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撩開車簾見到大夥的臉色,就知道他們都聽說陳祖謨的事兒了。

因為小暖已經交待好了這事要怎麼辦,秦氏一點也不慌,與小草一起下了車。

小暖成親時,村裡只秦氏族內來了二十多個人。

這次兩個孩子過十二晌,秦氏讓黃子厚稍了話回去,村裡跟她們走得近的人家,想來的都能來。

現在不算農忙,秦氏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大夥兒進京,跟著一塊樂呵樂呵,她也實在忍不住,想讓大夥兒早點看看她的兩個乖外孫女。

所以,這次村裡拖家帶口來的來了五十多人。

若不是有這個機會,他們很多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出濟縣,更逞論入京了。

本來這是大好的事,秦氏開心,村裡人也興奮,可誰知陳祖謨偏挑這個時候死了!就他那死法,秦氏想同情他都同情不起來,只能罵一句他活該。

秦氏請大夥兒入院,商量該怎麼辦,“陳家的事,大夥兒都聽說了吧?”

聽到秦氏主動開口了,大夥兒立刻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秦氏聽到陳三熟和韓二爺要跟著陳祖謨的靈車一塊回去,便不由得佩服小暖。

自己這閨女快成精了,足不出戶就卻什麼都能猜到,“小暖那邊那麼個情況,這事兒我也不好跟她商量,就跟小草碰了碰頭,拿了個主意.”

眾人屏息聽著。

“三熟是陳家人,你跟著我不能攔,但二爺不能去。

您老上了年紀,不該受這個。

您放心,陳家那邊出不了事兒。

等回鄉時陳家不請人運屍,我們請。

不管他怎麼樣,也是我倆孩子的爹,最後這一程我不攔著她們盡孝.”

大牛見小草低頭,以為她心裡難受,便蹭過去偷偷塞給他一塊糖。

有秦氏這話,大夥也跟著勸,韓二爺總算歇了跟著陳家一塊走的心思。

秦氏又道,“陳家人扶靈回鄉,必定得走旱路。

四天後,給棉坊送貨的貨船出京,我和小草安排了一艘客船送大夥兒一塊回去。

現在天熱,坐船比坐馬車涼快,只要大夥照看好孩子們,別讓他們掉河裡去就成.”

秦德立刻打直了腰,“小草她娘,這個你放心,有咱們這麼些大人看著,孩子們淹不著.”

“就是真有掉下去的,我三胖也保管提溜上來,正好還能下去泡個涼快.”

韓三胖興奮得一臉橫肉直顫悠。

趙小武嘿嘿笑著,“還是讓兄弟我去吧,就三胖哥你這身膘,胳膊劃啦成車軲轆也追不上船.”

放下心來的眾人鬨笑,七嘴八舌地打趣著。

“我娘找的船是能裝上百人的大船,比青魚湖上的大號船還大,各位叔伯嬸嬸可以多轉轉,想買啥就買啥,買多少都裝得下,還保管寬寬敞敞的.”

小草說完,往嘴裡塞了塊糖。

眾人連聲道著謝,秦氏讓禾風和田歸農將她帶來的東西分給大夥兒,家家都是兩匹好布、兩包茶餅、十幾朵精緻的絹花再加上些給孩子們的小鐲子或小銅鎖。

韓二爺接了東西,慚愧道,“咱們是來給兩位郡主過十二晌的,咋還能往回拿東西.”

秦氏說得真誠,“先給大夥兒分分,是怕你們出去轉悠時買重了。

小暖坐著月子,小草現在也不方便帶著大夥兒到處走。

這點東西算是我給大夥兒陪個不是,你們大老遠的來了,咱卻不能好好招待.”

秦德連忙道,“小草她娘,你可別這麼說,咱們這一趟不出路費,來了還白吃白住,走的時候還拿這麼多東西,這招待已經夠夠的了.”

“就是啊,咱這心裡怪不好意思的.”

韓二爺的兒媳婦也道。

秦氏很是真誠,“我們娘仨在村裡時沒少受大夥兒的接濟,這會兒也不是顯擺,就是覺得現在日子過得好了,想回報大夥兒的恩情。

小暖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為人就該這樣.”

