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方子寧也顧不得兔子了,他一把抓住大哥前襟的衣裳低吼道,“哥!三姐夫是不討人待見,可這話你也不能隨口說啊,讓人聽了去三姐還怎麼活!”

方子安靜靜地看著二弟,待他冷靜下來才輕聲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和父親不讓你出來做事的緣故,你還小,遇事藏不住,太毛躁.”

方子寧深吸一口氣放開大哥的衣襟,“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藏得住,畢竟……我就只剩一個親姐,哥是聽誰說的,晟王?”

“只是我的推測.”

方子安道。

方子寧又毛躁了,一把抓住大哥的衣領,“我……好,我不毛躁!大哥說你是如何推測出來的,可有憑證?”

“你可記得年初時,挽離幾番在路上攔阻陳小暖,最後約她在清雅田居吃茶之事?”

方子安問道。

“當然.”

就是那次三姐被晟王的手下打傷了臉,他和父親去求見晟王賠罪,卻帶回二姐的血書,家中的天翻地覆便是從那時起。

自此之後家中接二連三地出事兒,再無歡笑。

“你就不覺得奇怪?挽離不過是約陳小暖吃個茶罷了,為何晟王會大發雷霆,以損容顏的手段警告挽離?”

方子安問道,“便是挽離佈置了一些手段清了場子,打算給陳小暖一個下馬威或者說幾句話動搖她對晟王信任的離間之言,以晟王的性格不該如此才是.”

“世人多傳晟王心冷血涼,但這些年來他做下的狠辣之事遠不及大皇子,且事事都是旁人挑釁在先。

明明顧忌著太后娘娘的情面,晟王卻讓人出手毀了挽離的臉,這是為何?”

方子寧在大哥的連翻提問之下,頭有些發暈,只是低聲道,“也不算毀了三姐的臉,那點小傷還是可以遮掩的……”女子本該完璧無暇,傷了就是傷了,再遮掩也是無用。

方子安繼續道,“我著人調查時發現,當日挽離給陳小暖用的香是揭布羅香,上的茶是白團茶,二弟對這兩樣東西當不陌生.”

“這是二姐生前最喜歡的香和茶.”

方子寧低聲道,他怎麼可能陌生。

“今天你到書房,聞到的那揭布羅香是婆子從挽離房中拿回來的.”

方子安道,“挽離不喜此香,她卻為何在自己房中燃此香片?我讓婆子暗中盯了多日,婆子今日果然發現她趁著妹夫睡著,從她的空心簪子裡倒了藥粉灑在香片上。

現在她房中準備最多的正是白團茶,不過此茶她不喝,只給妹夫飲用,你猜是為何?你二姐是怎麼病的,你可還記得?”

二姐方輓歌在春暖時分,身體一直微恙卻查不出病因,然後日漸憔悴,渾身劇痛吐血而亡。

方子寧覺得今日的風好冷,直接吹進他的骨頭裡,“不可能,我不信……不信……”“若是婆子沒有發現挽離偷偷倒藥粉,我也不願相信。

就在方才,我問晟王可否知曉二妹的死因,晟王雖未明說但我明白他是知曉的。

所以在三妹給陳姑娘用這兩樣東西時,晟王才會出手.”

方子安低聲道,“這麼多年,挽離和輓歌就在咱們眼皮底下,輓歌之死咱們都不清楚,晟王卻因為二妹的一封血書就追查了個明明白白,然後冷眼挽離如跳樑小醜般在在他面前惺惺作態,他怎麼可能會娶這樣的蛇蠍女子進府!”

“那他為何不說?”

方子寧還是不願信。

“易地而處之,你會說麼?”

方子安揉著揉眉心,“讓晟王告訴世人,方家親生姐妹為了他手足相殘?讓太后知道她讚了多年的侄孫女乃是個口蜜腹劍之輩?讓世人唾棄我方家教女無方?他是給了挽離機會的,如果挽離沒有再害人,這血書晟王不會還給咱們.”

“哥,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你猜的,都是假的……”方子寧不願相信,他緊緊靠在車壁上,若非馬車在行進,他已跳車逃得遠遠的,這些事他不

方子安又何嘗願意相信,“二妹死後,她的兩個丫鬟沒多久也跟著去了,照樣是體力漸衰;以前好養貓兒兔兒的挽離,在二妹死後再未養過這些小東西,你猜是為何?她那些貓兒兔兒,哪一個活得長,都是怎麼死的?”

想起二姐的死狀,想起他偶然撞見的三姐虐待貓兒的場景,方子寧抱頭團成了一團,“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是與不是,待到婆子拿了三妹簪子中的藥粉來,請郎中一驗便知.”

方子安低聲道,“此事有定論之前,不可告與父母知曉.”

他們的馬車進了城,拎著兔子的玄澄回了第四莊。

小草立刻認出了這隻耳朵上缺了一塊的兔子,“咦,這不是大黃剛在林子裡抓的,送給方二公子那隻麼?”

玄澄道,“兔子從方家的馬車上躥了出來,被屬下逮住了.”

太沒用了!方子寧自己抓不住兔子,大黃分給他的兔子他也拿不住,大黃挑的朋友中這個估計是最笨的,比大牛還笨!小草搖頭又嘆氣,“玄澄大哥把兔子拿去養馬的院子,交給大黃吧.”

正在守著自己的馬不讓三爺偷走的大黃,見到玄澄拎了兔子來,又聽玄澄說了事情經過,立刻一口咬住兔子,出門了。

小暖立刻吩咐,“張冰、守純,你們跟著大黃一起去,早去早回.”

倆人立刻跟了去。

玄澄將方家兄弟在馬車上說的話一五一十講了,小暖聽得皺起眉頭,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方挽離不只弒姐,還虐待小動物。

這種欺負弱小的人,心裡多是扭曲黑暗的。

三爺見小暖皺眉,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玄澄,玄散則瞪了一眼這個沒眼力的傢伙。

玄澄縮了縮脖子,默默退到院外,他的錯,他忘了三爺不喜歡讓姑娘知道這些汙穢之事。

不長記性的傢伙,玄散搖頭嘆氣,也就玄舞才能帶出這麼沒眼力的手下!這時,三爺一個眼神掃過這個還杵在原地的沒眼力的傢伙,玄散立刻閉了嘴,乖乖退到院外守著。

院裡只剩幾匹馬後,三爺才抬手揉了揉小暖的腦袋。

王侯內院的女人,自小學的就是勾心鬥角相互算計,沒有幾個是乾淨的,他不願小暖看到這些汙穢的東西,“這些馬可還喜歡?”

小暖點頭,“喜歡,這些馬是聖上賞給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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