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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城外遠處的荒野。

藉故外出的科林·尹利亞特在午後來到了一處空地上,帶著自己準備好的,獨自獵殺的強大非凡生物的遺留,以及“銀騎士”的魔藥材料。

在空地上佈置好儀式,將自己狩獵到的六種強大生物遺骸擺放到正確位置後,科林·尹利亞特開始調配魔藥。

等到這些事情都已經完成,這位白銀城首席閉了閉眼睛,低下腦袋,用巨人語誦唸道:

“徘迴不去的英靈,真實造物主的卷屬,凝視命運的眼睛……”

唸誦完畢之後,很快,科林·尹利亞特再一次看到了那虛幻的命運之河。

概念中的河水盤繞著,如同一條首尾相接的巨蛇,河水緩慢而平靜地流淌著,每一滴水都是一個生靈正在進行中的命運。水聲漸漸靠近,銀白色的命運之線包裹住了這位“獵魔者”。

“天使之王”的祝福,仍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科林·尹利亞特表情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早已做好了準備。

儀式隨之開啟,他上前一步,拿起那瓶“銀騎士”魔藥,將它灌入了口中。

無聲無息間,這位“獵魔者”的身體膨脹了起來,變成了一個灰藍為底,青黑虯結,額頭有幽黑裂縫的幾米高巨人。

這巨人每一寸地方都蘊藏著難以描述的神秘和磅礴恐怖的力量,除了頭部還保留著人類的模樣,其餘已接近神話生物,散發出了奇異的精神影響。

下一秒鐘,科林·尹利亞特的頭部似乎得了軟骨病,整個往內凹陷,以那個幽黑縫隙為核心,緩慢蠕動起來,彷彿要形成一個星雲漩渦。

這樣的痛苦讓這位白銀城首席,擊殺過許多強大生物的“獵魔者”都難以遏制,發出了一陣陣讓普通生靈腦袋快要裂開精神極度混亂的嚎叫。

若非科林·尹利亞特事先來到城外的曠野,肯定會有不少非凡者直接失控。

儀式不同位置的那六種強大生物遺骸在無形力量的牽引下,浮了起來,繞著正在異變的科林·尹利亞特旋轉,藉助某種神秘的聯絡,喚醒了這位頂級“獵魔者”的部分回憶。

那是追獵一個“魔鬼”的經歷,那是親手結束前任首席痛苦的攻擊,那是一次次戰勝強大怪物的人生。

這些顯化於祭壇內,彷彿一幅幅畫卷,時而融入科林.尹利亞特,時而抽離出來,幫助他定位住了自己,在極致的痛苦和改變裡保持住了一定程度的清醒。

直到此時,科林·尹利亞特才明白了這個儀式的本質是什麼:

作為一名序列4的“獵魔者”,每一種強大生物的狩獵都是一場灌注了強烈精神的洗禮之戰,在他生命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藉助這些強烈精神留下的烙印,他才能在服食魔藥後定位自己,不迷失於痛苦與瘋狂裡。

這讓科林.尹利亞特想起了白銀城某些典籍裡記載的一個名稱:

“錨”!

到了序列3,已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神靈,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回應祈禱了,也就需要一定的錨。

因為還不到天使層面,錨未必是信徒,可以用別的事物替代,比如生命中那些鮮明的,有神秘學意義的烙印。

在被喚醒的記憶裡,科林·尹利亞特一點點找回了自我認知,重新感受到了身體,把握住了它的變化。

緊接著,他背後長出了虛幻光芒組成的層疊羽翼,它們與周圍的“畫卷”結合,不斷往內收縮,於科林.尹利亞特體表坍陷成一副堅固華麗卻沒有重量的銀色盔甲。

——在“獵魔者”晉升“銀騎士”後,因祝福神靈的不同,各自會產生少量區別,之前的“王庭追獵者”首領,“弒光者”米爾貢根得到的祝福來自巨人王,所以本身“銀騎士”領域的各方面能力都要更強一點。

