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才回來,神色凝重地告訴花輕舞,花將軍和貞娘都滿臉憂愁,一晚上沒睡覺,從他們偶爾的自言自語中可以聽出,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似乎與花輕舞有關。
聞言,花輕舞驚訝不止,“我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擔心的?墨玉,你再去探!”
“此刻恐怕不是時候了!”
墨玉猶豫著道,“花將軍和貞娘因為憂思過度,現在都病倒了,花夫人正派人請了大夫去.”
“病了?”
花輕舞皺緊了眉頭。
沉思良久,起身,“我們回去瞧瞧!”
到了花府後,果然瞧見闔府的人都是愁容滿面,花之洞的病榻前,花夫人正站在那裡垂淚。
花輕舞心中一沉,走了上去。
“娘,爹怎麼會突然病了?大夫怎麼說?”
見到花輕舞回府,花夫人喜出望外,忙道,“舞兒,你回來就好啦,快來瞧瞧你爹吧,他昨晚一宿未睡,到了天明時忽然昏倒,這會兒還未醒來,大夫瞧過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舞兒,你醫術高明,快來瞧瞧.”
她走到一邊,讓花輕舞走近前去瞧。
才一日未見,花之洞便如變了一個人似得,形體消瘦,面色蒼白,躺在那裡,毫無生氣。
這個情形,倒是有些像夜宸逸中邪後的模樣。
但,整個花府中並未感覺到任何的邪氣,這又是為何?花輕舞伸出指尖,在花之洞的手腕上仔細感受了一番,只覺得他的脈搏時有時無,虛弱到了極致。
但是,能夠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中邪!花輕舞鬆了一口氣,道,“爹爹只是操勞過度,太過耗費精氣神而已,我給他開點藥,吃幾日便沒事了.”
花夫人聽聞沒多大的事,喜極而泣,“只要沒事就好!舞兒啊,眼見著你的婚事便近了,你爹若是在此刻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花輕舞莞爾一笑,“沒事的,在我出閣之前,爹爹定然能健健康康的!”
離開前,花夫人忽然叫住了她,猶豫了很久才道,“舞兒,有件事我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可是,你爹這次病倒,應該與那件事有關!”
“什麼事?”
花輕舞心中一動,笑盈盈問道。
花夫人便將昨日花之洞對她說道那番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末了,還抹著眼淚道,“你爹什麼都瞞著我,可是他不知道他那番話讓我有多恐懼,那是要犯了多大的罪,才會引來滅門之禍啊,舞兒,你常呆在九王爺身邊,可曾聽見過什麼風聲?”
滅門之禍?花輕舞的心,再次往下沉。
搖了搖頭,道,“我並未聽說!爹爹戎馬一生,為琉璃國立下了無數的汗馬功勞,他怎會惹來滅門之禍呢?再說了,若是有什麼異動,九王爺早就告訴我了,怎麼會任由我們花家滅門?”
花輕舞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打消了花夫人心中的疑惑。
她頷首笑道,“舞兒分析得有理,有九王爺在,我們定當是平安的!”
她欺負了花輕舞那麼多年,也只有在今時今日,才真正認識到花輕舞對花家的重要性。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她是真的把花輕舞當作女兒一般看待了。
花輕舞離開花府後,迅速往九王府奔去。
進屋就問,“王爺可曾回來?”
眉豆上來回答,“貞娘不好,王爺回來後便立刻去了碧水閣.”
碧水閣內,太醫正在為貞娘診治。
他的診斷結果,與花之洞被診斷出來的結果如出一轍。
但因為她身子一向虛弱,所以情況更為不好。
太醫下去開藥去了,花輕舞站在榻邊,凝著葉香薰問,“乳孃的身子不是恢復得不錯嗎?怎會突然間又病了?”
葉香薰眼神閃躲了一下,道,“娘昨天嘆了一晚上的氣,今日便不行啦.”
“她為何嘆氣?你可知道?”
“我不知!”
花輕舞還欲再問,夜九歌打斷了她,“舞兒,讓她煎藥去吧,我們出去走走!”
他的指尖,有意無意的在花輕舞的手心裡劃過,暗示了一下。
到了園中,對著一池碧水,夜九歌忽然笑了一聲,“舞兒,你在懷疑什麼?”
“啊?”
花輕舞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我在懷疑什麼?”
“你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呢!”
夜九歌修長的指節劃過她的臉頰,停在了她的鼻尖,輕輕點了一下。
花輕舞默。
蹲下身子,看著水底自己那張略顯張皇的臉,她忽而一股靈力擊出,攪碎了那片倒影。
咬著牙,冷聲道,“我懷疑又有人要對付我!”
“嗯?怎麼回事?”
