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孩子,又怎可能不高興?”
即便他不喜她,可他也無法不喜她肚裡的胎兒,那是他的孩子,他這一生,第一個孩子。
“松兒,你要好好養胎,朕等著我們的孩兒出生的那一天.”
他靜靜地抱著她,腦袋擱在她肩上,平靜地眯眼,安睡,他許久沒有這般安心舒適過了。
近日來,他整日整日地與小堇爭吵,一見面說不上幾句便就吵了,吵得他身心疲憊,殫心竭慮。
如今,只有在這習松兒身邊,才能夠靜下心來,平平靜靜地說話,平平靜靜地坦言。
浮央宮。
那女子靜然坐在青木椅上,右手搭在那架古琴的琴絃上,長長的指甲扣著銀弦,輕輕發出一個音調。
她依舊是著了一身素淡的白紗衣,逶迤拖著地面,寬大的衣襬擱在琴面上,清晰地看見那袖口上紋著銀色的祥雲,繡著淡藍色的牡丹。
一頭的青絲綰了一半,用一枝碧玉瓚鳳釵鬆鬆插著,垂下的髮絲松落落地擱在身後,垂下去,夾雜了幾條暗紅色的細繩,顯得簡單又不失優雅。
素淨的妝容,輕描的黛眉,即便那女子只是那樣安靜地坐著撫琴,也仍是不減風華,仍是令人魂牽夢縈。
邢九堇輕抬了手,扣了扣弦,錚錚的琴音響在她耳畔。
她搖著頭,輕笑了笑,她素來引以為傲的琴藝,如今不能再彈,素來待她溫潤如玉的男子,如今已不屬於她,這多年來,她所擁有的一切,在一刻間,傾然摧毀,覆滅,消失殆盡。
她笑啊,手指移了琴面,偏過頭去,抬眼望了望那窗外開得正濃的夕顏花,素然淡雅,花開正好。
那般好看又寂靜,她看得正歡,卻聽見那淺兒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姑娘.”
那黃裙宮裝女子快步地走進來,湊到她的身側,弓腰,張了張嘴,卻又不說話,欲言又止的,“淺兒有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淺兒,我與你沒什麼事可隱瞞的,有事便說,不要支支吾吾的.”
邢九堇轉身來看著她,淡淡地道。
“淺兒聽說,聽說皇后娘娘,有孕了.”
那女子輕著聲說,怕稍是聲音大了些,便就讓她承受不住。
可儘管淺兒說的那般小心翼翼,那女子聽了,也依舊要承受不住。
邢九堇歪了頭看著淺兒,睜著那大大的眼睛看她,她努力睜大著眼,五官扭曲,面目猙獰地死忍著,傾然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