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天還沒死,但好似也離死不遠了。

所有人都傻愣在原地,只有那隻猿妖雙眼通紅的追擊而來,準備給這隻剛剛砍了它無數刀的螻蟻補上最後一擊。

它大吼一聲躍起在半空,雙拳高高舉起,其中蘊含的力量足以將魏長天連同他身下壓著的徐青婉一齊砸成肉泥。

周呈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手中的柳葉刀微微顫抖。

他不明白魏長天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去擋,只死徐青婉一個。

去擋,兩個都死。

英雄救美麼?可是連命都搭上了,還有什麼意義?更何況最終也沒能救下徐青婉,充其量只是讓她多活了幾息而已。

周呈不懂。

徐青婉也不懂。

並且猿妖也沒留給她時間去想這個問題。

看著頭頂那團黑乎乎的妖影,她只來得及做出一個最本能的反應。

她要替魏長天去擋這一拳,即便擋不住。

雙手死死抱住懷中的男人,咬牙忍住胸口的劇痛,準備翻身將魏長天壓在身下。

而就在此時,一隻血淋淋的手掌卻將她重新摁了回去。

“你!”

徐青婉仰面躺在地上,距離那張滿是血汙的臉只有幾寸遠。

看著魏長天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的五官,她突然很心疼。

甚至要比把她辛苦攢下的所有銀子全部搶走還要心疼。

一滴眼淚劃出眼角,很快就被血跡染成了紅色。

這是徐青婉自打五歲開始習武之後第一次哭,也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哭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稍許停滯。

而當它再次開始流逝時,魏長天居然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倉啷……”徐青婉腰間的柳葉刀又一次被拔出鞘。

不過相比於在章府的那次,這次魏長天的動作卻很慢。

他大口喘著粗氣,抬頭看向已經落下一半的猿妖。

“你躲開!!”

徐青婉在身後嘶聲喊著。

不過擋在她前面的身影卻置若罔聞。

顫抖的膝蓋微微彎曲,柳葉刀刀尖向上舉起。

魏長天略一停頓,然後便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猿妖迎身而上。

“草你媽!!去死!!!”

“吼!!吼!!!”

一人一妖嘶吼著對撞在半空中,猛然爆發出的氣浪掀起無數塵土碎石,久久不散。

“砰!!”

塵煙中,魏長天就如同一隻破麻袋般倒飛而回,狠狠砸落在地,旋即彈起,又再次落下,最後整個人趴在地面一動不動。

而至於那隻猿妖……長刀整個刺穿了它的腦袋,甚至連刀柄都沒入了一半。

“噗通!”

妖身轟然落地,空中一片血霧。

不過徐青婉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她手腳並用的爬到魏長天身邊,也不管後者是死是活就從懷中摸出藥瓶準備喂藥。

但可能是因為手抖的太厲害,小小的藥瓶竟然不小心從掌心滑落,其中丹藥“嘩啦”一下撒了一地。

徐青婉緊咬嘴唇,跪在地上慌張去撿那一顆顆丹藥,每撿到一顆都要趕忙回身喂到魏長天嘴中。

“你、你不能死……”“我的刀又被你弄丟了,你、你要賠我的……”“求求你了……不要死……”…………一個時辰後,山陽縣主街。

此時正值晌午,街上支稜著不少賣包子炊餅的小攤,附近店鋪的夥計大都會花幾文錢在這裡解決一下午飯。

可以說是這條街一天當中最為繁忙擁擠的時候了。

不過就在此時,街東頭卻好似有些騷亂。

很多百姓好奇的抬眼看去,緊接著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懸鏡司辦案!!”

“所有人讓路!!”

“攔路者,斬!!”

“都滾開!!”一匹棗紅色大馬之上,周呈單手高舉懸鏡司令牌,雙腿不停拍打馬腹,所到之處人群皆是慌忙躲到路兩側,面露驚恐的讓出一條通道。

而在他其後緊跟著十幾騎知縣親兵,將一輛飛馳的馬車護衛其中。

一時間整條主街上雞飛狗跳,混亂不堪。

雖然大多數百姓都心有不滿,不過沒人敢在此時吱聲,頂多也就是跟友人討論幾句那馬車之上究竟是何等人物,又或者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過這些事情終究還是離他們的生活太遠。

待周呈眾人呼嘯著跑遠之後,主街很快便又恢復了剛剛熱鬧的場面,好似無事發生過一般。

這麼說也不嚴謹。

有些人其實還是受到了些影響。

就比如一個賣包子的胖男人,此時就在看著籠屜裡莫名空掉的幾個位置罵罵咧咧。

這些地方本來是有包子的,現在卻沒了。

很明顯是剛剛有人趁亂偷走了。

“呸!幾個包子也偷!”

“生孩子沒屁眼!不!這種人就該斷子絕孫!”

“懸鏡司,哼!有功夫耍威風,還不如多抓幾個賊……”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不太敢接著說下去,而是將怒火轉移到了手中的麵糰之上。

他狠狠將麵糰揉捏幾下,然後高高舉起摔向案板。

“啪!”

“各位客官!咱們上回書說到這白面書生進京趕考,行至一處山林時卻遇見大雨……”京城一處茶館之內,說書先生手舉驚堂木重重落下,嘴中抑揚頓挫。

他近幾日講的這個江湖怪談叫“夜叉狀元郎”,說的是一個書生趕考路上被夜叉吃了,然後那夜叉化作書生模樣去參加科考,最後居然中了狀元的故事。

故事並不算新,但陸靜瑤沒聽過,所以已經在這裡連聽了四五天了。

三扇屏風擋住三面,只有面對說書先生的方向沒有遮擋。

陸靜瑤坐在“雅間”中聽的津津有味,而鳶兒則是在旁邊打哈欠,滿腦子都想著早些回去打牌。

周圍一切如常,但就在某一時刻,兩女卻突然同時皺了皺眉。

“鳶兒,我剛剛沒來由的心慌了一下.”

“呀!夫人,我也是!”

“啊?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不會是公子出什麼事了吧?”

“呸呸呸!別瞎說!”

陸靜瑤伸手打了鳶兒一下,然後又輕輕拍了拍胸口,這才感覺稍微舒服一些。

此時說書先生正講到那書生被夜叉吃掉了,茶館中頓時響起一陣嘈雜之聲。

大家都在為那名書生感到惋惜,卻沒人注意到有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正踟躕在陸靜瑤的屏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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