夜九歌皺緊了眉,沉聲問。
花輕舞便將這兩日來的懷疑,都盡數告訴了他,不悅地抿著唇道,“不管是誰,只要膽敢算計我,一律當誅!”
夜九歌深邃的眼眸裡,也閃過一抹殺意。
牽起花輕舞的手,立下誓言,“舞兒儘可放心,幾日後的大婚,無人可以阻擋!”
從這日開始,王府中守衛森嚴,竟是護衛得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但花之洞和貞孃的病情,卻是絲毫未減,往往是白日裡醒來了,過了一晚之後,又加重。
花輕舞忙於奔波在花府和九王府之間,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市井之中,開始有流言蜚語出現。
說花輕舞和夜九歌的命格不合,若是非要結合,將會剋死所有的親人。
此話傳入九王府,夜九歌勃然大怒。
立刻命長青去徹查此事,看是誰在散佈謠言。
花輕舞的眉頭,一直緊鎖著。
心底,卻是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工於算計,一句命格不合,便已經堵死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她冷笑了一聲,道,“小九,你怕嗎?”
夜九歌冷眉微擰,淡淡地道,“世間事,還沒有什麼能讓本王害怕的!”
“可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你認為他還會同意?”
“我會徹查此事,絕不讓此人陰謀得逞!”
夜九歌寒眸一凜,溢位了一抹戾氣。
彼時,一直在後院獨處的上善真人,忽然飄然而至。
長鬚苒苒,一身的仙風道骨。
他凝著夜九歌和花輕舞,淡然笑道,“你們也是合該有此劫,不過,只要能平安度過此劫,以後便可再無磨難.”
聞言,夜九歌和花輕舞都是心頭一凜。
夜九歌沉聲問道,“師傅,如何度過此劫?”
“隨緣吧!”
上善真人嘆息了一聲,撫著長鬚,良久無語。
“那我們的大婚,還能否順利進行!”
“事在人為!就看你們能不能在這幾日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上善真人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便又飄然離去。
他的話,雖然沒有起到解決問題的作用,但無形中還是堅定了兩人的決心。
也暗示了他們並非命格不合,而是有心人的刻意為之。
花輕舞莞爾一笑,抬眸望向夜九歌,“小九,讓我們一起來面對吧!我一定要在大婚之日嫁給你!”
夜九歌攥緊了她的手,深情凝視,“本王也一定要在大婚之日娶你!”
晚些時候,皇上的聖旨來了,急召夜九歌入宮。
夜九歌欣然接旨,進了皇宮。
皇上此刻並沒有在他的寢宮,而是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注目眺望著整個皇宮。
看晚霞滿布,滿眼的明麗。
夜九歌便在此時緩緩步來,見此落霞中,如此美麗的皇宮,不由唇瓣微揚,動人一笑。
皇上感覺到他的到來,並未回頭,只是微微一笑,“江山如此秀麗,如果能千秋萬代,便是祖宗佑護,朕的最大的心願了.”
夜九歌走近幾步,淡然抿嘴,“父皇,我琉璃國的江山,自然能千秋萬代,這也是兒臣的希望!”
聞言,皇上回頭,深深地凝望著他。
良久,嘆息一聲,“小九,你對外面的傳言,有何想法?”
夜九歌面色微僵,笑道,“兒臣覺得那些不過是市井之間的流言而已,不足為信!”
“那花將軍忽然身染沉痾,久治不愈,卻是為何?”
皇上雙眸一眯,凌然道。
夜九歌眼眸微抬,滿面的坦然,“父皇,一切只是偶然!父皇龍體安康,便是最好的證明!”
皇上的眼眸裡,忽然多了幾抹寒慄,冷笑一聲,“難道小九要親眼看見朕身染重病,才能相信此事?”
“不!兒臣以自己的性命擔保,不會讓父皇受到任何的傷害!”
“哼,你拿什麼保證?朕倒是覺得你們的大婚事宜,不宜急在一時,待此事解決了再說!”
此話一出,不異於已經下旨取消了他們的婚事!夜九歌俊眉緊擰,毅然抗旨,“父皇的決議,兒臣不會遵從!兒臣與舞兒的婚事,也會照常進行!”
“你……”皇上萬萬沒想到夜九歌會公然抗旨,龍顏大怒,“孽障,你敢抗旨?”
“兒臣不敢,只是不願意放棄舞兒而已!”
“那你就捨得放棄朕?放棄我們琉璃國的江山?”
“父皇,沒有你所說的那麼嚴重!”
夜九歌不想與他鬧僵,隱忍地道。
但其對抗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
一時間,兩人怒目而視,誰也不先退讓,高高的宮牆之上,劍拔弩張,一片凌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