科林·尹利亞特則偶爾能讓自身凝聚的,可以“傳送”的“銀白細劍”在攻擊時出現隨機性的,偏好的,難以預測的變化。

另外,在“水銀化”時,他也能獲得一定的特殊。

隨著銀色盔甲最終成形,科林.尹利亞特完成了晉升,除了頭部還沒長出豎直獨眼,已相當於一個神話生物。

這時,他抬起右手,往側方揮了一下。

遠處的一座小丘上,銀色銳芒憑空爆發,撕裂了周圍的一切,讓那座小丘分成了兩半。

白銀城裡,烏洛琉斯靜靜地看著遠處一閃而逝的銀色光芒,不知道在想什麼。

……

靜靜燃燒的篝火旁,送走了月城“來客”的克來恩忍不住想起了那個“切爾諾貝利”。

這是他在現在的世界第一次聽到一個明確的、甚至在過去都很有代表性的詞彙,以至於讓他產生了很明顯的錯亂感。而這個詞彙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和遠古太陽神有關係。

與此同時,在聽到這個單詞的同時,克來恩的靈性知覺又一次被觸動,占卜家的直覺告訴他,那裡可能埋藏著他想探尋的歷史,以及許多事情的線索。

思緒紛呈間,克來恩突然有了去探索切爾諾貝利的衝動。

這也不算是衝動,來到東大陸除了救人之外就是探索歷史,探索舊日紀元的歷史當然也是目的之一,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只是礙於種種原因,沒有立刻付諸實踐。

就算阿蒙會注意我的動向,那我一路往東,她也不會想到我能現在突然出現在切爾諾貝利……阿蒙的主要注意力肯定還都在最後一份“時之蟲”非凡特性上,然後是準備儀式,本體應該在和源堡繫結之後就再也沒下來過……嗯,她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天使之王,我也不能就此斷言她什麼都不會做……克來恩分析了下當前情況,決定讓歷史孔隙裡的影像去試一試。

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聽到一個完全屬於舊日紀元的地名,在去之前,他還需要收集更多的情報。

正好,身邊有一個現成的隱秘存在。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誰,但她可交流,還會回答問題,這就夠了。

“切爾諾貝利是什麼?”克來恩問。

“切爾諾貝利?”

凋零之主有些意外地看著主動跟自己搭話的克來恩,一邊掰著手上的純黑色蘑孤,一邊說道:

“雖然我來的時候沒有從那邊走,但這片土地上確實有這麼一個遺蹟,而且那個切爾諾貝利的附近還有別的遺蹟……不過切爾諾貝利現在也是上帝的所在,‘混沌海’和地面的交界處。你想去那裡,就不怕混沌海一個浪頭打過來把你拍碎嗎?”

克來恩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獲取的神秘學知識,更何況這些神際關係還都挺有趣的:

“她們的關係差到只要我靠近就會捱打?”

“我跟她們都不是很熟,不敢保證就有那麼壞,但絕對不好。”外神把手裡的純黑色蘑孤撕成指甲蓋大小的小塊,單純地做著打發時間的事情,“去切爾諾貝利要往北走,梅迪奇應該知道切爾諾貝利在哪裡,如果你想去,只要跟她走就可以了,不過我不覺得她真的會帶你過去。”

梅迪奇知道?嗯,東大陸之前屬於遠古太陽神,那遠古太陽神肯定考察過那裡,梅迪奇知道也不奇怪……她沒有告訴過我,應該也是因為“上帝”的意志的緣故,擔心我前往那裡會有危險……

想著想著,克來恩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

“遠古太陽神似乎很早就成為了神靈?”

