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今科殿試張榜之日,京城百花齊放,美不勝收。

貢院外的舉子人頭攢動,翹首以盼。

小暖家的馬車在停在稍遠的地方,母子三個擠在車窗邊,看熱鬧。

等候放榜的舉子們行為各異,有的緊張得來回走,有的靠樹假寐,有的三五成群高談闊論,有的默誦聖賢書……雖然做過狀元妻,但陳祖謨考秀才、舉人、貢生、狀元四次張榜,秦氏都沒得見。

這次她總算知道放榜是什麼樣了,小聲道,“咋還不貼榜啊,真讓人揪心.”

“就是啊.”

小暖也嘟囔著。

不只孃親和妹妹過癮,小暖也是。

現在高考成績公佈時,學生和家長們都是透過網上或電話查分,哪有這場面。

現在外邊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是由大周高階知識分子——舉人,組成的。

這些人中,有不少將成為國家的棟樑才,想到這個,小暖也覺得熱情高漲。

今科,會取多少人呢?小草則完全在想另外一件事,“姐姐,你說小草長大後,朝廷會不會開始取女狀元呢?不取文狀元,武狀元也行.”

聽她妹妹這口氣,是想把文武狀元全包圓呢。

小暖鼓勵道,“我也不知道。

不過機會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小草好好讀書練武,萬一將來真取女狀元,非你莫屬!”

秦氏則道,“武狀元就算了,咱們不去打仗,考個文狀元就好.”

“來了,來了!”

遠處一陣騷動,母女三個離開隔著車簾的縫隙往外看馬車邊的黃子厚一溜煙地擠進人群。

一隊人騎馬慢悠悠地趕來,小暖從中看到了幾個眼熟的巡城衙差和太監。

到了貢院外,衙差吆喝著清出一片空地,太監將長長的皇榜貼在牆上。

眾人呼啦啦地圍了上去,從開始看。

“今科狀元,盧林平!”

外邊的眾人聽了,左顧右看尋找狀元郎。

趕車的田歸農、馬車內的秦氏都跟著激動不已,“太好了!”

“榜眼,蘇茂盛!”

眾人又是一陣議論,左右尋找。

盧林平和蘇茂盛是春闈會試的前兩名,今科狀元的熱門人選,也可以說是最緊張的兩個人,他們都沒到場,也在情理當中。

“探花,曹仲皎!”

裡邊又有人喊道。

這次有了!人群外圍一個發了傻的白面書生被同鄉團團圍住道賀。

秦氏看著曹仲皎由發木到狂喜、再到喜極而泣、跪下磕頭,也跟著感慨不已。

這個舉子小暖多看了幾眼,此人小暖也沒聽說過,算得上是一匹黑馬。

黃子厚終於又擠了出來,跑到馬車前道,“二甲共有兩百一十三人,三甲六十九人.”

加上一甲,這一科共取兩百八十五人,這個數目和上次基本持平。

全國讀書人三年才取這幾個,可見競爭之激烈。

小暖問道,“傳臚是誰?”啊?黃子厚愣乎乎的不知道傳臚是指什麼。

田歸農提醒道,“就是二甲第一名.”

哦!黃子厚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人再進去看看.”

世人只記得狀元、榜眼、探花,再後邊是誰就無關緊要了。

小暖阻止道,“不必了,是誰咱也不認識。

走,去永寧街.”

張榜後,就要狀元遊街了。

永寧街是狀元遊街的主要路段,小暖她們要早點趕到棉坊,否則待會兒人流擁擠,便不能坐車了。

便是現在,人已不少了。

馬車緩慢前行,路過京中權貴聚集的觀景樓,到了自家的鋪子。

從鋪子二樓雅間,推開窗往下看,更覺震撼。

街道兩邊密密麻麻,比逛燈會的時候還多!每個人都面帶笑意,不住向東邊張望。

約莫等了一個時辰,才聽到東邊傳來鑼聲。

來了!一家三口向東望去,見鳴鑼開道的衙差後,十幾個人高舉著牌子走在前邊,其後是捧著欽點狀元聖旨的禮部、吏部官員。

路兩旁看熱鬧的,不管是民還是官,見了聖旨紛紛下跪山呼萬歲,朝賀新科狀元盧林平。

捧旨官員之後,身穿紅袍、帽插宮花的盧林平騎在高頭大馬上,他身後是榜眼和探花。

三人望著這一幕,三張年輕的臉上神采飛揚。

狀元所到之處,歡呼雷動,路邊持花等候的姑娘們,恨不得用手裡的花將這三人給埋了。

觀景樓上也有人扔下一大捧鮮花,落在狀元馬側。

緊接著,樓上的鮮花若雨般灑向今天最耀眼的三人,引得掌聲如雷。

狀元遊街,是朝廷昌文風的手段。

透過這樣榮耀無比的儀式,激起讀書人的進取心,希望他們能好好讀書,參加科舉,學成報國。

能上這座樓的,都是京中一等一的權貴家的女眷。

她們來此,不只是看熱鬧,更是為了迎合聖意。

出身貧寒,寒窗十載高中後得金枝玉葉傾慕,這是很多貧寒學子勤奮讀書的動力吧。

狀元誇官三日,若是觀景樓同一雅間內的女眷連拋三日花,並贏得狀元抬頭一笑,就會轟動京城,成就一段佳話。

陳祖謨和柴玉媛就是上一科的佳話,不過後來變成了笑話。

唐代孟郊曾留詩形容他進士及第時的歡快心情: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得了狀元的陳祖謨,誇官遊街接受萬民恭賀時,心情只會比孟郊歡快數十倍。

小暖靠在窗邊,看著在西邊又引起一陣陣山呼海嘯的狀元郎,想著三年前陳祖謨遊街時的情景。

若只論容貌,陳祖謨比稚嫩的盧林平有看頭多了,想必引起的轟動也更大。

這樣的沸騰之後,陳祖謨應是認為他已脫胎換骨成龍了。

他成了龍,他的心已經向那整整三層樓的如花美眷飄去,在第三日,陳祖謨抬頭望著柴玉媛笑,是公然背棄了他的髮妻秦氏。

那時,在秦家村內一無所知,得了陳祖謨中狀元的喜訊,還歡歡喜喜地隨著公婆進京與他團聚的秦氏,想著就讓人心疼。

孃親現在的心情,一定非常差吧。

小暖回眸,果然見孃親直直地望著對面樓發呆。

她剛要寬慰孃親幾句,孃親卻先開口了,“小暖你看見沒?對面樓上拋花的不光是姑娘,還有男人和老婦呢!”

小暖笑了,“嗯,看到了。

他們也是來湊熱鬧的.”

把手裡的花都扔了出去的小草拍拍手,意猶未盡地道,“娘,姐姐,咱們明天還來,行不行?”

小暖笑了起來,“好,咱們現在去採花,明日接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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