提起這娘仨的為人,其實說到底就是小暖的脾氣,村裡現在沒一個不清楚的。

她們落難時幫過她們的,她們加倍還回去;沒欺負她們也沒幫她們的,她們也絕不為難你,你有事兒求到她們頭上只要不過分,她們也不會不管;但是當初欺負過她們的,她們有仇必報,你現在怎麼討好人家也懶得搭理你。

就這點兒,村裡人甚至濟縣人,沒一個不服氣的。

便是有那麼倆心裡不服的也得憋著,因為現在的陳小暖隨便打個噴嚏,濟縣都得刮一陣龍捲風。

你敢不憋著?!韓二爺又問秦氏,“小草她娘,你看陳家那邊,大夥兒該不該去走個鄉親禮,也不知道京裡是啥規矩?”

村裡死了人,大夥兒都會拿著紙錢過去燒個紙,寫個禮錢,這是一家有事百家幫的風俗。

秦氏按著小暖的吩咐道,“雖然是在京裡,但咱們也不必管別人的規矩。

如果陳家來人送信,大夥兒該去的就過去.”

“還是我姐不記仇啊.”

韓三胖感慨道。

事情都安排妥當,大夥兒心裡也就有了底,一群群地進城看熱鬧。

秦氏找了一圈,問田歸農,“怎麼沒見小草她姨一家子?”

田歸農將秦梅兩口子辦的事兒都說了,“小人派人送她們去找了馬車,現在去追怕是來不及了.”

小草說話了,“不用追。

娘,小草想跟大牛哥一塊玩兒.”

秦氏點頭,“去吧,別亂跑.”

小草歡快應了,叫上大牛去姐夫的第五莊,讓他幫自己掏蜂窩。

她相中那個蜂窩好久了,現在大黃沒空,一個人捅蜂窩又沒意思,現在總算逮著人陪她了。

秦氏回到莊子裡,自然要看看田裡的棉花。

她回房換了身粗布衣裳,戴上斗笠下田轉悠。

天熱兒,站在棉田中一會兒就出一身汗,秦氏不覺得難受只覺得爽快,她快半個月沒這麼出汗了。

看著王函昊挑好種子種出來的那些棉花越長越壯實,秦氏直誇他是幹這行的好料子。

走著走著,秦氏就到了莊子南邊,隔著籬笆牆望見李奚然正頂著大斗笠鋤草,猶豫著該不該跟他說句話。

李奚然就跟背後長了眼一樣,沒讓她為難幾息,便直起腰轉頭笑道,“安人回來了?”

秦氏立刻點頭,“李大人,現在還不是除草的時候。

前天剛下完雨,土還粘鋤頭呢,現在把草鋤下來不撿出去還能活過來。

你等土皮兒發乾後再鋤,省勁兒也管用.”

這女人還能留意到什麼時候下鋤頭合適,看來陳祖謨之死,沒給她帶來什麼困擾。

是她心性更堅了,還是被小暖安撫住了?“多謝安人指教.”

李奚然帶著淺笑,繼續請教道,“您看那架黃瓜,雨後就生了一層小米大的綠蟲,是不是不能活了?”

秦氏又近了兩步,站在籬笆邊上望著籬笆那邊的黃瓜,“這是長蜜蟲了,黃瓜葉兒還沒讓蟲子咬黃了,還能治。

李大人讓人割把韭菜,搗出汁兒兌水噴,一天噴一回,三天就能治住.”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李奚然感慨。

啥一物降一物,韭菜汁兒能治好幾種蟲呢。

秦氏轉身往回走了一小段才小聲叮囑身邊的王函昊,“他家生蜜蟲了,讓人把籬笆邊的草清清,別沿到咱們地裡來.”

“是.”

王函昊立刻應了,“前幾天他們田裡的稻子上了紅蜘蛛,小人早讓人防著呢.”

秦氏回頭看了一眼李奚然不遠處有些發黃的稻子,嘆了口氣。

他這啥也不懂的,天天在田裡禍害個啥!還不如回房讀書,或者戴上烏紗去天章閣呢,這樣她女婿也能多點功夫回家看孩子。

待秦氏走遠了,李泗幸災樂禍地咧嘴笑,他家老爺因為治不了蟲子,被第四莊的人嫌棄了。

李奚然抬起一指,向上頂了頂草帽沿,“李泗.”

“老爺.”

李泗都快笑成瓢了。

“去割韭菜搗汁,若黃瓜上的蟲子三天下不去,罰你將它們一隻只吞了.”

李泗一陣噁心,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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