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本沒打算到後宅給老夫人請安的,因為他不耐煩見這些女眷。

但頭晌時,太后派太監去天章閣傳話,特意叮囑他要給老夫人賀壽,所以三爺才隨著二哥一起進了後宅。

被這一屋子老老少少的女人盯著看,三爺雖心中不耐,但還是淡定自若地向李老夫人轉達了太后的問候,又跟著二哥給幾位太妃問了安,便很是自然地走到秦氏面前,向她行禮問安。

雖說三爺與小暖有婚約,但秦氏只是六品誥命,晟王卻是一品親王,他這一彎腰,正正是給足了秦氏面子。

刷刷刷!無數道視線向秦氏掃來,尤其是寧侯太夫人,那眼神兒跟刀子似的刮向秦氏。

她的孫女方輓歌在世時,晟王都不曾給她行過這樣的禮!為了閨女,多少人盯著秦氏都不怕,她挺直腰桿,大大方方地受了女婿的禮,笑道“我方才還跟老夫人唸叨,說你們還得有一陣兒才能來呢。

昨晚你不是說今天閣裡事情多麼?”

秦氏這架勢和這話裡的熟稔,又讓一眾惦記晟王的老夫人、夫人和姑娘們凌亂了。

聽說晟王常去秦氏的第四莊,聽秦氏這口氣,真是習以為常了。

她曉不曉得,晟王是什麼身份,她這態度對嗎?對嗎!這樣尋常的一句話,卻讓三爺展顏了,“皇祖母讓父皇準了小王和二哥早點過來為太夫人賀壽,今日辦不完的差事,可以明日補上.”

三爺冷若冰雪的容顏忽然綻放,若初升朝陽般耀眼無比,未訂親的小姑娘們只看得芳心亂顫,周瓊華的臉更是紅過院子裡盛開的牡丹。

引著他們進來的左相笑眯眯地在一旁,他沒想到晟王與秦氏一家相處是這個樣子。

秦氏比左相以為的要淡定,而晟王的姿態,擺的比左相以為的還要低。

左相眯起眼睛,細細思量。

傲氣如雲間冷月的晟王,這麼做究竟是為了哪般。

若說只是因為陳小暖,左相不信;可不是為了陳小暖,還能為什麼?二皇子見三弟被人快盯出窟窿來了,心中簡直要樂翻了,未免待會兒在酒宴上被這小心眼的傢伙灌酒,二皇子還是主動站出來替他解圍,笑著問秦氏,“安人,怎不見您家兩位姑娘?”

秦氏站起來回話,“她們去了陳府.”

“那真是可惜了,出宮時父皇和母后還唸叨著若是小草能把今日的場面畫下來,定是別有趣味.”

二皇子笑道。

聽了聖上要看看陳小草的畫,諸位太妃、太夫人心裡都轉了幾個圈,靜太妃無比慶幸自己沒帶著柴玉媛過來丟人,柴玉媛的外祖母慶國公太夫人,則無比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早與那個惹事的外孫女斷了往來。

聖上和皇后都這麼說了,秦氏哪還敢說旁的,“我這就派人回去看看她們回來沒.”

二皇子含笑點頭,那兩個丫頭來了,定然能攪動這一池的春水,翻出不一樣的波浪。

李老夫人叮囑秦氏,“若她們還沒回來,就不要派人去陳府催.”

“還是您考慮得周到.”

秦氏應了後,她身後的李嬤嬤立刻出去傳話,左相也引著兩位王爺去了前院。

聽了禾風的話,正在給大黃順毛的小暖先問妹妹,“你想畫嗎?若是不想,咱們就推了.”

小草點頭,比劃著小胳膊道,“想,就是怕人太多,小草又沒有那麼大的一張紙,能把所有人都畫進來.”

小暖給她出主意,“你可以多畫幾幅,每幅上只畫幾個人或者你想畫的任何花草動物,不必考慮看畫的人想看什麼,也不一定非要把每個人都畫進去,那樣就累壞了.”

小草點頭應了,然後兩眼亮晶晶地問姐姐,“如果去了有人問話,小草該怎麼說呢?”

“知道該怎麼回的,就回;不知道的就笑.”

小暖答道。

小草點點小腦袋錶示明白了,禾風又道,“李嬤嬤給奴婢說了二位姑娘要穿戴的衣裳和首飾,奴婢這就去準備.”

今天她們去李家莊是賀壽不是種菜,是得好好打扮,李嬤嬤跟著孃親見了各家姑娘的穿戴,定是幫著她們選了得體的。

帶著妹妹到李家莊給老夫人拜壽時,掃了一圈屋內的眾人,果然沒見跟她們倆撞衫撞色的,便向著李嬤嬤微微點頭。

李嬤嬤得了姑娘的認可,心裡美滋滋的,曉得她這次要有賞錢拿了。

李老夫人叫了她們起來,又給她們引薦屋內的諸位長輩,小暖帶著小草一一見禮。

屋裡的肅太妃、靜太妃、慶國公太夫人、寧侯太夫人和益霽候太夫人等人從小暖姊妹的衣著和言行舉止中,硬是沒挑出一點毛病,不由得驚訝。

肅太妃的目光,看向秦氏身後站立的兩位嬤嬤,琢磨著要不要把向秦氏討她們過去一段日子,教導自家的幾個孫女。

靜太妃雖不願承認,但這兩個土生土長的丫頭真是脫胎換骨般得洗去了渾身的淤泥,而她孫女玉媛生的陳小棉,卻渾身上下帶了一股子土氣,你說這氣人不氣人!陳小暖在大多數人眼裡,是不討喜的。

因為她無才無德還不孝,鬧得他爹丟了官職,踢騰得賀王兩兄弟不得安生,最最重要的一點——她還霸佔了晟王!但陳小草卻不同了。

小草與她們沒有利益瓜葛,又因一筆丹青得了宮中幾位貴人的稱讚,乃是京城才女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將來不可限量,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尚未婚配!娶了陳小草,就能和晟王府攀上關係。

她的夫君也能在聖上面前刷刷存在感,日後一定差不了。

所以,小草在眾人眼裡,那是相當地可愛,可愛到家中有十歲左右兒孫的太夫人、夫人們,都向她流露出善意的微笑,稱讚不斷。

聽著她們不要錢一樣地誇著小草,秦氏覺得不好意思;小暖看得明白,含笑不語;因為要作畫,小草忽閃著兩隻大眼睛,認真觀察著每一個人,將她們的最明顯地特徵記在心裡。

益霽候老夫人給她們兩姐妹塞了幾顆櫻桃,笑眯眯地問小暖,“上次老身從棉坊裡買的布料結實透氣又吸汗,練功時穿著比絲綢和細麻都舒坦。

最近可有新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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