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臉,十足地無事獻殷勤的陰謀樣。

小暖忽然覺得綠蝶可能缺乏必要的生活和交往常識,耐心教導道,“你放鬆一些就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

咱家沒那麼多規矩,你不要自稱‘奴婢’、‘屬下’的,以‘我’自稱就好了.”

綠蝶收了笑,又恢復成一張嚴肅臉,“我遵命.”

小暖......綠蝶明明在三爺那裡看著挺正常的,怎麼帶回來就這麼違和呢?可是想想,也不是綠蝶的錯,她在三爺院裡就這樣,因為那的人都這樣,所以不違和,帶回村裡來扎眼了。

這不是綠蝶的問題,是她選人時考慮的不夠周祥,只提了功夫好人可靠這兩點要求,才會除了這樣的差錯。

請的既然是武師,功夫好能大殺四方就成了,要求那麼多也是過分了,小暖不斷寬慰自己。

大黃已撞開家門衝了進去,小暖帶著綠蝶跟進去,見孃親正坐在井邊洗衣裳,小草在旁邊玩陶球,便樂呵呵地喊道,“我回來了.”

女兒平安歸來,秦氏的心才算落下,又見她身後帶回來個小姑娘,趕緊站起來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請回來的武師綠蝶;綠蝶,這就是我娘,我妹妹小草.”

小暖介紹道,“以後綠蝶住在咱們家,負責保護家中的安全,打走壞人.”

綠蝶拱手行禮,“綠蝶見過夫人,二姑娘.”

秦氏愣了,武師,護院?小草歪著頭,“看家和打壞人不是已經有大黃在幹了嗎?”

......“大黃只有一個,萬一你和娘不在一起,就需要綠蝶保護了.”

小暖解釋道,大黃趴在自己窩裡,甩了甩尾巴,閉上眼睛不想動。

小暖幫著秦氏洗完衣服,秦氏便要給綠蝶曬被褥,綠蝶卻提出自己要回去取,片刻就能回來。

待她走了,秦氏才問道,“最近出了啥事,咱們家為啥要請武師?”

小暖笑道,“就是大黃一驚一乍的讓我心裡不安穩,請個人回來放心些。

娘你別看這小姑娘不大,功夫可好了.”

“這麼小就出來幹活,她家人怎麼捨得呢.”

秦氏有點於心不忍,“工錢是多少?”

“包吃包住,工錢還沒提過.”

小暖如實答道,“等她回來我問問,別人家給多少,咱們就給多少.”

“成,別給少了,挺不容易的.”

秦氏見綠蝶不比自己閨女大多少,忍不住同情心氾濫。

小草歪著腦袋,“姐姐,我覺得綠蝶姐姐不喜歡我,她都不對我笑.”

秦氏也問道,“是啊,我看著她不像高興的樣子,莫不是人家不想來咱們家幹活吧?”

小暖解釋道,“她是打敗了八個想來的競爭者才得到的這份差事,應該是想來的,可能她就是不愛笑吧.”

“哪有人天生不愛笑呢.”

秦氏一邊打掃西屋一邊嘆氣,“估摸著是她家日子也艱難吧,否則誰家會讓閨女去學拳腳賺錢呢?”

小草幫孃親遞掃帚,“娘就捨不得小草和姐姐去.”

“你們是孃的心頭肉,娘當然捨不得!”

小暖在旁邊聽著孃親和小草腦補了許多綠蝶的可憐身世,待綠蝶回來時,倆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搞得綠蝶一陣心中發毛。

四人吃過餃子,小暖讓綠蝶回西屋睡覺,自己娘三個回東屋睡覺。

綠蝶躺在炕上,聽著窗外兩三秋蟬聲和遠處的狗吠羊叫,琢磨不明白玄舞師姐說的這個極具挑戰的任務到底難在哪裡。

城中嚴晟府內,木刑單膝跪在嚴晟面前,“青鷹在牢內撞頭而死,屬下看管不力,請三爺責罰.”

嚴晟沒有多言,“自去領罰.”

“是!”

木刑走後,嚴晟垂眸思索片刻,取紙筆寫了一封密信,連同從青鷹出搜出來的字條裝入信封中,“玄散.”

房外走出一個方臉肅容的護衛,“屬下在.”

“這封信你連夜送回京城,親手交到我二哥手中,留在二哥身邊保護他的安全,過了八月十五再回來.”

嚴晟抬眸,“不可出一絲差錯.”

玄散微愣,身為主子的貼身暗衛,這麼多年他從未離開過主子身邊。

現在主子受傷,敵暗我明,他如何能放心離開。

“凡事以大局為重,二哥若出事,我這裡也無法全身而退.”

嚴晟面容威嚴,心中實在放下不下京中的情形。

“屬下遵命!”

玄散帶信而去。

嚴晟揉揉眉心,便有人進來報,“烏老將軍接了京中友人之邀,打算八月十五時帶烏小將軍進京訪友賞月.”

嚴晟目光如劍,聖上龍體微恙,各方便蠢蠢欲動,老將軍此時入京只會攪入泥潭中怕難全身而退,“送拜帖去將軍府,我今晚請老將軍賞神兵利器,把烏羽叫過來見我.”

烏羽很快來了,“三哥找我?”

“今晚與我去見烏老將軍.”

烏羽一臉不情願,“他見到我就沒有好臉色,我才不要去自討無趣!”

嚴晟嘆口氣,“你們爺孫有些話還是說開才好.”

烏羽一肚子氣,“不是我不想說,是他不理我。

當年一戰,他死了三個兒子我死了爹孃,他難受我也難受,憑什麼他就要把氣出在我身上!不管我娘做錯了什麼,她已經死在戰場上了,這還不夠嗎?”

當年之事就是一筆糊塗賬,嚴晟也無法多說,“先不論這些,這次不管用什麼辦法,你都要與我一起阻止老將軍進京過中秋.”

烏羽一聽就笑了,“別的我不行,耍混壞事沒有人比我在行,三哥瞧好就是.”

不同於這邊的忙碌,小暖一家三口睡醒後,歲月靜好。

四人一狗到城中小院做被褥,秦氏對小暖道,“你再去買兩套被面,家裡多了個人,得多做一套.”

綠蝶雖說不必,但小暖還是出小院去了錦繡布莊,不想剛進去就見信叔的小主子、進京求學的張三有回來了,正抱著本《論語》,坐在櫃檯後失神。

因店內無客人甚是安靜,小暖覺得他這一坐,錦繡布莊似乎又兩月前她初見時的模樣。

小暖心下詫異,張三有進京不過月餘,怎麼就回來了,莫不是銀子花完了?信叔見到小暖,趕忙上前打招呼,“姑娘來了,快到後院坐.”

小暖微笑,“張公子從京中回來了?”

張三友站起來,拱手行書生禮,“陳姑娘.”

兩個夥計看店,三人回到後院張三有的書房落座後,小暖看著一臉人生無可戀的張三有,忍不住問道,“公子去京中求學之事不順利?”

提起此事,張三有仰天長嘆,“小生此去,才知此前乃是異想天開,京中全亂了,學風還不及此處的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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