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歷史投影

710摩斯苦修會的成員迅速地在菲爾倫安頓了下來。

這座小城損壞率超過百分之七十，窺秘人們都表示自己對眼前這艘怪異的龐然大物很感興趣，願意推遲一兩天再前往特里爾——反正現在已經放開了非凡，窺秘人們利用神秘魔法趕路，去特里爾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在路上稍微耽誤一會兒，相信崇尚知識和學習的隱匿賢者也不會介意。

菲爾倫曾經是能夠排入前五的港口，現在連個能給中型船隻停靠的碼頭都沒有。

於是窺秘人們建造起星光大橋，風風火火地使用材料和神秘魔法，在工匠的指導下現場蓋了一個能夠容納五艘船同時停靠的中型港口。

工匠樂得嘴角都飛上天了。

接著，窺秘人們紛紛下船，興高采烈地在碼頭上岸。

雖然菲爾倫已經從發達的中型港口城市一夜之間退步回了只有兩百人的小鎮，但容納這一支隊伍還是沒問題的。

既然來學習，那你得有場所吧？碼頭的造船廠是臨時工房，已經是工匠和搭檔能做出來最好的規格了，但是摩斯苦修會的人們看一眼就連連搖頭，於是把造船廠簡易翻新了一遍。

既然要研究，那你得做好長期居住的準備吧？城裡的空地有很多，斷垣殘壁也有很多，但就是能住的房子不多，窺秘人們便又嘀嘀咕咕起來，拿著工匠現場畫出來的圖紙蓋了一間自帶實驗室，閱讀區和工房的集體宿舍。

“辛苦你了.”

有人對那被逼著一小時內畫完設計圖的工匠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

工匠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這艘船上只有兩個半神，而嘉德麗雅是隱藏的第三個。

也就是說表面上只有兩個人不需要進食和休息，既然有住的地方了，那你也得吃飯吧？於是窺秘人們開始惠顧小鎮上的餐點生意。

餐館老闆在海嘯中失去了家人和經營了幾代的商鋪。

但無論如何，活人的生活還是要持續下去，看到客人上門後，他臉上的皺紋也微微舒展開來。

一邊拿出手寫的選單，小跑著去磨坊裡購買麵包，收購蔬菜和醃製魚類，還有一些沒有耗盡的配給食物，給窺秘人們製作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窺秘人們對因蒂斯的食物感到很新鮮，老闆的手藝也相當不錯，平時忙著消化知識隨便吃點的他們決定在離開之前都把這裡當做固定的食物供應處，並且慷慨地支付了金幣。

雖然有限，但十幾個人的食物需求也足夠給這個瀕臨滅亡並且捕不到魚的小鎮注入一絲生機了。

有點苦修會成員對海港的魚類很感興趣，主動去嘗試製作能夠捕獲到變異的魚類的網和漁船，有的人對因蒂斯的食品文化有興趣，有的人想要根據因蒂斯的建築風格給集體宿舍增加裝飾。

有的人好奇風暴之主的遺留靈性會在海邊引起多大的變化，於是去觀測天氣，重新繪製風向和洋流軌跡……他們都忙忙碌碌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足夠的金錢，並且積極地參與到小鎮人民的生活中。

這一隊窺秘人的到來，讓死氣沉沉的小鎮重新擁有了一些活著的氣息。

“我感覺我們能超額完成任務.”

忙到大半夜，還能看到窺秘人們在小鎮上來回走動，考察城市的廢墟，測定靈性力量的遺留。

看著小鎮一點一點活起來的工匠抹了把頭上的汗水，感慨地說道。

窺秘人試圖把滑翔翼裝到尾部以保持平衡，並且嘗試代替尾部側帆，但滑翔翼不夠堅固，不能作為耐用的儀式魔法載體，因此如何代替還沒有頭緒。

他隨口敷衍了一句：“好啊，說不定還有機會晉升呢.”

“晉升？說不定真的可以.”

工匠眼前一亮，站在造船廠的陽臺上俯瞰有了點點燈光的城市，“可惜苦修會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他們走之後，留下的宿舍還需要重新規劃。

漁業很難復興了，運輸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我們需要更多的人口來開發城市啊，有沒有機會收容難民？”

窺秘人沉吟了一下：“難民倒是有很多，但是現在城市也很空曠，他們到處都可以去.”

“那國外的難民呢？聽說倫堡那邊也有災難發生.”

“國外的難民也沒辦法偷渡到這兒來啊.”

窺秘人一邊刪刪改改一邊嘆氣，“還是先把天空運輸船整好了再說吧，大小和尺寸還要修改，如果這裡恢復得快，說不定還能吸引別人過來工作.”

工匠忍不住側目，和一週之前比起來，這位窺秘人的肌肉更加緊實，行為舉止更加幹練，逐漸開始從紙上談兵的階段往實用主義的方向轉變。

不僅不會說出“既然民眾住不上房子那乾脆修一個最簡單的正方體集體宿舍”這樣讓人大驚失色的話語，還能夠思考行業發展對城市的影響了。

工匠突然問道：“話說，你現在的序列6魔藥叫什麼？”

窺秘人投來警惕的視線。

“現在我們兩條途徑已經屬於一個教會了，肯定是要互通的，材料和配方齊全更好晉升.”