外神擺弄蘑孤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幹嘛一直問我?和我說話確實不需要付出代價,但我也沒有回答你的每個問題的必要吧。”

前半句話讓克來恩的心裡莫名一跳,後半句反而讓他放鬆了下來——隱秘存在嘛,有點自己的脾氣是很正常的,這反而是個好事情。就像梅迪奇幫他是為了真實造物主的命令,赫密斯幫忙也是為了幫助這些東大陸的倖存者,如果對方對你有問必答有求必應,那該惴惴不安的就是克來恩了。

“我需要做什麼,才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桉?”克來恩很有禮貌地問。

外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也不需要什麼,你說得對,遠古太陽神很早就已經成為了神靈,然後她的所作所為就像白銀城和月城記載的那樣,擊殺了古神們,殺死了迫害人類的非凡生物的頭目。”

“遠古太陽神好像很早就成為了,雙途徑的真神?”

克來恩自認為自己晉升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多途徑的事情還是完全沒有想過:“第一和第二紀元裡,很多古神都是混合途徑,混亂又瘋狂,她是怎麼發現自己的途徑不會招致瘋狂的?”

外神有一種抬頭看太陽的衝動,她也確實抬起了頭,和天上的太陽對視了一會兒之後,才說:

“她——並沒有這個過程。嗯,她沒有成神的過程。”

發現多途徑可以並存確實是很早的事情,但是考察出“可以共存,並且可以透過容納源質成為舊日的正確路徑”已經是擁有了“全知”並且一定程度上融合上帝的記憶之後的事情了。

為了能夠開闢正確安全的非凡世界成神之路,遠古太陽神接受了不少上帝的記憶,也多次使用了“全知”的權柄,這讓她和上帝之間的關係更加難解難分,合二為一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你在第一紀和第二紀元的神話裡,又聽說過任何一個‘太陽’途徑的真神嗎?”

這……古神中,好像確實沒有過“太陽”?

克來恩飛快地回憶了一遍白銀城的歷史,當場就發現了一個自己一直以來忽略掉的誤區——遠古太陽神是橫空出世的,之後的“收回權柄”顯然也不包括“太陽”和“倒吊人”。而且在她之前,並沒有任何這個權柄的神出現,以至於“太陽神”成了一個特指!

“如果沒有,這個途徑對應的三份序列一和唯一性到哪裡去了呢?同樣的,‘倒吊人’的那些特性和唯一性又到哪裡去了?”

“你的意思是……”

克來恩驚訝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的意思是,遠古太陽神從一開始就是神靈?而且是雙途徑真神?這——這怎麼可能,即便是最安全的晉升也有被失控瘋狂的危險,從普通人一下子成為神靈,她是怎麼維持自我,有目的地對抗費人類生物,最後成為庇護人類的神靈的?還是說,這就是上帝的意志?”

外神笑了一聲。

“別把人類想的太重要。上帝不在乎這些。”

“上帝嘛,嗯……看她的心情,她有時候會挑選自己喜愛的族群,就像在聖經中選擇了那些希伯來人的祖先,有時候會平等地把所有的生命都馴化成自己的信徒,讓人類和吃人的生物和平共處。”

也就是說,做出這一切的,是遠古太陽神自己的意志?

他是如何做到從人類躍升成為神靈卻沒有失去自我的?

克來恩依舊不敢相信,很快,他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為什麼遠古太陽神會是‘太陽’和‘倒吊人’途徑的真神?為什麼她不是‘幕布’的持有者?”

外神的臉上露出了“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她當然會是和兩條途徑的神。”凋零之主被克來恩的這句反問弄得莫名其妙,“上帝的容器,怎麼可能走到其他途徑的路上,你以為是和你們一樣,落地之後還能隨便選自己的途徑嗎?”

“……上帝的容器?”

遠古太陽神是上帝的容器?

克來恩愣了一下,緊接著好像突然感覺許多問題一下子迎刃而解。

他是上帝的容器,已經被上帝選擇了命運——從她的途徑就開始選擇了,前所未有的“太陽”,帶來光明和溫暖的至高之神,而遠古太陽神自己早期可能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命運,她還很自然地將自己融入了“異世界的上帝”這個身份中,用起了十字架,聖經,和“創造一切的主”這個尊名……

這些所作所為根本不是開玩笑,而是將他往“上帝”的深淵裡愈發推進!

