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的姐妹重逢,有些激動是正常的,可是,貞娘今日的表現,倒不像是歡喜過度,而是憂思與驚懼過度啊!難道,其中還別有隱情?不過,花輕舞一向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尤其是葉香薰母女的事,她並不想多管。
所以,她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並沒有太往心裡去。
到了晌午過後,貞孃的情況才好轉了,她悠悠醒轉,睜開了眼。
聽丫頭說夜九歌和花輕舞來過,她面上的神情忽然間變得複雜難辨,很是過了一陣,才恢復了自然。
得知花輕舞再一次救了她,她感觸良多,隨口問道,“她究竟是誰家的女兒?竟然會醫術.”
一個丫頭回道,“是花之洞花大將軍家的三小姐!”
“是她?”
貞娘微微一怔,不自覺的走神了一下。
葉香薰不解地問,“娘,你認識她嗎?”
“哦,不認識!不過娘倒是聽說過她,傳言中,花將軍府的三小姐歷來蠢笨不堪,不討人喜歡,沒想到,這些傳言竟然有誤啊!”
“乳孃你有所不知,我們王妃最是聰明伶俐,不僅會醫術,還一身好功夫,王爺對她,是捧在掌心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皇上還封了她為郡主呢!”
另外一個丫頭搶著道,趁機在她們母女面前把花輕舞誇得天上地上都絕無僅有。
“那她的相貌呢?生得如何?”
“當然傾國傾城啊,乳孃你這幾次都昏迷著,沒有親眼見到我們王妃,待哪一日你的身體大好了,一定帶你去瞧一瞧她!”
“嗯,多次救命之恩,確實應該好好感謝她.”
貞娘笑了笑,很快就撂開了這個話題。
但心地的深處,卻是對她生出了幾分興趣。
隔日,貞孃的身體好了許多,可以下地來行走了。
她打聽到今日夜九歌不在,只有花輕舞在府中,遂命丫頭扶著她,往醉意小築去。
葉香薰想要跟去,卻被她喝令留在碧水閣替她煎藥。
花輕舞正與眉豆幾人玩得起勁,聽聞貞娘求見,怔忪了片刻,忙命人請她進來。
貞娘腳步虛浮地走進來之後,視線,迅速被一抹亮麗的身影給吸引了過去。
那個一襲粉衣,頭上只插著一支玉簪的美貌女子,儘管不施粉黛,只穿著隨常的衣衫,卻猶如光華萬丈,只一眼便讓人挪不開眼。
心底微微顫動之際,忙福身拜了拜,“貞娘拜謝郡主多次治病之恩!”
花輕舞親手扶起她,讓她在衣椅子上坐下,盈盈笑道,“我也叫你一聲乳孃吧,乳孃,你不用謝我,治病救人,原本就是為醫者的本分呢,再說了,你是小九的乳孃,就算是看在小九的份上,我也會不惜餘力地救你啊!”
貞娘聽她說話客氣有禮,且面相有福,便知往日裡的那些傳言都為不真。
倒是個值得人疼的好孩子!花將軍和花夫人能有此女,當時祖上積德,才能有此福氣啊!她笑了笑,客氣地問道,“花將軍和花夫人近來可好?”
花輕舞抿了抿嘴,眉眼彎彎地笑,“乳孃認識我爹嗎?”
“年輕時,曾經有過幾面之緣,你娘那時候可真正生得美,和你爹站在一起,就是一對璧人啊!”
“我娘?”
花輕舞面色一頓,問道,“乳孃,你認識我娘?”
“如何不認識?她乃孟家的長女,從小就被當做男子一樣撫養,所以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習得一身好武藝,嫁到花家來後,和你爹伉儷情深,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典範呢!”
聽了這番話,花輕舞默。
眼底的笑意,正在一點點消散。
眉豆見其神情不對,忙擺手示意貞娘別說,然後無奈地道,“貞娘,我們王妃並不是花夫人所出,這在京城已經不是秘密了,你久不在京城,不知道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
誰知貞娘在聽到這句話後,面色突變,顫著嗓音問,“不是花夫人所出,那小姐的生母究竟是何人?”