“……說的也是.”

窺秘人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已經是教會成員的身份，勉強點點頭，“我這條途徑的序列6叫做‘卷軸教授’，序列5未知，但看其他前輩和教授的表現，似乎是和星辰有關係.”

“最近這段時間，我忙於在裝置商刻畫神秘符號，繪製儀式圖紙，並且教授小鎮上的居民簡單的魔法操作……似乎覺得我的魔藥掌控進度正在緩慢提升.”

工匠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我的序列6魔藥名叫‘機械專家’.”

他看向造船廠中的那艘龐然大物，認真地說，“我有預感，如果我能完成這艘運輸船，我的魔藥就能夠完全被掌控.”

窺秘人思索：“以前也經常有類似的感覺，好像按照魔藥名稱去做，就能增加掌控進度。

你說得對，沒準我們的晉升機會就在這座小鎮這條船上了，那就再加把勁吧.”

“你很想晉升嗎？”

“當然.”

窺秘人嚴肅地說，“摩斯苦修會的宗旨是容納知識，我們都被知識追逐，如果發瘋，那就是沒能消化掉原有的知識，換句話說就是學習能力不足。

永遠不停止學習的腳步，永遠不放過追求更高，追求更多的知識的機會，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方式.”

工匠背靠著造船廠陽臺的欄杆好奇道：“只是在不斷地追求知識？一直這樣做不累嗎？”

“你一直在打鐵，你累嗎？”

“這不是打鐵.”

工匠糾正，“這是很嚴肅的，為居民們謀福祉的發明創造和改良！”

“對，之前一直是重複讀書，睡覺，讀書的摩斯苦修會式生活，在我們的圖書館裡，看書看著看著就餓暈過去的都是常事。

我聽說有一位很有天賦的同行晚輩立志想要成為半神，結果因為過於渴求知識，過於廢寢忘食，在序列7就餓死了.”

窺秘人搖了搖頭，“我其實也不討厭這樣的生活，但也很難說到底有什麼意義，知道了那麼多，難道就變強了嗎？倫堡那些寫論文的都比我們能打.”

“知識就是為了技術而生的.”

工匠說道。

“至於現在……”窺秘人思考了一小會兒，說道：“我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有點用處了。

或許我學習至今，就是為了此刻能稍微改變一些世界.”

……貝克蘭德，跟蹤斯特福德子爵已久的兩人終於找到了機會，將對方擊敗並俘虜。

配合記錄的“讀心”的能力，她們順利地從斯特福德子爵的口中問出了相應的情報。

此時，休的問題已進入較為核心易造成抗拒的區域：“梅森·迪爾是因什麼而死亡的？”

問出這個問題後，休的情緒突然變得極為複雜，有期待，也有忐忑，有激動，也有恐懼。

這是她八年前就想提出的問題，這近三千個日日夜夜裡，她無時無刻不在尋找答案，卻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是的，害怕自己的父親確實參與了那場叛亂，因此被處死，毫無名譽可言。

斯特福德子爵沒立刻回答休的這個問題，似乎掙扎了一下才道：“他發現了國王陛下的秘密，想通知三大教會未能成功，被當場處決.”

休呆了好幾秒，終於確認自己獲得了答案。

這個答案雖然讓她驚恐，但卻使她一顆心落回了原本的位置，安定了下來。

“秘密……國王陛下的秘密……”她小聲自語了一句，以一種急迫的態度問道：“是什麼秘密？”

她旁邊的佛爾思也驚得近乎呆住，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此時，斯特福德子爵的臉龐肌肉出現了明顯的扭曲，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單詞：“那個秘密是……”等等，這個秘密難道是……作為塔羅會的老人，佛爾思的心中一下子就有了猜測。

突然，他身體劇烈顫動，迷茫的眼睛一下恢復了神采。

緊接著，他從最細微的結構瓦解了，瞬間就崩潰成一團“煙花”。

那血色的“煙花”直衝高空，轟然炸開，照亮了夜晚，映入了佛爾思和休的眼眸。

……灰霧之上，拿著“海神權杖”的克萊恩同樣看見了那朵染紅天空的“煙花”。

之前佛爾思向他祈求時，他剛好在這雄偉的宮殿內觀察丘納斯·科爾格的行動，順手就攝來自己剪的紙人，調動神秘空間的力量，給予了回應。

在晉升序列3之後，他的隨手一張紙人已經有了“天使之擁”的樣子，不再需要和之前一樣，必須蹭一下“褻瀆之牌”的反占卜和高位格才能使用了。

這個過程中，他發現“魔術師”和“審判”小姐旁邊躺著的那位竟然是斯特福德子爵。

——這是他重點關注的一個目標，雖然沒親自調查，但卻知道對方有問題，知道魔女特莉絲在針對這位，所以，在一場舞會上，記住了相應的容貌和特點。

克萊恩並不清楚那兩位塔羅會成員究竟想做什麼，但既然涉及斯特福德子爵，他肯定不會忽視重要性，直接就透過對應的深紅星辰，觀察起“魔術師”和“審判”小姐後續的遭遇。

——獲得這裡更多權柄後，無需塔羅會成員祈求，克萊恩都能透過相應的深紅星辰，直接查探對方周圍一定區域的情況，這類似被特殊標記過的信徒，不過，克萊恩對此非常剋制，之前從未嘗試。

