是他的存在,才讓西陵的這位老人輕而易舉的在唐國的境內穿行至今,區區數日便從西陵到了長安城腳下。

馬車內,老人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為何能找到我?”

徐川平靜的說道:“你收斂了神念,忘卻了道心,幾乎徹底化作了一個普通人,就算在長安城內,執掌驚神陣的顏瑟怕是也很難找到你,但我不需要找,因為光明會告訴我,你在哪。”

面對一位昊天的狂信徒,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棍,徐川說話便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神神道道的意味。

其實簡單說,就是他可以透過驚神陣作為增幅,以自身修行的昊天神輝為錨點,將長安城附近一里範圍之內任意一個擁有昊天神輝的存在鎖定。

在唐國,修行昊天神輝的本就不多,聖潔光明純粹到接近他所修的昊天神輝的人更是天下難尋。

畢竟,他的昊天神輝可是來自於桑桑,來自於昊天在人間的化身,能夠在光明純粹上接近他的,怕是也只有世間最信奉昊天的光明大神官了。

所以,當這馬車載著這位老人出現在長安城附近的時候,就好似在徐川的感知範圍內放了一個巨大的探照燈。

這種同出一源的力量根本不是對方想藏便能藏得了,尤其是徐川還專門借用了驚神陣的加持。

老人的出現自然便暴露無遺。

母庸置疑,這馬車中的老人便是不久前走出幽閣,破開樊籠的光明大神官衛光明。

衛光明對徐川的回答有些莫名的熟悉,因為平日裡他便是如此與人說話。

說到底,懂了便是懂了,不懂的,聽了也白聽。

他沒有再多問,端坐在馬車中的枯瘦身影忽然間變的高大威嚴了起來。

他緩緩開口,語氣好似九天之上的烈陽,充滿了智慧和威嚴。

“看來我久不出世,世人已經不知何為光明,何為敬畏,是什麼讓你認為,你能夠阻止我去完成昊天的使命?”

徐川神情平靜,道:“你可以試試。”

二人都沒有再開口,三言兩語之間,便已經便顯出了對彼此的厭倦。

既然彼此相厭,自然不必多言。

言語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東西。

在昊天的世界,力量才是真正決定一切的存在。

轟!

光明大放,整個馬車在光明之火中燃燒殆盡,包括那名昏迷過去的車伕。

對待將他不遠千里送至此地的車伕,衛光明沒有半點留情。

因為在他眼中,為光明而犧牲,死得其所。

就好比他出幽閣那一日,桃山之上死去的十餘名神官以及數百名光明神殿的執事。

為了完成昊天交給他的使命,犧牲在所難免。

雖然他已經被發現,行蹤暴露之下,很快就會迎來唐國強者的圍殺,但世間萬物昊天自有其安排,他相信,命運定會將他帶到冥王之子的身邊。

但這世上其實總有跳出昊天棋盤之人,夫子是,寧缺是,徐川更是如此。

有元始金章在身,別說是昊天,諸天萬界都少有存在能夠自因果中擺弄他的命運。

衛光明自然不知道這一點,但他以光明大神官的自傲確信,他足以在被唐國強者到來之前,毀滅眼前這個對昊天沒有絲毫信奉的異端。

光明之火蔓延,熾烈的不可思議。

但就在準備瞬間將徐川吞噬焚燒殆盡之時,徐川周身亦是燃起了炙熱的無名之火。

碰撞之下,驚人的熱浪席捲,一瞬間便將此地化作焦土。

長安城內,李青山悚然向著徐川和衛光明交手的方向看起。

對於衛光明的到來,他早有預料,只是他有些不清楚,為何對方會如此之快的暴露了出來。

難道這位光明大神官想要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唐國抗衡不成?

一旁,顏瑟則是若有所覺的說道:“徐川這小子怎麼會突然和衛光明那個老傢伙打了起來。”

頓了頓,他當即起身,道:“走師兄,去看看!”

