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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知道大牧首的訊息的無名小卒?”梅迪奇玩味地看著對方,“雖然我現在手下能夠用的人確實有限,但你下次真該寫個邏輯通順的簡歷遞交給我.”

阿諾德坦然回答:“我在和魯恩的戰爭中出現了失誤,我被拖延了時間,讓黑夜教會的人回收走了一份9-4的非凡特性,讓大量魯恩人帶著他們的財產從凜冬郡順利撤離,還損失了不少軍用品,最後只得到了一座廢墟般的城市作為戰利品。

後又因為戰爭失利不能提升軍銜,也沒有競爭到地區主教的位置,便主動要求放棄所有的戰爭功勳,跟隨聖堂的前輩清修.”

“這跟我的問題無關.”

梅迪奇說:“你能跟隨聖堂的人苦修,又能得知大牧首的行徑,你應該毫無疑問是個虔誠的教徒甚至苦修士——你剛才還稱呼祂為宗座,這可不是一個即將賣國的叛徒該說的話.”

“我發自內心地尊敬宗座,尊敬我的前輩和導師們,也敬愛戰神,祂曾是我的主.”

“我本來應該是一位虔誠的信徒的.”

阿諾德平靜地說:“但是神死在了我的前面啊.”

……

“瘋了!這些人都瘋了!”

赫溫·蘭比斯踩碎一個已經看不出五官的腦袋,滿身是血地咒罵。

“你應該知道,你背叛你的國家和你的信仰,以後就有可能對著你的親人,師長和所有尊敬的人揮刀,你能做到這一點?”

梅迪奇喝光了茶水,讓路過的人又給自己上了一壺茶。

“你要去尋仇嗎?”梅迪奇招呼路過的人給自己倒了杯水,順便也給阿諾德倒了一杯,現場的談話氣氛逐漸趨近於面試現場,“我可以告訴你殺死你曾經的主的人是誰,這個問題免費.”

自己似乎無意之間打破了兩個神靈級別的存在對峙的平衡!

難怪他們管都不管!這麼長時間還一點反應沒有!

赫溫·蘭比斯的後背上炸開一片冷汗,他一點不帶猶豫地立刻進入心理學隱身狀態,生怕馬上天上就飛來一大群雷霆教會的半神對自己實施抓捕。

他們不去救火,不去疏散人群,專門在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來這兒抓自己,順便含淚接受死了一地的貴族們的全部家產和土地。

緊接著,他撿起桌上剩下的幾把叉子和餐刀,隨手一丟,讓這些不算鋒利的餐具切開了隱藏在大廳各個角落裡的煤氣管道。

不過,室內被弄得太髒了,血腥味衝擊著他的鼻腔,各種亂塗亂畫般潑灑上去的暗紅色也帶來了不小的視覺刺激。

赫溫·蘭比斯開啟了窗戶,感受到外面涼爽的夜風,感覺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後來末位變成了末五位,就這樣,每一個人每天都在為了活下去絞盡腦汁,為了變強虐待自己的身體,老師們只會鼓勵我們,並且告訴我們‘戰神需要的就是我們這樣堅毅勇敢的戰士’。

戰神喜愛的也正是我們這樣的孩子,我們並不是棄兒,而是正因為被遺棄才會被神選中,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要用一生來報答祂——我們是特殊的,是被愛的,這讓我們每個人都感到無比驕傲.”

梅迪奇喝了口茶,有點懷念弗薩克的早餐餐前酒:

“殺死這麼多魯恩貴族,是不是也算給因蒂斯做出了幫助?如果我祈禱,祈求幫助,那些天使和大人物會不會回應我……”他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想到。

而在這個室內的、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的、不聽他的命令和要求的、對自己這個尊貴的半神視而不見,甚至還敢在自己的“龍威”之下挑釁自己的——赫溫·蘭比斯無法忍受弱者對自己的輕蔑,對任何的反抗和無視都感到異常憤怒,無論是僕人還是貴族,是普通人還是非凡者,都該好好反省自己。

“不對!”

“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有資格洗刷你父親的愚蠢行為.”

“每週都要對成績進行一次考核和評定,我們都不知道被淘汰的最後一名去了哪裡,老師們說,他們是被判定為沒有天賦,被送到別人家收養,或者去往別的方向培養,或者直接‘放走’了,反正我們都不會見到他們。

聽起來這些結果都不壞,但我們仍然鉚足了勁訓練,不敢成為最後一名.”

“這麼說,你應該是其中比較優秀的了.”