這讓他聽到了休和斯特福德子爵的對話。

而瞭解內情的他，很清楚那個“效忠誰”問題的真正含義和重量。

再結合前宮廷侍衛長梅森·迪爾發現國王秘密，試圖通知三大教會失敗的事情，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喬治三世！“魔術師”早就聽“世界”梳理過貝克蘭德大霧霾相關事件的線索，對此應該早有猜測，而來得有些晚的“審判”女士不知道也正常……克萊恩沉吟，她們都還只是中序列，這些情報對她們的日常生活也沒有任何影響，“魔術師”沒有提到也是正常。

而休的父親“梅森·迪爾”已經去世多年，沒有把父親的死和喬治三世成神的秘密這兩件事情聯絡起來就更正常了。

這個所謂的秘密已經幾乎被搬到檯面上來了，喬治三世已經在報紙裡宣稱自己要稱帝了，但是這些人身上的“律法”看來還沒有解除啊……這是唯一讓他稍微有些意外的事情。

見“魔術師”和“審判”小姐已遠離之前異變的地方，安全基本能夠保障，克萊恩收回目光，繼續透過祈禱光點，觀察丘納斯.科爾格這位軍情九處副處長的行動。

又過了一陣，“圈定”好領地，確認好是否有人跟蹤的丘納斯.科爾格，走到一面山壁前，拿出了一件事物。

“這好像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傳送’……類似門，但是利用的是儀式和特定的物品，在短距離內定點傳送到某個位置……”克萊恩在源堡上略一思索，“這附近難道有一座喬治三世的陵寢嗎？”

那座遭遇了因斯·贊格威爾的漆黑的地下建築？克萊恩有些恍然。

不知為何，自己有些聯絡不上阿羅德斯，似乎是對方主動拒絕了和自己的交流，因此他只好利用源堡進行占卜。

占卜顯示，丘納斯不僅是一位“黑皇帝”途徑的半神，還至少有一件厲害的封印物。

“我可以使用靈體之線，我的位格比他高，有較大的把握拿下對方，但首先我要先找到他，靠近他……就算沒驚動任何人地拿下了丘納斯·科爾格，也得考慮進去後的危險……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不會不防備‘無麵人’……喬治三世既然已經和心理鍊金會、魔女教派合作，那地下遺蹟內目前有天使存在的可能極高……”克萊恩眉頭微微皺起，竟找不到完成調查的可靠辦法。

克萊恩即使做好準備，不請天使級幫手的情況下，要贏這位軍情九處的少將副處長，把握也不是太大。

好在，他能請來天使級別的幫手。

即便不用儀式，不用祈禱，他也能嘗試從歷史中取來力量了。

“從歷史的孔隙裡召喚影像，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對相應歷史和事物瞭解得越詳細越真實，成功的機率越大，維持的時間越久.”

“目前，即使是最普通的，足夠了解的，曾屬於自己的物品，我也最多維持一刻鐘.”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我想召喚歷史孔隙裡的大人物影像，最好與祂們建立起足夠友好的關係，且維持很長一段時間，嗯，我若是召喚阿茲克先生的投影，成功的機率肯定比召喚其他天使的歷史孔隙影像更高……”“這哪裡是非凡能力，這明明是《情商學》《關係學》《人際交往學》！”

感慨完，克萊恩伸手，在前方的虛空中抓了一把。

連續五下之後，克萊恩的手臂肌肉忽然猛地繃緊，彷彿拉到了什麼極為沉重的東西。

隨後，他的右手緩緩回收，一道人影也緊隨其後，飛快地在他的身邊勾勒了出來。

這個人影的面板呈古銅色，身材中等，黑髮褐瞳，右耳下方有著一顆細小的黑痣。

他和克萊恩記憶中的阿茲克相似又不同，人影身穿繡金線的深黑色長袍，帶著黃金鑄就的蛇形和鳥形首飾，目光在短暫的木然和呆滯之後就恢復了正常，用一種很是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打量著克萊恩。

克萊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阿茲克的新衣服，歷史學生的職業病發作，開始考究這些首飾的細節。

“晚上好，阿茲克先生.”

阿茲克的目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久違重逢，死亡執政官也露出了笑容，寒暄道：“好久不見.”

“你已經能夠做到這一步了啊，克萊恩.”

tbc——————此處跳過了休和佛爾思跟蹤斯特福德子爵，問出“我效忠國王陛下”，獲得無暗十字，以及雪曼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