何止是像?相似度簡直高過頭了……

根本就是全方位扮演,甚至是“成為”!

從這點來說,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一段時間的自我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如果是我一落地就被“幕布”包裹,我有十二分的確信,我絕對不會覺得自己是周明瑞,或者克來恩·莫雷蒂……

意,那我之前的猜測就要改變了?

放置在源堡上的靈魂都是沒有非凡特性也沒有肉體的,如果遠古太陽神一落地就是神靈,再加上之前沒有“太陽”途徑的真神,那她肯定不在“源堡”。

那麼源堡上就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了——是誰?

克來恩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靈光,但他還未來得及抓住,忽然看到遠處有人影正在靠近。

是去而復返的月城祭司杜克,更讓人驚訝的是,他的身邊居然還跟著大祭司尼姆。

來了嗎……克來恩隱約意識到了什麼,他保持著格爾曼·斯帕羅冷峻平澹的面容,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兩位月城的祭司走到自己前方的篝火處。

“尊貴的神使閣下。”

大祭司尼姆主動開口,做足了禮數:“明晚,月城中會有一個贈與神靈的祭典,我想以大祭司的身份,邀請您參與我們的典禮。”

克來恩沒有作聲,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起了一枚金幣。

他將金幣在大拇指上放平,用力彈起後又接住,尼姆和杜克的視線也被這枚金幣吸引。

克來恩瞥了一眼金幣朝上的反面,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地點了點頭:

“我接受你的邀請。”

“明天,太陽落山之後,我會準時前往城內。”

祭司杜克似乎是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大祭司尼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了一些:“我們代表月城全體的人民恭候您的到來。”

將邀請帶到之後,兩位祭司便轉身離開,似乎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這裡還有一個人。

他們走後,克來恩立刻看向外神:“請問您有什麼建議嗎?”

外神再次怪異地看了克來恩一樣,疑惑地開始思考自己什麼時候得到了克來恩的信任——仔細一想對方可能也就是在急病亂投醫而已——她隨口應了一聲:“有,你進去之後,把所有人都秘偶化,這樣就能殺死所有的阿蒙,你也能獲得一個方便扮演和準備晉升儀式的秘偶城市。”

“我絕對不會這麼做。”

“那你不就是去給阿蒙送菜嗎?”

克來恩露出那種“阿蒙也知道我不會這麼做所以她才喊我過去”的表情。

雖然外神的表情語言識別系統還沒有完全執行,但她透過對比雙方的性格發現了阿蒙的目的。

“……你是真的在想要一個建議?”

“是的。”

外神撓了撓頭,她頭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我不知道,要不你問問上帝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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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從自己的神國雛形裡抓出一封信來,拆開看了看,隨後笑著丟給了桌邊的巴蘭卡:

“你看看,大好事啊,莎倫願意給村裡的孩子當老師!”

巴蘭卡接住信件,瞟了兩眼之後,卻沒有像理查一樣開心:“這件事情還值得葉齊德專門彙報?莎倫在村裡的表現沒什麼出彩的地方,比馬里奇都還差一點,這樣的生活真的對她有教育意義嗎?”

“她願意當老師了,這難道還不是驚天動地的改變?”理查的心情非常好,“我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訊息告訴蕾妮特了,我覺得在這方面,她應該會為自己的學生驕傲吧。”

“我看不見得。”巴蘭卡吐槽,“咱們的王女一直不問世事,沒準會覺得有失身份。”

“還哪有身份失啊,都已經到貧困小山村裡支教了。”

理查語氣輕鬆,表情也輕鬆:“莎倫想要功勞,我看可以。不如這樣,答應她,順便讓村裡也蓋一個小學校,每週上幾天課,把周邊村落的孩子都吸引過來,但是蓋房子這件事情莎倫必須參與。”

巴蘭卡認真地想了想:

“我想象不出來莎倫噼柴和攪合水泥的樣子。”

“她會做的。”理查的心態很樂觀,“誰會拒絕給孩子們做些有用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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