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那樣一個溫暖明媚,眉眼時著笑容的男子,此生,若得一人,足矣。

“小堇,花花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溫和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不等她回答,寬大的衣袍罩在兩人身上,他頭歪歪著看皎潔的月光,輕輕出聲。

“相傳說,有一名喚蓮兒的女子,孤身一人住在河岸邊,養著滿河的蓮花,那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正如那女子恬淡靜雅,溫潤如玉,只是她性子頗有些固執。

一切都很平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生活貧苦卻充實。

喜了,坐在在石案上泡著濃郁的茶;倦了,躺在竹椅上看著風致的蓮;累了,俯在河邊上玩著清澈的水。

直到他突然闖進了她的生命,打擾了她的寧靜。

那男子是個獵人,一次上山打獵追一隻兔子追到她跟前,從此便留了下來。

開始的時候兩人相處得很愉快,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時常一起品茶,下棋,賞花。

久而久之,或許是蓮兒太過任性,總是覺得他陪著她有些目的,總是覺得他並不愛她,總是不相信他。

獵人總是縱容她的無理取鬧,包容她的胡作非為,總算是讓她不再時常心生猜忌.”

他頓了頓,語氣帶些悲涼,“後來,他們決定成親了,也就是這個決定,才有了今天這個燈火節。

因為兩人父母早年雙亡,所以並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好較隆重地拜了天地,那天晚上,他揭開她的大紅蓋頭,喜燭燃燒落下殷紅般的熱淚,她輕輕的吻了他的唇,然後遞給他一盞酒盅,他咧開嘴笑得很好,未曾見過的好,他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盡,你要好好活著。

這是他對她最後一句話,也是最後一次縱容。

他知道,那是盞毒酒,她終究還是信不過他。

獵人死後,蓮兒便把他葬在河岸附近的山上,守了他幾年,終是有一天,她連著哭了好幾天,梨花帶雨,哭得漂亮的眼睛看不見那座小小的墓碑,看不見那大紅的蓋頭,她折了幾朵蓮花,傾身投入河中。

自那時起,她投河自盡的那一天,人們便往河中放上多多少少的蓮花燈,為讓她看見那墓碑,也為紀念那痴情男子,所以便有了這一年一度的燈火節.”

“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花花.”

邢九堇宛若感慨的嘆了一口氣,繼而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花花,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喝?”

假若你是那個痴戀的男子,你們新婚之夜,她贈你一盞毒酒,你會不會繼續當她的傻瓜,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喝下,只以為那是吉時的合歡酒,配合她演完這一出?“不會。

我不是他,我不會讓我的女人不相信我.”

他的聲音很堅定,透著無比的輕狂和自信。

“哦.”

她低頭把玩著裙襬,“那男子真是世間少有,蓮兒此生遇見他也足夠幸運了.”

他眯著眼用手指輕點她下巴,抬起,“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嘛.”

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此時的他像是個街上的小痞子,嘴角噙著壞笑。

“哪呢,哪呢?”

她裝作不懂他的意思一樣,搖晃著腦袋到處看,然後用發現新大陸似的語態對著他,“莫不是你吧?”

“你這臭丫頭,還給我裝傻.”

楚涼塵笑著舉起拳頭作勢要揍她,她越發得瑟著仰起頭,一種挑釁的的口氣從她嘴裡說出,“來啊,來啊,這裡.”

說著還吐氣鼓起臉上不多的肉肉,原來意想中輕輕的拳頭並沒落下,接替它的是一個冰涼柔軟的唇落在臉頰上,嘴角邊。

那吻很輕,很淡,如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離開。

她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很淡,很淡的棕色,圍了一圈水霧,從來沒有人吻過她的臉,一直都是唇。

許是習慣久了,她怔怔地呆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久,才低低開口道,“花花,我們回去好不好?”

她還是不能夠放下從前的種種,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讓她淚流滿面。

“好,我們回去.”

他收起莫名的失落感,對她微笑,然後起身把長袍罩著她,牽起她略微冰冷的手,離開河岸。

邢九堇沒有注意到他的失落,亦沒有發現不遠處搖著摺扇的青衫男子,靠在樹上,手中摩挲著一串佛珠,默默地站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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