“聽我爹說,她已經故去了,所以,我連她究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花輕舞淡漠地道。
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女子,她其實並無多大情意,只不過,她到底是給了自己生命的人,改日,還是得向父親打探清楚了,好在她生辰死忌之日,給她上一柱香。
貞娘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捺下了心頭想問的話。
告辭離開之後,她一直心事重重,病情,在一夕之間又加重了不少。
……朝堂之上,皇上正在宣讀夜宵風的種種惡行,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這個訊息,雖然早就在朝野上下流傳,但如今一旦被確定,大臣們依然被驚呆。
不過,太子近日的行徑,確實讓人很失望,所以,朝堂之上,竟然無一人為他說好話,就連曾經追隨他的那些人,也選擇了沉默。
見到此狀,皇上越發對太子感到心寒。
做太子做到他這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看來,太上皇的眼光和決斷,歷來都是不會有錯。
廢了太子後,正準備徵詢冊封新太子的事,忽然,一個公公走進來,拿著一封奏摺呈遞了上去,“皇上,這是寶藍國七公主所寫,她求皇上立刻翻閱!”
“七公主?”
皇上不明所以地蹙緊了眉頭,命人呈了上去。
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皇上就狠抽了一口涼氣,啪的一聲,把奏摺給扔在了龍案上。
蕭菲兒竟然上書,說自己已經和太子夜宵風情投意合,定下了終生,求皇上賜婚!而寶藍國一直以來的意思,都是讓七公主為太子妃,她既與夜宵風定情,那今日的廢太子一事,豈不要淪為笑話?他命眾人傳閱了此奏摺,森嚴的雙眸淡淡一掃,問道,“眾位愛卿,你們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一時間,朝堂上眾說紛紜,什麼見解都出現了。
但最終,歸結為一句話,“請皇上示下!”
皇上沉斂著眉眼,慢悠悠地道,“廢太子一事,已成事實,不過,既然七公主看上了他,那就封他為封凰親王,待大婚後遷去封凰居住!眾位愛卿,你們看這樣可好?”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
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要麼被誅殺,要麼是囚禁一生,永無出頭之日,夜宵風竟然因為一個七公主,被額外封了親王,這可是創了歷史的先例。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七公主嗎?一位大臣啟稟道,“皇上,寶藍國一向與我們交好,七公主的聯姻事宜,本是我們兩國的大事,可前些日子有傳言,說七公主與十三王爺頗為交好,有共結連理的意思,可今日怎麼突生變故,與廢太子交好了?”
這位說話的大臣平日裡最是耿直,為人正義,所以他所說的話,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皇上對此事也頗為頭疼,只得暫時停止了議論此事,待事情查明後再說。
廢太子的詔書送到太子府後,夜宵風倒也平靜。
皇上對他,到底還是有幾分仁義,沒有追究他的那些罪責。
若是能平安到達封凰,有寶藍國為後盾,何愁將來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他送走了那位宣旨的公公後,便進了書房,叫來了他的幾位親信。
一番密謀之後,他立刻上書一封,求皇上賜婚。
彼時,夜宸逸也得知了朝廷上發生的這一切,不由心頭火起。
蕭霏兒對他的一顆真心,他銘感於懷,這些日子以來的體貼照顧,他也深有感觸,所以,他斷然不會相信蕭霏兒會上奏那麼一封奏摺!這其中,一定有隱情!太子已廢,他也無需再裝病,遂叫人備了馬車,急急往宮裡去。
夜九歌的人在中途攔下了他,把他帶到了九王府。
醉意小築裡,花輕舞做了幾樣精緻的點心,再做了冷飲,命人端來,放在了兩人面前。
瞧見夜宸逸愁容滿面,她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十三王爺,早知今日,怎麼不早點向皇上說明啊?”
夜宸逸嘆息一聲,“我這不是怕委屈了她嗎?王嫣然這些年來賢良恭順,我也不可能廢了她,所以,正左右為難呢!”
“世間的事,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的,你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
花輕舞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轉身離開,把這裡留給了他們兄弟倆。
她卻帶了珮兒,去院中摘採新開的鮮花,準備做上幾個花籃,送進宮去。
珮兒不解地問,“王妃,你前幾日送了那麼多花環進宮,已經得到大家的讚賞了,今日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花輕舞摘下一朵帶刺的玫瑰,將那上面的刺給一一拔掉,道,“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要進宮去見蕭霏兒!”
兩人把鮮花與綠色藤蔓摘下之後,就在院中的涼亭裡開始編織花籃,不多時,便製作好了幾個精美絕倫的花籃,擺在那裡,吸引著蜜蜂,甚是好看。
彼時,夜九歌和夜宸逸已經交談完畢,兩人邁著沉穩的步伐,慢慢走到了院子裡。
乍然見到那麼多花籃,兩人都是微微一笑,讚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