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沐浴完回到房中,見三爺已沐浴更衣,靠坐在床上看摺子了。

他的墨髮恣意披散,一綹不聽話的鬢髮垂落,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這樣的三爺少了白日的冰冷,變得隨意閒適,而他的這一面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現在是,以後也要是!見小暖出來了,三爺拿起乾燥吸水的棉巾,發現她的頭髮已經吸過水了,便放下棉巾拿起桃木梳。

小暖坐在床邊讓三爺幫她梳頭,看三爺那專注的模樣,小暖忍不住問,“嚴晟,你小時候喜歡玩布娃娃麼?”

三爺不屑,“那是女娃才玩的玩意兒.”

“那你小時候玩什麼?”

小暖好奇。

“魯班鎖、九連環、華容道、藏鉤……”三爺說了一堆,然後很是愉悅地道,“我已吩咐王全桐去準備了.”

……她肚子裡的綠豆要開始擁有玩具了麼?小暖內心的感覺有些難以形容。

待三爺給她理順長髮,小暖很自然地接過梳子,給三爺梳。

他沒束髮,就是在等她,這點小暖還是能看明白的。

一邊梳,小暖一邊與他閒聊,“我小時候喜歡玩泥巴,捏出各種形狀譬如小動物或鍋碗瓢盆,曬乾後再把各種顏色的野花搗碎,給它們塗顏色,也很有趣.”

“嗯,我派人去趟官窯,讓瓷匠配一車窯土送過來,先備著.”

說完,三爺又道,“你若還喜歡,現在就可以跟小草一塊玩.”

不愧是王爺,連玩的土都要官窯特配的上等燒瓷陶土,小暖覺得有點過了。

不過她還是應了,因為這是三爺表達愛意的方式,再說這又不用錢去買,不用白不用。

梳好頭後,小暖坐在床的裡側就要拿賬本,三爺卻把壓住了她的手,“岳母說有了孩子要早睡,咱們睡吧.”

剛睡了一下午的小暖還不困,與三爺聊起她想了一下午的問題,“聖上為何讓母妃去宜壽宮陪寢?”

三爺的聲音帶著寒意,“皇祖母受傷,他若去嬪妃宮裡過夜會讓言官非議不孝。

而他獨自在宜壽宮中睡又覺得冷清,才把母妃叫了去.”

以三爺對建隆帝的瞭解,建隆帝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兒。

因為有人知道母妃去宜壽宮陪寢,也只會斥母妃逾規,怪不到建隆帝頭上,在建隆帝眼裡這根本不算什麼事兒,反正母妃這二十多年一直被罵。

只是他沒想到,太后和李皇后會反應如此激烈,這一點也出乎三爺的意料,他沒想到她們要因此要了母妃的命。

太后和李皇后的挑釁挑戰了建隆帝的權威,觸怒了他,所以他才封了母妃為貴妃,好讓太后和李皇后知道,這後宮誰誰說了算。

他起初,定沒有封母妃為貴妃的念頭的。

因為在建隆帝從未將母妃當回事。

兒時在慈寧宮,三爺不只一次聽建隆帝親口說母妃“不過是個玩物罷了”,值不得太后為她生氣!母妃是玩物,自己在他眼裡又算什麼?三爺握拳,目光冰寒。

這時,他的小丫頭湊近,溫暖溼潤的唇落在他的眼上。

三爺抬手抱住獨屬於他的溫暖,寒意盡去。

小暖感受到他漸漸平靜了,才低聲道,“母妃升了貴妃,只要聖上不再折騰就不會有大事.”

三爺應了一聲。

小暖又低三爺這兩天去辦什麼差。

三爺沒瞞著小暖,一一講了。

原來太后摔傷那晚還有這樣一樁事。

小暖皺眉想了一會兒,與三爺咬耳朵,“三爺,你覺得那個帶尾巴的黑影是誰?”三爺告訴她,就是想聽聽她的想法,“你認為呢?”“金竭.”

小暖非常肯定,“絕不是什麼鬼魅妖祟,一定是人。

金竭個頭矮,功夫又深不可測,也只有他才能辦到.”

三爺點頭,“我也覺得是他,那條尾巴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他想幹什麼?既然能入宮,他幹嘛不去宜壽宮而去慈寧宮呢?”這是小暖想不通的地方,進都進了,他直接將建隆帝宰了不就成了。

“任金竭武功再高也進不了聖上的身,自封江兆之事後,聖上在宜壽宮內宮外佈下許多頂尖高手,金竭雙拳難敵四手.”

三爺解釋道,若是帝王那麼容易被刺殺,天下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小暖遺憾之餘又覺得建隆帝那麼怕死,安排人保護他也理所當然,“三爺,能猜到進慈寧宮的是金竭的,除了咱們還有誰?”“若是柴嚴昌訊息靈通,他應該知道,別人不能得知.”

三爺低聲道。

金竭在柴嚴亭餘黨那邊也是個不為眾人所知的神秘人物,若非柴嚴亭的人頻頻在小暖身上栽跟頭被擒,再加上木刑的審訊手段實在了得,三爺和小暖也不會知道金竭身材矮小又功夫超群。

這些人的口已經被三爺滅了,建隆帝已經老潰,二皇子和左相雖暗中佈置下不少人手,但他們沒有小暖的運氣,拿不到這樣的訊息。

小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金竭的事你要告訴二哥麼?”三爺微微搖頭,“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測,並無證據,我想再等等,看漠北那邊有何動靜再論.”

見三爺對二皇子不是知無不言,小暖就安心了,“烏羽那邊需要知會一聲吧?”

“這是自然.”

三爺道。

小暖更放心了,“三爺,明年春天漠北該換防了吧?”大周十衛三年一轉,藤虎帥軍在漠北駐守三年,明年該換人了。

“我已有安排.”

三爺輕拍著小暖的背,“睡吧.”

將心裡壓著的事跟三爺講了後,小暖一會兒就睡著了。

待她睡熟,三爺起身掌燈處理公文直到深夜,才又回到小暖身邊,將手掌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睡了。

天章閣內,盧正岐抱著幾本奏摺睡在二樓的小床上;宜壽宮內,建隆帝抱著華嬪在打呼嚕;慈寧宮中,太后疼得睡不著,正命安順給她準備止疼的湯藥;永福宮內,雙眼血紅的李皇后坐在一片碎瓷中,手掌滴滴答答地落著血珠。

柴景徵又讓華淑那賤人留宿宜壽宮了,他把自己這皇后至於何地!他如此寵幸那賤人,就不怕讓柴嚴晟升起賊心麼?若是柴嚴晟要奪嫡,易兒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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