同時,書院二層樓,餘簾,君陌也皆是向著徐川和衛光明交手的方向看去。

餘簾微微凝眉,很快又將眉頭舒展,靜靜的繼續描起了簪花。

君陌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二人似乎對於這一場戰鬥的結果有著超乎想象的默契。

長安城外的大道上,兩股世間最為恐怖的火焰交織燃燒著,似乎能夠焚燬一切。

道旁密密麻麻的植被,破舊的柵欄都在一股股熱浪下化作烏有。

火焰化作了戰場,徐川和衛光明踏著毀滅的烈焰正式開始交手。

徐川一念動,元氣流轉,便有萬千劍氣自天地間而生。

萬劍成陣,可驚神明。

一息之間,便向著衛光明垂落。

衛光明神情肅然,幽深的眼眸中綻放出無數道光線,聖潔的昊天神輝化作了世間最純粹的光明。

於是,枯朽的大地上,便有一輪大日冉冉升起。

幽夜化作白晝。

好似改天換地。

一剎那,那漫天劍氣便好似遇到了烈陽的冬雪,瞬間消融。

不僅如此,熾烈的光明更是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湧向了徐川。

一切,似乎都要在光明中落寞。

然而,看著那彷彿烈日一般的光明,徐川的神情依舊清冷如初。

下一刻,就在光明襲來的剎那,他的雙眸中卻是爆發出了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純淨聖潔的光明。

於是,本該毀滅一切的光明便化作了清風拂面,並未將徐川吞噬,而是融入他的體內。

看到這一幕,衛光明漠然的神情瞬間變得震驚和迷惘起來。

看著徐川周身那股比他更加光明聖潔的昊天神輝,他終於明白了徐川一開始言語中的含義。

光明的指引。

可是,為什麼?

明明他才是這世上最為信奉昊天的人,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昊天的使命。

無數疑惑和不解浮上心頭,但下一秒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難以抑制的震驚和瘋狂。

因為就在天地間被光明佔據的時候,有一抹幽暗的夜色從徐川的手中浮現。

那光明純淨到難以想象的昊天神輝竟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姿態化作了這世間最為冰冷的幽暗之力。

這,這不可能!

衛光明渾身顫抖起來,他那不可撼動的心靈第一次出現了缺口。

此刻發生在他面前的一幕好似一把鋒利又古鈍的柴刀,一下一下的將他的心靈鑿開。

堅決又緩慢。

好似世間最為嚴酷的刑罰。

幽暗的夜色蔓延開來,將他引以為傲的光明吞噬殆盡,整片天地變得無比幽冷和死寂。

衛光明方才顯得高大威嚴的身影,此刻已然句僂虛弱到了幾乎直不起身的地步。

但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瘋魔似的高呼著:“光明,黑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一刻,他瞬間明白了為何千年前的光明大神官會遠走荒原,建立了明宗,因為千年之前的光明大神官便早就明悟了這一點。

這世間哪有什麼冥王,冥王就是昊天,自古便是如此。

所以,他瞬間意識到,他看到的那一抹夜色從來不是冥王之子,那是昊天臨凡,是他信奉的神降臨了人間。

所以他這位昊天最忠實的信徒才會能夠看到那一抹夜色。

怨不得,他以光明大神官的身份出面,加上夏侯和李沛言出手,在幾乎舉世針對下,都不能徹底磨滅一個小小將軍府。

但如果是昊天,一切都顯得如此理所應當。

幽暗的夜色席捲之下,他的身軀越來越冷,也越來越僵硬。

如今,許多事他都有了明悟,但他還是不理解,徐川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交手之下,他可以感知到,徐川絕非當年他看到的那一抹夜色,也就是說,徐川並非昊天。

但他的昊天神輝又是從何而來,他又為什麼能夠將光明和黑暗掌控的如此水到渠成?他到底是誰?

衛光明靜靜的站在夜色之中,周身莫名的散發出一種聖潔純粹的氣息,身處黑暗的他看起來似乎越發的光明瞭起來。

他看著徐川開口道:“我想要一個答桉。”

於是他周身便真正的泛起了光,不是那種煌煌間的大放光明,而是彷彿朝雲彩霞一般,自然卻無比柔和的光明。

這一刻,他以燃盡一切為代價,破了五境。

此刻,他便是光明。

光明現,於是夜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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