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寬敞的遊船,吹著陣陣清涼的微風,吃著冰鎮的瓜果,聽著悠揚的琴聲,小暖一家四口真是好不愜意。

“珠綠姐姐,你的琴彈得真好.”

待珠綠一曲彈罷,小草立刻捧場地拍手。

秦氏笑吟吟地道,“咱不彈了,先吃塊瓜歇會兒.”

珠綠謝過秦氏後,起身款步到小暖身邊的空位坐下,小口優雅地吃著水果。

秦氏每次見到她,都會想起王家的慘況,和珠綠淪落風塵十年的悲慘,對她就會更好一些,“這次帶你出來,說是教小暖學琴,其實是想讓你一塊出來散散心,你莫拘謹,這裡又沒外人.”

“是,多謝安人.”

珠綠感激地應了。

小草糾正道,“娘,不是學琴,是學瑟,瑟跟琴不一樣.”

“對,對!”

秦氏拍了一下腦袋,“瞧我這記性。

小暖啊,你跟著珠綠好好學,三爺琴彈得好,娘娘的琴瑟都彈得好,你嫁過去了,總得能彈一首才成.”

啃甜瓜的小暖好奇地問,“娘怎麼知道娘娘琴瑟都彈得很好?”

“娘娘說她會彈,就是彈得很好的意思.”

秦氏言道,“娘娘若是彈得不好,一定會說‘她不善’此事.”

小草也點頭,“娘娘是這樣的,畫畫、寫詩她都說會,做飯調羹她就說不善.”

“娘娘雖然說得謙虛,但是娘覺得她的飯一定也做得比你好,小暖你的廚藝也該練起來了.”

提起華嬪,秦氏就覺得她身上沒有哪一點兒不好。

小暖點頭,“好,女兒學.”

看出小暖有些壓力,珠綠主動開口安慰道,“郡主聰明過人,只要踏下心來學上幾日,就能入門.”

是她自己說了要學,還帶著華嬪給的錦瑟,就像娘說的,她怎麼也得會彈一首,才說得過去。

於是當天晚上,遊船停靠碼頭在客棧過夜時,小暖就一本正經地端坐在比琴寬一倍的瑟後邊,開始學了。

珠綠開始給小暖講樂理,“瑟不同於琴,它有二十五根弦,宮商角徵羽五音多變,要求演奏者技術更為嫻熟。

瑟聲質樸,體現的是婉轉陰柔之美,郡主您常聽琴,對音律並不陌生.”

珠綠的目光落在小暖修長的十指上,她假扮秦日爰時,常把手收在衣袖中,與她多次同室相處的珠綠也沒見過幾次,“您的手指修長有力,是適合彈奏琴瑟的手.”

這雙手比男子的小,但在女子之中算大的了,小暖的十指修長勻稱,很好看。

在怡翠樓時,珠綠便幻想可以依賴這雙手,救自己出苦海,相攜共度餘生。

如今美夢成真,她可以在這雙手的護翼之下,安度餘生。

珠綠的笑容甜美,聲音柔和,“郡主,您把手放上來,逐一撥動琴絃,感受它們的音色有何不同?”

小暖深吸一口氣,抬手將手指放在弦上就要劃拉。

珠綠道了聲恕罪,握住她的手指,帶她一起撥動琴絃,發出空靈的聲音,“是這樣,手掌和肩膀都要放鬆,只靠指尖的力道,撥動琴絃.”

守在門口的綠蝶認真聽了一會兒,很快發現自己沒這根弦,便立刻歇了心,退到門外。

見到師姐躺在對面的房頂上看月亮,綠蝶也縱身上去,輕飄飄地落在師姐身邊,“師姐聽瑟賞月,好雅興.”

玄舞轉頭望了一眼屋內認真學瑟的姑娘,以及挨著她坐著的,時常看著她的側顏出神的小美人兒,懶洋洋地問她師妹,“如果讓三爺見到這場面,你覺得會如何?”

綠蝶立刻道,“三爺會很開心,因為姑娘為了能跟三爺合奏,在認真學呢.”

玄舞笑了,“真是個笨丫頭!”

啊?綠蝶迷糊了,“師姐,我哪裡說得不對.”

“別問我,自己看.”

玄舞掏出酒葫蘆,往嘴裡倒了一口,然後舒服地嘆了口氣,“姑娘是好姑娘,琴師卻不是好琴師.”

綠蝶更迷糊了,她明明覺得珠綠教得很認真,也彈得很好啊。

跟綠蝶有相同想法的小暖,她學得非常認真,居然一晚上就記清了五音十二律,一向與銅臭為伍的小暖,終於跟高雅沾點邊兒了,她學瑟的興趣很濃,第二天在船上又認真學了一天,到傍晚下船時,已能有模有樣的給孃親和妹妹彈一段熟悉的小調兒了!秦氏非常高興,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我閨女就是厲害,咱們陳秦兩家,你是第一個會彈奏瑟的!”

小草也跟著孃親狂誇了姐姐一通,直到趙守純過來請姐姐去議事,小草才心虛地問孃親,“娘,咱們是不是誇得有點過了?”

誇得口乾舌燥的秦氏灌了兩大杯茶,“怎麼會,你姐彈得是真好,咱們多誇誇她才能學得更起勁兒。

禾風,跟店家說一聲,今晚給珠綠添道潤喉清肺的湯.”

外間,趙守純正在講著濟縣堂審的情況,“吳夜長等十一人對他們的罪行供認不諱,捕快按照他們說的地點尋到了被偷走的稻穗,人贓並獲。

盧奇淵當堂宣判,罪責是杖刑五十,再加兩年苦役,即刻執行.”

兩年苦役不算多,很符合盧大人“勤政愛民”的好官形象。

小暖又問道,“潘瑞那邊,他怎麼安排的?”

“潘瑞是仗著盧奇淵同鄉的身份,才從想討好的盧奇淵的鄉紳那裡低價買下了上等良田。

不過買賣合同上寫的款目比實際的高出一倍多,咱們除非審問鄉紳或潘瑞,否則拿不到確鑿的證據.”

趙守純接著道,“我還打聽到,盧奇淵已經開始為其女盧子嘉的婚事,招媒人上門了.”

盧奇淵到濟縣當知縣,按照大周律法,他是不能在本地置辦田莊店鋪等以賺錢為目的的營生的,除非他打算在此嫁女,才能置辦田莊店鋪給你女兒做陪嫁。

盧奇淵為了防著自己拿到他偷置田產的罪證,居然動了嫁女的心思。

盧夫人是想把女兒高嫁的,盧子嘉也從未想過她會一輩子留在濟縣這樣的小地方。

盧奇淵這一舉動,盧夫人同意嗎,盧子嘉不鬧嗎?小暖捏著自己的小下巴,她怎麼覺得盧奇淵在品行上,跟她爹陳祖謨是同一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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