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勃!讓劉勃出來拜見我!”

這一天,劉勃府邸前來了個老頭,這老頭牽著一女娃,趾高氣揚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站在門口朱蒙有些悲憤。

怎麼這每一個來府邸的人都如此的無禮呢?

這長安人怎麼就一個比一個傲氣呢?

儘管心裡有諸多不悅,他還是很認真的回答道:“這位老丈,我家大王不在,今早就帶著人去了長樂宮,他說...”

“好了!”

那老頭很是沒有風度的打斷了他,又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我也不知啊,老丈,他不曾說具體時日,可能還要去拜見朝中賢臣,以及諸多大人....”

聽到這話,那小女娃頓時就不樂意了,委屈的看著一旁的老人,“猿大父!讓他回來!他很久都沒帶著我去玩了!!我要他帶著我去玩!!”

那老人沉思了片刻,隨即點點頭,“知道,知道,正好我找他也有點事...那我們就先在這裡等,然後派人去叫他回來吧.”

這老頭說著,直接領著女娃就闖進了府邸裡,完全不理會守在門口的朱蒙,朱蒙是氣的夠嗆,整個人都有些牙癢癢。

這兩人進來之後,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府邸的正中間,很是無禮的要求這些門客為他們拿來吃的喝的,隨即又吩咐朱蒙去派人找劉勃。

“我這上哪裡去找他呢?”

“讓你找就去找!半個時辰內讓他回來!!”

朱蒙低聲嘀咕了幾句,還是忍住了心裡的火氣,畢竟自己在這長安裡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來這裡找大王的肯定也都是他的長輩或者親近,自己也不好招惹,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給大王招來麻煩,那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這一老一少就乾脆在這裡坐了下來,而朱蒙在吩咐完之後,照常的開始在府內練起了自己的劍法。

朱蒙的劍法是傳自他的大父朱家,朱家當初就是以這麼一套劍法橫掃齊國濟北以及楚國部分地區。

華夏古代並不存在飛簷走壁的功夫,但是像有名的劍法還是存在幾套的,老劉家因為興趣廣泛,劍法也是在他們的愛好之中,在兩漢之時,喜歡劍法並且掌握到了一定境界的劉家人並不少,直到漢末的昭烈帝,其實也是以劍法而聞名,朱蒙的劍法不錯,劍也不錯,可當他使用這套劍法的時候,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彆扭,並不連貫,甚至險些將自己給絆倒。

正在跟女娃聊天的老頭看到他的劍法,先是驚異,隨即嗤笑了起來。

朱蒙最開始是沒有理會他的,可是連著被笑了幾次,聽著這老頭的笑聲越來越大,朱蒙終於是忍不住了。

“老丈,我敬您是個老者,不敢對您無禮,可是您何以如此羞辱我呢?我這祖傳劍法,豈能被人所輕視?!”

老頭搖著腦袋,“我並非是輕視你的祖傳劍法,我是輕視你這個人啊...可惜了這麼好的劍法,這麼好的劍,怎麼就落在你這廝手裡了?”

朱蒙勃然大怒,臉色通紅,轉身就要走。

那老頭卻猛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我這般羞辱你,你為什麼不生氣呢?”

“我固然生氣,但是大王對我極好,不能因為我的息怒就給大王招惹麻煩,請老丈讓路!”

老頭聞言大喜,“好,劍法不太行,人倒是不錯...來,指點你幾招!”

看著這老頭抽出了佩劍,朱蒙有些悲憤,這也太欺負人了??

一旁的門客低聲說道:“莫要忘了大王所吩咐的,遇到年長者定然要退讓三分啊...”

“這人老的連牙齒都快掉光了,整個人骨瘦如柴,我是怕一劍傷了他!”

朱蒙又看著面前的老者,叫道:“老丈,我不與你動手,免得傷了你....”

“哦.....吃我一劍!!!”

........

