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花輕舞下意識問道。
但轉瞬就意會了,“我知道言多必失這句話,我一定謹言慎行,絕不得罪太上皇!”
“你知道就好!”
夜九歌冷覷著她,眼神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馬車行駛了一陣,已經出了城外,徑直往十公里以外的花椒鎮駛去。
花輕舞忽然一聲嘆息,“今日我爹要出發去寶藍國,我竟然連送一送他都做不到!”
“他有十三陪著,你不用掛念!”
一直沉默的夜九歌微微抬眼,表情生硬地回答了她一句。
可誰知就是他這一搭話,讓花輕舞抓住了契機,再不放過他。
“王爺,你說我大姐她現在還在人世嗎?”
“我覺得我大姐即使是被救出來了,寶藍國那位五王爺也會心生嫌隙,不會再要她了吧?”
“寶藍國的那位七公主長得漂亮嗎?十三去了之後與她朝夕相處,會不會日久生情啊?”
……她喋喋不休地一連提出了好幾個問題,夜九歌總不理她,偶爾冷哼一聲,也只是為了表示自己嫌棄她的聒噪。
花輕舞見他不回答,索性坐得近了幾分,挨著他的手,燦爛一笑,“王爺,給我講講這位太上皇的故事,好不好?我小腦袋笨,對他一無所知呢!”
“你只需知道他權力無上,連父皇都有所不及便是了,其他的,你無需知道!”
夜九歌抿緊了薄唇,但並沒有推開花輕舞的靠近。
也就是在這時,車外忽然一道破空聲,一隻箭矢裹挾著巨大的力量,穿過車壁,穩穩插在了兩人的面前。
馬車顛簸了幾下,也忽然停了下來。
花輕舞嚇得面色一變,身子一竄就要出去。
“稍安勿躁!”
夜九歌按住了她,然後一股靈力徐徐灌入她體內,這才微微一笑,“這下可以了!”
花輕舞昨晚被封的靈力,在一瞬間破土而出,她神情古怪地笑了一聲,卻忽然不動了,“夜九歌,是來殺你的吧,你自己去對付!”
“殺了本王,你還能有命?”
夜九歌伸出玉白手指,輕輕點了她的鼻尖一下。
“王爺武功蓋世,無人能及,所以,王爺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花輕舞抱著雙肩,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但心底的震撼,卻狠狠衝擊著她!她昨晚所下的毒藥,乃她獨門所制,沒有她的解藥,他根本就不可能恢復功力。
可是,他今日之舉卻分明是已經毒解的症狀!此人的強大,已遠非她能想像!夜九歌漠漠一笑,掀開了一角車簾,只見他所有的侍衛都被了點了穴道,車伕也倒在車下,已然昏迷。
馬車的對面,並排站著三個黑衣人,全都黑巾裹面,瞧不見容顏。
但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蕭寒殺氣,即便是隔著數步之遙,也依然清清楚楚。
“夜九歌,他們是什麼人啊?”
花輕舞俏手指著窗外,饒有興致地問。
夜九歌拍了她的手一巴掌,迫使她縮了回去,然後邪瞳一閃,“這是有人送給我的見面禮!”
“誰啊?”
“你猜!”
“你的仇家吧!”
“本王沒有仇家!”
夜九歌狂妄地冷哼了一聲。
因為他的仇家都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下一刻,在花輕舞還未及說話之際,他拋下了一句“就在車上等我!”
然後旋身就往馬車外掠去。
只覺眼前一花,夜九歌便出現在黑衣人面前,他冷睨著他們,漠聲道,“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
領頭的黑衣人雙手抱拳,道,“王爺,主子要見花輕舞,請王爺兩個時辰後再去!”
“嗯?本王這不是正帶著她去嗎?何必多此一舉?”
夜九歌深邃的瞳孔倏爾一閃,漠聲道。
可黑衣人並不買賬,道,“這是主子的命令,請王爺不要難為奴才們!”
“本王若是不呢?”
“主子會很生氣的!”
……沉默了一陣,夜九歌幽幽開口,“請轉告你們主子,本王已經為花輕舞打造好鳳冠霞帔,正在擇選大婚的良辰吉日!”
“是!奴才們會記住的!”
夜九歌漠漠轉身,眼底晦暗不明,道,“舞兒,太上皇要見你,你先隨侍衛們去吧,本王隨後就來!”
花輕舞早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正狐疑黑衣人口中的那位主子是誰,這會兒聽見夜九歌如此說,心中一頓,道,“王爺,太上皇的命令,無人敢違抗,是不是?”
“所以,你聽話一點,不可得罪了他!”
夜九歌薄唇微掀,卻未做正面回答。
花輕舞默。
這世間連夜九歌都不敢得罪的人,她更是不敢!看來,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須得獨自去闖一闖了。
遂笑了笑,平靜地道,“我會代替王爺盡好孝心的!”