赫溫·蘭比斯可不相信這麼大的動靜只是為了虐殺一部分貴族,還暗中給雷霆教會做了嫁衣,如果真的是第三方這麼做了,那隻能證明還有更大的事情被隱藏在了這件事情之後。

“皇帝陛下越是表現得強大英明,就越是證明你的父親梅森·迪爾的目光短淺,居然因為所謂的信仰和對教會的忠誠,就立刻選擇通風報信,阻攔了皇帝陛下成為神靈的腳步……哼,恢復他的名譽……只要皇帝陛下展現出祂的力量和威嚴,你的父親就永遠不可能恢復名譽.”

“她們提前逃走了?她們是怎麼預感到我的失控的?”

“是的.”

說完這些話之後,前方的爆炸也已經平靜下來,火光靜靜地在牆壁上、地面上和兩邊廢棄的房屋上燃燒,或許會在風的作用下發展成火災,但戴著金色面具的人並不在意。

他等了幾分鐘,看到了那具燃燒蜷縮著的瘦小焦屍,拿走了在旁邊已經析出的非凡特性。

這是怎麼回事……

奧黛麗站在角落裡,她看著倒在腳下的戴著金色面具的人,回憶著剛才從催眠中獲得的資訊。

……

“不,她根本不在這裡!就算她已經成為了序列三,讓一個分身來對我使用這種讓人完全失去理智的心靈瘟疫和催眠,我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察覺!”

梅迪奇微微點頭:“你已經初步具有能夠加入我們的資格和臉皮了。

這麼說,你是被教會專門挑選培養的孤兒啊,你還不超過六十歲吧?能夠成為半神,確實值得我給你一個錄用通知.”

赫溫·蘭比斯放上一根特製的蠟燭,靜悄悄地離開。

或許也有人順利逃走了,但他並不在乎那些逃跑的小人物。

他喜笑顏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幾乎把每一件可以在心裡想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他顧不上其他,當即朝著城外的某個方向飛快地奔跑起來。

“只可惜,即便我給了你那麼多的暗示和幫助,你也還是跟他一樣愚蠢,根本看不清形勢……”

但到底會發生什麼,他毫無頭緒。

“我們每天的三次祈禱,都要感謝戰神讓我們擁有活下去的機會.”

看到休的身影被火光吞沒,戴著金色面具的人發出一聲嘆息。

如果不是自己這邊的人,也不像是雷霆教會那邊的人,那這件事情就更恐怖了。

“我除了這些技藝什麼都不會,既然祂不能再帶領我戰鬥,那我對祂的信仰就崩塌了.”

阿諾德搖了搖頭:“我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我只需要知道神死了,其他的請宗座去操心吧.”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大地也劇烈地震動了一陣,即便是自己這個經驗豐富的非凡者竟然也忍不住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詭異的晉升方式,但是倒也符合這裡的單一信仰氛圍。

祂不應該是全知且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嗎?

“祂教育我人要有價值才能被重視,教育我我們的生活是神的恩賜,也是明碼標價.”

“難道是‘暴食’對我動手了?”

“不是她,那到底是誰在動手?”

“我沒有家人.”

“前五十名才有受傷之後得到治療的機會,我只能勉強保持在這個名次裡而已.”

阿諾德談論起這些堪稱恐怖的回憶的時候,臉上居然有著快樂且懷念的笑容,“學校真的很嚴格,明明大家都是年齡相仿的孩子,也都是同樣的序列九,但老師們偏要在我們這些人中選出最優秀的那一批.”

“難以置信.”

蘇茜也被分享了那些情報。

“這可能是借刀殺人!雷霆教會的內部高層已經有對貴族不滿的跡象了,如果貴族一下子大面積死亡,那教會就正好有了收回他們的土地和全部財產的機會……”

頓時,壁燈開始變得晦暗,整個大廳內的亮度陡然降低,濃烈的煤氣味道瞬間就充滿了這裡,跟血腥氣角力。

夜景中有著不合時宜的紅色火苗正在蔓延,赫溫·蘭比斯懶得管又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吹了會兒夜風之後,腦子漸漸從剛才的極端情緒中脫離出來,緊接著自己的眉毛緊緊地擰到了一起。

“真是比第三紀那會兒還要嚴格,說多了反而只有催眠的效果.”

梅迪奇嘖了一聲,“像這種事情偶爾提一下就好了,我們只是每週的禮拜說一次,其他時候自己記得就好.”