長樂宮內,劉勃正畢恭畢敬的坐在大母的面前,講述著自己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劉勃因為性格穩重,很受家裡大人的喜愛,就是劉長也很少去罵他打他,而呂后對自己這個大孫子也頗為親近,主要是劉勃跟呂家也確實很親,人家外大母和親大母都姓呂,還有誰能比這個更親近的?

而當劉勃說起了自己這一路上的見聞時,呂后也頗為驚訝,隨即又很讚許。

“就是有一點吧,我覺得實在是不妥.”

“哦?”

“我在齊國參拜儒廟,看到上頭居然擺放著孔子,荀子,還有我阿父...”

“嗯???”

劉勃滿臉的無奈,緩緩說道:“當初我們到達齊國,尋訪一位高賢,途中路過一座儒廟,我就領著門客進去拜見....剛走到了門口,就引起了眾人的張望,我還以為是因為隨從的緣故,沒有在意,進去行了禮,我的門客朱蒙卻與我說...大王的畫像何以也在這裡呢?”

“我抬頭一看,卻看到了三幅畫像,正是孔,荀,以及我阿父,阿父那畫像下還寫著當今儒家劉聖的字樣....實在將我嚇得不輕,我當即找來了那裡的負責人,那人見到我,誤以為是阿父,要以大禮來拜我,我只好說出自己的身份來,那人說,這都是當初阿父來齊國時所授意的...聽聞當初阿父來齊國,得知儒廟奉孔子,勃然大怒,便要求他們將荀子和自己畫像掛上去....”

劉勃滿臉的無奈,“這算什麼事情呢?也就是北平侯不知道這件事,否則非要將我阿父給趕出師門...”

呂后不屑的說道:“北平侯沒被你阿父趕出師門就不錯了,還趕你阿父出師門?不過這豎子當真是愈發的不當人了,把孟子的畫像換成自己的,好在還有點自知之明,沒把孔子放在自己之下...”

“大母,這生祀不是禮法不許的嗎?”

“有什麼不許的?天下各地的黑帝廟,就是你大父活著的時候立下的,你阿父這是有先例可遵循的,都是從你大父這裡傳下來的壞習慣!!”

劉勃再次搖起了腦袋,這事情對他這樣的儒生來說,衝擊還是蠻大的,進個儒廟,抬頭就看到阿父的畫像,這實在是過於驚悚了。

呂后又問道:“我過去聽聞,齊國那邊對你阿父頗為不喜,民間多有非議,如今如何啊?”

“阿父現在的名望很大,就是在齊國,也不曾聽到有人說阿父的不好,那位齊國相董赤,乃是個...很強硬的人,據說他治理齊國,要求諸多官吏購買阿父的書籍,一切宴席和儀式上都要先歌頌阿父的功勞,不服從的就被流放到西北三國....齊人對阿父沒有什麼怨言,對這位國相倒是頗有怨言....”

呂后說道:“董赤是你阿父的心腹,多年的老臣,善戰能政,將來定然是要進廟堂的...”

“對了,他的兒子如今就跟隨在我的身邊.”

呂后眯起了雙眼,並不意外,她認真的說道:“勃啊,每當有諸侯王登基的時候,總是有大族子弟選擇跟隨,派遣自己的子弟前往輔佐,當今這天下啊,這些大族受到的針對越來越多了,太學裡多次考核,達不到要求的都被驅除,南軍更是如此,天子郎中的機會又不多,他們就只能採取給諸侯王當郎中或舍人的方式來得到升遷的機會....”

“而你出身顯赫,除卻太子外,在諸子裡排行最高,想要跟隨你的人定然不少,但是,你不要被衝昏了頭腦,要懂得識人,勿要忘記了過去趙王和燕王的教訓,他們都是因為被自己的親信所蠱惑,丟掉了王位...不能光是往身邊聚人,最重要是能聚集真正有用的賢人...別跟你阿父那般,什麼人都要...”

