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

李清微問道。

“後來?後來我爹被憤怒的漢人踏成了肉泥,而我娘被賣入了妓館為娼。

因我年幼,躲過一劫,最終沿街乞食.”

李果語氣非常平淡,一點都沒有的憤怒,彷彿是在敘述別人的人生。

李清微拍拍手說道:“嫂嫂的故事編的不錯.”

李果奇怪的問:“哦?為何?”

“若嫂嫂所言非虛,神情怎會如此平淡?”

李清微一臉玩味的看著眼前的李果。

這個時候李果卻笑道:“若是放在最初的那幾年,我會對漢人有萬丈怒火,但他卻出現在了我的生命當中.”

說著李果回到了李清安的身邊,她蹲下身,挽著夫君的臂膀,頭輕輕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果繼續說道:“當初我沿街乞討受盡苦楚,但夫君卻將我收留。

得知我金人身份之後,並未如同其他漢人般憎恨,反而待我千般好.”

李清微也陷入到了回憶當中,因為他與原本李清微的記憶融合,因此李清微的一切記憶都在他的腦中,只是檢索起來需要一點點的時間。

很快他便從一段記憶的碎片當中,找到了李果的身影,那個時候的李清微不過三歲頑童,他記得哥哥帶著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到過府中。

李清微知曉李清安因為病弱之體,性情十分的孤僻,他並不喜歡與人接觸,因此他的朋友並不多。

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應該便是李果。

李清微眼睛微眯,盯著眼前的李果,霎時李清微一掌打出,直襲李清安而去。

見到李清微想要傷害夫君,李果一扯太師椅的木腿,將李清安向後拉去。

接著一揮衣袖,數枚飛針便從她的衣袖之中飛出。

飛針不偏不倚,紮在了李清微手少陰三脈之上,李清微頓時筋脈被封,整條手臂便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李清微輕踏一腳,施展金雁功與眼前的李果拉開了距離。

但見此時李果飛針再度襲來,這一次直接紮在了李清微的右腿之上,右腿的麻木直接讓他半身癱瘓,單膝跪在了地上。

正當李清微還要掙扎的時候,李果手中的金針已經來到了他的眉心。

只要李果手中的金針再前進一分,李清微將會殞命當場。

李清微攤著半邊身子說道:“金針渡穴?看來嫂嫂還有很多的秘密.”

李果看著半邊身體動彈不了的李清微說道:“秘密?沒有什麼秘密,或許你不記得了,但我還記得送你前往終南山那日,也是我離開洛陽的那日.”

李清微癱倒在地,倚靠在門框上,嘗試著用內力衝開李果的金針。

他一邊嘗試一邊說道:“哦?看來嫂嫂也有一段奇遇.”

李果兒重新幫夫君坐好後說道:“是的,你哥哥自幼便有這咳血之症,而家中遍訪名醫也不曾看好,而我在與父親逃難之時卻認識一位隱居的世外高人。

那日我便離開了洛陽,前往尋他.”

李果兒還在說著,李清微便已將手臂之上的三根金針用內力逼出。

“哦?若我猜測的不錯,嫂嫂尋得那位高人想必便是百草仙前輩.”

李清微說道。

聽到李清微的話,李果則是一愣,隨即說道:“哦?沒想到你這小道士還算見多識廣,竟然還知曉我師尊的名號,我師尊隱居百草谷,江湖之中知他名號者不過寥寥數人.”

“呵呵,很巧的是我便是這數人當中的一個,嫂嫂這金針渡穴法應是傳自百草仙前輩.”

李清微逼出了手腕上的兩根金針。

李果回答道:“不錯,我在百草谷外跪了三天三夜師傅見我心誠才將我收入門下,我隨師傅修習醫道,但沒想到……”李清微拔下最後的金針說道:“沒想到兄長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

見到李清微站了起來,李果讚歎道:“全真教不愧是武林名門,竟然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將我的金針渡穴解開.”

李清微將金針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雖然逼出了金針,但是他的半邊身子還是有些痠麻。

他說道:“百草仙前輩的金針渡穴的確厲害,但是比起桃花島的蘭花拂穴手卻差了幾分。

嫂嫂的身份,我大致瞭解了,不過我很好奇是什麼讓嫂嫂放下了對漢人的仇恨?”

李果收起自己的金針說道:“一來是夫君與師尊的出現,這二來便是我們金人的咎由自取。

昔日靖康年間,金兵攻破汴京之後,屠百姓,掠人口,宗室之女上到太后,下至公主盡數淪為金兵玩物。

金人並未善待他們.”

說著李果一聲冷笑繼續說道:“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那些漢人的行為,眾人皆可指責,唯獨我們金人沒有資格去指責,金人今日所受之苦楚,不過是還昨日之罪孽罷了.”

李清微驚訝的望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年齡稍長的女子,如此知書達理的女人,在他的那個時代大概是沒有的,因為他那個時代的有些女人都以不講理為榮,總是一副全世界都是我對的嘴臉。

拋開事實不談,就算是我做錯了,難道男人就沒有%的錯嗎?然後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之類的巴拉巴拉巴拉~~~~而最後的總結就是經典的,“整個社會充斥著對女性的歧視和壓迫.”

突然見到三觀這麼正的女子李清微著實有點不太適應。

如果真的要兄終弟及的話,他更願意要面前的李果。

李清微說道:“嫂嫂高義,清微拜服!”

說著對著李清微便站起身來對著李果一拜。

拜完之後李清微站起身問了最後的一個問題:“嫂嫂我有件事不太明白,為什麼哥哥讓我娶你,而不讓我送你離開呢?”

“這個原因還是蒙古的律法,平民女子成婚的初夜要送給蒙古的保長,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寡婦,況且我的漢人身份是假的,若你將我逐出府去,我或許會被漢人們殺死,或者被蒙古保長搶去。

這才是夫君擔憂的事情.”

“還有便是夫君想要一個孩子,繼承他的一脈香火。

只是夫君的身體已油盡燈枯,不能再行人事,所以~”說到這裡,李果有些羞澀的看向了李清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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