耳邊終於安靜了下來,不再有那些吵吵鬧鬧的尖叫,以及惹人忿怒的咒罵和槍聲。

截止剛才,這個宴會大廳裡已經沒有了一個還能說話和喘氣的東西,地上躺著食物和首飾,僕人和貴族,餐布和華麗的晚禮服裙,還有一些混在一起分不清的東西。

“我應該留幾個人下來……至少應該把給雷霆教會捐獻了不少錢的虔誠貴族留一些,再把伯爵和子爵留下幾個,這樣才能繼續維持國家各個派系之間的平衡……”

赫溫·蘭比斯鬆了口氣,他繼續用著心理學隱身撤離。

他總覺得剛才巨大的爆炸聲似乎和別的聲音重合了,但他沒有多想,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祂教育我要用力量才能獲得一個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祂教育我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屬於祂的,我要為祂揮劍為祂戰鬥來,所以祂是我的主。

……可現在祂死了,這中間的交易就不存在了.”

……

但是還沒跑幾步,他的視野陡然一片漆黑,意識也沉默下來。

過了幾分鐘,他站在另一條街道的遠處,疑惑地看了看錶,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設定錯了時間。

“該死!這下我要去哪裡再找出一個國家的管理層……”

難道是會長?他確實可以幫助雷霆教會在這裡立足,但是他沒必要利用我,也不可能讓我毫無察覺地就這樣中招……他應該也是想要離開魯恩的,總不至於把我這個忠心的半神賣了。

“我愛祂,信仰祂,也感恩祂,所以我沒有學會忠誠、殺人和戰鬥之外的任何事情.”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懊悔自己剛才的情緒失控。

“提拔這些死人貴族的孩子?”他回頭看了一圈,隨後厭惡地別開了頭,“算了,再說吧.”

“雷霆教會為什麼不來管一管?”

他抬起頭來,對著天空自言自語道:

“算算時間,他們應該也到了皇帝陛下的陵寢附近了,雷霆教會里那些擅長占卜的傢伙肯定會試圖阻止,不知道惡魔們有沒有按照約定行事……”

就在他糾結要不要回去一趟的時候,豪華宅邸所在的位置忽然爆發出了驚天的火光,前所未有的巨大聲響彷彿炸雷,連續的爆炸聲讓大地都顫抖了幾下。

周圍的街坊中,燈光一家接一家地亮起。

“大面積消除貴族的存在也是削弱皇權的好機會,貴族必定是受到皇帝冊封的存在,哪怕是用錢和土地買來爵位的也是,糟了,這下糟了……”

“唯一辦法就是你加入我們這邊,戴罪立功.”

他提著手裡的鐵棍,用滿是紅血絲的雙眼掃視著亂七八糟的室內,忍不住罵了一句。

經過簡單的尋找,赫溫·蘭比斯看見了康納德子爵的上半身,但是發現並沒有他帶來社交的那個私生女,那個來自費內波特的小姑娘和她的女僕的肢體部分。

“您過獎了.”

阿諾德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簡單地說道,“我是在教會的附屬機構長大的,從記事起就開始不斷地篩選培養。

這個機構隸屬於宗教裁判所,我們實行的是末位淘汰制.”

“每天都要說三次?”

“如果您能讓我繼續廝殺,那您就是我的主了.”

沉默了片刻,赫溫·蘭比斯笑了一聲,這座宅邸的門窗自動關緊,將血腥味牢牢地鎖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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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經炸開了陵寢的大門了嗎?”

終日打鳥終於被鳥兒啄了眼,沉迷於操縱他人的心靈和行為的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別人的刀子。

赫溫·蘭比斯惴惴不安地思考著逃還是不逃的問題,靜止在窗前,彷彿成了一座雕塑。

但,無論如何、無論真相到底是什麼,這次的事情都是他必須背鍋了,畢竟也確實都是他動的手。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言自語了幾句就安靜下來,在心中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當自己的打碎那個明明只是普通子爵卻一直看不清現實還給自己擺臉色的凡人的的胸膛的時候,他心中陡然爆發的,讓人上癮的扭曲的快感。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回頭,忍住噁心在滿地的碎塊和垃圾中檢視了一番。

“名列前茅的那些將被送到神學院,像是普通的學生一樣深造,然後回到裁判所.”

剛才的思維彷彿被什麼東西糊上了,只有最極端最簡單粗暴的情緒控制他的思考能力,但現在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清醒過來,忽然間出了一身冷汗。

“沒想到他們的目的居然是在過年期間喚醒皇帝喬治三世,作為新年活動,這也太刺激了.”

奧黛麗的表情也很不好看,“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啊……第三版計劃書也要被放棄了,那位先生讓我回來魯恩調查,該不會是故意來消遣我的吧?”

蘇茜聳了聳肩。

“不過還好你動手及時,休沒事,我還以為佛爾思會在附近呢,結果就她一個人……奧黛麗,你為什麼不去跟她打招呼?”

“不用了.”

奧黛麗說,“我們現在有事情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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