從呂后這裡出來的時候,劉勃心裡大概已經明白,為什麼呂產會急著想要與自己見面了。

大概是要以族人來相托?

這年頭,就算是呂家,過的也不容易啊。

劉勃要拜訪的人還有很多,長安裡的長輩很多,除卻父族的這些,還有母族的這些人。

劉勃足足走了一整天,先後拜訪了諸多的長輩,最後方才領著人來到了呂產的府邸裡。

呂產對他的到來極為的激動,急忙設宴來款待這位晚輩,劉勃也不敢拒絕,就在兩人吃飯交談的時候,呂產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你孤身前往代國,身邊也是沒有什麼可用之人啊,門客雖多,卻不是能為你出謀劃策,能在地方為官吏的...你也知道,這長安裡的一些族人啊,也是懷有壯志的....”

果然,就如劉勃所想的那樣,呂產也是希望他能帶走一些呂家子弟,跟著他前往代國。

呂祿和呂產現在是呂家的兩個重要話事人,而呂家早在劉家成為皇帝前,就是一個地方大族,子嗣眾多,在得勢之後,更是在段時日內成為了龐然大物,專業為諸侯王們提供王妃,而且提供的王妃都是些不好招惹的,殺妾搞良人心態都是一流的,各個都是桀驁不馴的性格,弄得諸侯王們頗有怨言。

但是也不能說沒有作用,就說那些嫁給了外王的呂家女,她們都為大漢的大一統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有些人甚至直接把持了一個部族,就如那月氏王,月氏王迎娶了呂家女,在月氏王逝世之後,呂家女直接大權在握,架空了兒子,後來更是直接引發了內部的矛盾,導致月氏王變成了月氏侯...丟掉了祖傳的王位。

劉啟在收西域諸王的時候,也是採取了這樣的手段,很快就整合了當地。

而呂家如今正在四處開枝散葉,呂產等人也希望呂家能多分出幾支來,因為這天下仲姓也是一個高危職業,一不小心就容易牽扯己族,而分散開後,安全性當然是大大增加,就是有本家犯了事,其他枝幹也能保留下來...劉勃沉思了片刻,笑著點了點頭,接受了呂產的好意,呂產更加開心,大手一揮,表示會有大批的物資將運往代國,幫助劉勃來治理好代國。

劉勃依舊沒有拒絕,在出去之後,他對韓安國說起了這件事。

“大王啊...跟呂家綁在一起,多有風險,天下仲姓,陛下倒是不在意,就是這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劉勃笑了起來,“我自然也知道,不過,無論我受不受,我本來就與呂家是一起的,況且,呂家大人對我極為寵愛,就是將來出了什麼事,我也願扶持一把....”

韓安國忍不住說道:“大王乃赤誠君子,良善賢王.”

“倒也算不上,今日已經很晚了,明日再帶著你去拜見我那幾個老師,拜見太學裡的幾個同門,讓你也見識一下這長安真正的賢才...一個月後吧,我們就趕往代國,我不曾治過政,但是心裡的想法並不少,但願不會辜負大人們的厚望.”

就在他們聊著天的時候,有門客急匆匆的找上了他們,氣喘吁吁的說道:“大王,有人在府內等候,說是您的長輩,讓您趕緊回去.”

......

“這長安的天可真藍啊....”

朱蒙倒在地上,仰起頭來,看著那深藍色的天空。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遠處那幾個賊寇,哦不,幾個門客都是面面相覷,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眨眼間,就看到他們之中最能打的朱蒙被打翻在地。

老頭咧嘴笑著,用手裡的劍鞘甩出了花,“來,來,別躺著啊!”

朱蒙咬著牙,急忙站起身來,叫道:“老頭!方才我是給你面子,沒有出全力!你勿要張狂!!我這次要出全力了!!”

他說著,跳起來就是一個劈砍,彷彿要砍掉對方的腦袋。

而那老頭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朱蒙的心口,朱蒙慘叫了一聲,再次倒在了地上,“你這壓根就不是劍法!你用腿!!”

