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著的柴玉媛恨不得一腳將她踹開,卻也只能順從地隨她出了安寧堂,回頭喚小暖,“咱們這就走?”

“走!”

小暖擺出小孩子的歡喜,跟著他們出了陳府。

柴媛媛出門逛街,排場那叫一個大,光馬車就兩輛,小暖隨著皮氏、柴玉媛上了第一輛馬車,腦袋裡就倆字,“奢侈”。

“這輛馬車坐著真舒坦,弄這麼一輛怎麼也得上百兩銀子吧?”

皮氏直接問了出來,這兒摸摸,那兒摸摸,喜歡得不行。

上百兩?柴玉媛掩住厭惡,微笑道,“娘若喜歡,以後這輛馬車便放在村中宅院,方便您進出吧.”

“這咋好意思……”皮氏的臉笑成了包子,捏著屁|股下墊子想著裡邊裝的出什麼,咋這麼軟乎。

柴玉媛垂下眼皮,不再說話。

小暖讀出了她的表情。

很明顯,這輛車被皮氏摸過後,柴玉媛不會再要了,與其在府裡扔著,還不如扔出去。

她這麼厭惡皮氏的粗俗?小暖摸著下巴,很期待柴玉媛發現她嫁的男人,揭掉斯文的外皮後,芯裡跟他娘一樣的粗鄙貪財時,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馬車停在綾羅坊門口,柴玉媛下車第一句話便是,“你們的東家可在?”

大掌櫃展櫃滿臉帶笑回話,“東家去辦事,夫人稍待,小人已派人去找了.”

柴玉媛聽到秦日爰不在,逛綾羅坊的興致就下去了大半,不過還是跟著皮氏進入大堂。

展櫃看著跟在柴玉媛身邊看似乖巧無比的小暖,暗道這是怎麼個情況?陳夫人帶著小暖姑娘來找他們小東家,這要是能找到才有鬼!皮氏這樣一身土豪氣息的老太太進來並不扎眼,待見到頭插金簪手戴玉鐲的年輕貌美的柴玉媛,大夥才驚了,得知她就是陳祖謨的人、承平王家的三郡主時,大夥的眼神裡便帶了十足的故事,這就是還沒嫁過來,就找人給陳狀元的糟糠妻扣屎盆子的刁蠻郡主?本以為是個嫁不出去的醜八怪,怎麼長得這麼漂亮!她憑著這張臉什麼人不能嫁,為啥死乞白賴地搶個有婦之夫呢?柴玉媛跟皮氏一樣,把這樣的目光當成了羨慕,端著皇親國戚的派頭,在椅子上一坐,隨手一指櫃檯上的新布,“這布不錯,給本郡主來兩匹.”

“是.”

展櫃立刻命人取了,送到陳府的車上。

在店裡待了半個時辰,秦日爰沒回來,柴玉媛和皮氏已買了二十幾匹布。

柴玉媛過了癮,見皮氏又拉起一塊土黃色的布料看,便皺了眉低聲道,“娘,咱們去別家看看?”

“好,好!”

皮氏樂呵呵地,非常大氣地指著佈道,“這布不錯,給本老夫人來兩匹!”

柴玉媛頭上的步搖抖了幾抖,小暖也差點笑出聲,真想隨手一指,學著皮氏的架勢嚷一句,“這家店不錯,給本姑娘來一個!”

柴玉媛買下三百多兩的布,帶著眼皮子淺的皮氏已沒了去首飾樓的心裡,只想著怎麼甩掉這個討厭的老婆子,把小暖押到刑場嚇怕她的膽!可皮氏就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怎麼趕都不走。

性子暴虐的柴玉媛煩了,不走那就一起去,連這這老婆子一併嚇死了事!說是要一起去,但這種事卻不能由她提出來,柴玉媛陪著皮氏又晃了兩家鋪子,使眼神兒給身邊人,她的心腹張婆子頓了頓就上來說話,“夫人,快晌午了,待會兒街上人多不好走,還是早點回吧?”

柴玉媛放下手裡粗陋的點翠桃花簪,驚訝道,“這麼快就要晌午了?”

還沒過夠癮的皮氏,放下手裡四兩重的銀鐲子,這才想起晌午還有熱鬧看,“既然街上不好走,咱們就在外邊吃吧?”

柴玉媛為難道,“出來時,老爺叮囑妾身,讓咱們早點回去的……”說完她看著小暖,希望她說點什麼。

小暖晃著手上的白玉鐲子,覺得這東西賞給翠巧或綠蝶都挺合適,抬手叫過掌櫃,“給本姑娘包起來.”

掌櫃立刻親手給包了,柴玉媛氣得瞪眼。

皮氏哼一聲,不甘落後地把手上的鐲子給包了,才道,“不是咱不想回去是街上人多回不去,挑個地兒吃點東西人散了再回,就門口不遠的那個清香雅樓吧.”

清香雅樓的後菜市,坐在北邊的雅間裡,一定能看到西街菜市口,皮氏這是打定主意要看熱鬧了。

也是巧了,晌午柴玉媛安排的正是那個酒樓,她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意。

到了清雅雅樓後,果然除了三樓西北角位置最好的雅間,再沒別的屋子是空著的。

皮氏帶著劉婆子樂顛顛地進去,推開窗外往外巴望,將烏泱泱的人群和中間空出來,有官兵把守的刑臺一覽無遺,便滿意極了,“就這兒吧.”

柴玉媛假裝嚇白了臉,勸了幾句才拉著小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問道,“想吃些什麼?”

“都好.”

小暖無所謂,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

張婆子命人叫來掌櫃,介紹了一遍特色菜後,柴玉媛點了一樣血豆腐一樣魚頭湯,剩下的讓掌櫃的挑著好的上。

小暖笑了笑,轉著手裡的杯子靜靜等著。

午時一刻飯菜上齊了,樓下有鳴鑼開道,接著便是清脆的馬蹄聲和沉重的車軲轆聲,車一輛接著一輛,隱約的哭聲,被呼呼的北風吹得亂七八糟,似是鬼泣。

樓下那麼多人看熱鬧,卻沒有一點聲音,都瞪大眼睛看著。

皮氏壓不住地興奮著,推開窗往外瞧著,驚訝道,“咋還有這麼七八歲的孩子?”

柴玉媛站起來,俯視樓下,眼底盡是不屑,“閆冰謀逆本應誅九族,是聖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才刺配其六族,只誅父,子,孫三族,閆冰三子一女,當然在其中.”

小暖看著那幾個已經嚇傻了的孩子,心中的震撼手也有些發涼,暗罵一句無人道。

第一個被押過來的是閆冰,然後一眾老少被押著跪在臨時搭建的刑臺上,下邊是閆家其他六族,一個個面若死灰,額頭和臉上刺了字,這六族完殺親人被砍頭後,要被髮配受刑的。

監斬的官員到位,抬頭看了眼剛過正午的太陽一抬手,有官兵端上斷頭酒。

跪在地上將死的犯人,還有幾個能喝的,不過是被掐著下巴撒了半臉一脖子罷了。

監斬官朗聲道,“廂軍指揮使閆冰,為官不正,欺上瞞下,勾結惡匪,盜採鐵石,私制兵器,意圖不軌,論罪當誅……閆冰,你可還有何話講?”

披頭散髮的閆冰站起身,望著臺上親人和臺下的親屬,眼淚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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