那個糟老頭子,但願他不是太難纏!下馬車時,夜九歌扶了她一把,鬆開手時,將一塊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低聲道,“等我!”
“嗯!”
花輕舞回頭莞爾一笑,隨黑衣人走了。
黑衣人的功力,恐怕不在夜九歌之下,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帶著花輕舞走得無影無蹤。
夜九歌長嘆一聲,解了眾侍衛的穴道,然後坐進馬車裡枯坐等待。
長青滿面肅然,如同青松一般立在馬車一側,眼底,卻劃過了一絲隱隱的擔憂。
良久,夜九歌低啞的嗓音從馬車內傳出,“還有多久?”
“才過去半個時辰!”
……馬車內又無聲無息了。
但夜九歌所表現出來的寒漠之氣,即便是隔著馬車,長青也依然能感覺得到。
他咬了咬牙關,道,“爺,讓屬下帶人去保護花小姐吧!”
“不必!她聰慧狡詐,沒有那麼容易吃虧的!”
夜九歌薄唇微微上揚,不自禁就想到了昨晚的經歷。
她能讓自己在無聲無息中著了道,那個人恐怕也是預料不及!長青只得聽命,但聲線中依然充滿著擔憂,“早知道如此,爺今日就不鋌而走險了,說不定讓花小姐呆在花府中,倒是安全的!”
“不!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瞭解他呢?若本王沒有表現出對花輕舞的重視,恐怕她已經香消玉殞了!”
“是!”
長青默然。
這些年來,太上皇已經把主子身邊的女子殘害得七七八八,唯一倖存下來的那個,也早就無影無蹤。
但願,花輕舞會是個例外!彼時,花輕舞幾人已經到了花椒鎮。
她本以為太上皇會住在驛館,或者是某個皇家的別苑,可誰知黑衣人竟將她帶到了煙花之地。
鶯歌燕語,香粉撲鼻,滿眼的靡靡之景。
在走廊的最盡頭,黑衣人停下了腳步,對立面輕聲稟道,“主子,花輕舞已經帶到!”
裡面悄無聲息,在花輕舞誤以為裡面沒人之時,一道妖嬈媚骨的嗓音低柔響起,“讓她進來吧!”
靠!太上皇不發話,讓一個煙花女子代勞嗎?花輕舞心中鄙夷了一下,卻不敢表露出來,待門開啟之後,她頓了頓,緩步邁入。
走了幾步,她停了下來,低眉斂目,不敢斜視,生怕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
盈盈福身之後,一道不卑不亢的聲音,從她的嘴裡發了出來,“花輕舞拜見太上皇!”
可屋內又沉寂了,身後的門,也在突然之間掩上,發出了刺耳的一聲尖叫。
她心中一顫,不自禁就握緊了拳頭,再一次出聲,“太上皇,王爺命花輕舞向你問安!”
“抬起頭來!”
依然是那道柔媚的聲線,但似乎多了幾分玩味。
聞言,花輕舞站直了身子,往那聲音的來源處望了過去。
可觸目所見,滿目的大紅簾幕,如煙如霧,在眼前飄搖飛舞,絲毫瞧不見簾幕深處的人。
“嗯!小臉蛋還算水嫩!不過,這身材就不行了,小丫頭片子一個!”
那道聲音又戲謔般響起,似乎是將花輕舞裡裡外外看了個遍,做了個最直觀的總結。
花輕舞有種受辱的感覺,丹唇一咬,道,“姐姐一定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了,花輕舞年歲尚小,自然不能與姐姐相比!”
“姐姐?”
那道聲音微微一怔,隨即就放肆狂笑。
聲線柔媚,足足笑了好幾分鐘,才停了下來。
下一刻,那聲音忽然變冷,“小丫頭,你進來!”
“不來!我怕看見了兒童不宜的場面!”
“噗——”那道聲音再次笑噴,“小丫頭,什麼樣的場面叫做兒童不宜?我不知道呢!”
靠!揣著明白裝糊塗呢!花輕舞鄙夷撇嘴,道,“姐姐,你先侍候好太上皇吧,我在這裡等待就是!”
不過,她話雖如此說,心底卻是充滿了狐疑。
自始至終,太上皇都沒有任何的言語,難道是他年老體邁,已經被那煙花女子折騰得暈厥了過去嗎?她張了張嘴,一句話脫口而出,“姐姐,太上皇還好吧?”
“你在擔心他?”
裡面的人沉默了一下,有些古怪地問。
“太上皇乃我們琉璃國最尊貴的人,他的身體,不容有失!”
花輕舞模稜兩可地回答道,眼眸卻望了過去,試圖透過層層簾幕,望見裡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