“愚蠢!給我起來!!”

朱蒙咬著牙,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方才是地面太滑了!”

這次他卻不敢主動進攻了,擺出了防守的架子,惡狠狠的盯著那老頭,一瞬間,老頭身子壓低,一劍橫掃,打在了朱蒙的腿上,朱蒙來不及反應,疼的跪在地上,老頭對著他的腦門又是一下,朱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好啊!好啊!!!”

小公主大聲的拍著手,眼裡滿是小星星,瘋狂的拍著手。

老頭冷哼了一聲,“這就不行了?”

朱蒙搖了搖腦袋,只覺得暈乎乎的,他將長劍拄著地,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來。

“劍法最重要的就是步伐,講的是手腳並用,你一用劍就忘了如何用腿,步伐凌亂,而注意步伐就忘記了劍,手足不能並用,再好的劍法也是白費,你大父就是這般教你的嗎?出劍後即刻收劍防守!”

老頭大聲呵斥著,再次出劍,一招就將劍打歪,再次踹中朱蒙的胸口,朱蒙再次倒地,這次,他渾身都疼的顫抖,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站姿也不對!!哪有敞開面門站立的!!側著身,膝蓋略彎,直挺挺的站著,你要如何發力?!你發力只透過你的手臂嗎?你大父沒教你用身體發力嗎?!旋轉發力懂不懂?!”

朱蒙怒喝了一聲,再次爬起身來。

這下,連小公主都不由得為他的舉止而震撼,拍著手為他助威。

朱蒙再次衝了上去,老頭一個後跳躲開了他的進攻,連續幾個刺擊,嘴裡不斷的喊著後退,劍不斷的戳在朱蒙的身上,朱蒙再也撐不住,半跪著,無力的撐著劍。

“站姿和出劍是標準了!可距離呢?!你大父沒教你要掌握彼此距離嗎?我進你就退!不退就砍你頭顱!你的眼睛是幹什麼用的?注意距離!!”

屋內不斷的傳來沉重的倒地聲,當劉勃急匆匆的走進了內屋的時候,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迎接了他,朝著他行禮,只見此人整個臉紅腫,完全看不出人形,醜陋至極,劉勃都被嚇了一跳,險些一拳頭就掄出去了,那人朝著劉勃行禮,用古怪的腔調說道:“大王,貴客已經等候許久....”

“你是何人啊??”

“大王...我是朱蒙啊...”

“朱蒙??你怎麼被打成了這般?!”

劉勃皺起了眉頭,而韓安國更是生氣,“是什麼人敢如此對你?!簡直不將大王放在眼裡!!!”

朱蒙急忙搖著頭,“勿要怪罪那老人家,捱了這麼一頓打,我覺得很值得,大王有所不知,是來找您的那位貴客在教我劍法,就是下手重了些,不過不重也不可能掌握的這麼快,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祖傳劍法該怎麼去用....”

當劉勃轉頭看去,心裡大驚,急忙行禮,“拜見南越王.”

趙佗正撫摸著鬍鬚,笑呵呵的看著他,一旁的劉姈大叫著撲了上去,激動的講述著方才趙佗打倒朱蒙的事情,又指著朱蒙說道:“你這門客,還真的是很厲害,被打了那麼多次,卻還是要爬起來對打,最後還真的打中了猿大父!”

趙佗也笑著說道:“這人確實不錯,頗有春秋之大義,最可貴的是堅韌不拔,若是能再長點本事,可以為你之臂膀.”

朱蒙此刻卻有些懵,“南越王??趙大王??”

“我說這老丈怎麼如此能打呢....原來是遇到了悍將,那我輸的不冤.”

趙佗搖著頭,“其實吧,你就是遇到其他人,也得輸,你的基本功太爛了,太子麾下有個叫劇孟的小子,被我揍了一頓後就不敢再出現在我面前,你還不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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