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進入右邊的安全道路之後,阿加里圖往前走了幾百米,果然看到了一扇已經開啟的大門。

這扇大門全部由青銅製成,沒有靈性光彩,是一件普通物品。

它厚重,古老,鐫刻著抽象的奔跑的魔狼(但是由於腿太多而畫得像是蜘蛛),揮舞著巨大石棍和武器的巨人,只有巨人手掌大小的人類,比巨人更大的太陽,天空中漂浮的雷電和雲。

太陽在最上方,佔據了不小的地方,放射狀的直線來表現光芒,空隙中還有許多具有過去時代特色的紋樣,被填充得滿滿當當。

大門從中間開啟,太陽分成對稱的兩半,刻著人類的部分剛好也和巨人、魔狼的那一邊分了開來,精巧的構思中隱含著對當時歷史的暗示。

這扇青銅大門被儲存得相當完好,放在外界,這就是一件足以震動考古界的重要文物,其地位恐怕能與舊日文明中的“司母戊鼎”相提並論,是對古老紀元的文化從無到有的考證。

而且從雕刻的表現來看,太陽佔據至高無上的地位,永恆烈陽恐成最大贏家。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件物品剛一面市就被各大教會聯手封鎖,或者因為沒有封印物的特性而當場銷燬。

繼承了本體對“失落之物”的偏愛和發掘本能的分靈對這幅雕刻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把手中的燈舉得高了些,很有儀式感地仔細研究著雕刻,把它們都記錄到自己的記憶中。

門後的地面上有個不太明顯的機關,只要踩上去,門就會緩慢關閉。

把門上的雕刻仔細地全部看完後,阿加里圖正準備進門,忽然注意到手中燈光的照亮了一處隱蔽的壁畫。

他不確定這幅壁畫是不是剛剛才出現的,因為自己的注意力剛才全都在大門本身。

猶豫了幾秒後,他選擇轉身,高舉手中的燈,靠近了那一副壁畫。

這幅壁畫和外面的壁畫是連著的,但應該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眼前的顯然更加精緻,更加寫意,而外面的更近似符號標誌,甚至是文字的表達。

他看清了這副壁畫。

那壁畫之上是一片燃燒著火焰的海洋,它從中間分開,裂出了一條道路。

道路上,有一行長長的隊伍,成員們或虔誠低頭,或跪伏於地,目標是大海的深處。

他們的領頭者是位留著銀色長髮的瘦高男子,五官柔和,眼睛緊閉,背後羽翼層層疊疊。

阿加里圖神情不變,一個名字到了他的嘴邊,但是沒有被說出來。

隨後,他開口:“你看懂了?”

漆黑狹長的通道里寂靜無聲,好幾秒之後,燈光的邊緣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隻腳,然後是兩條腿,最後是一個人走到了燈光籠罩的範圍中,微微躬著身子。

“看懂了,尊敬的船長.”

安德森吐掉一口嘴裡的血,笑容明朗地說道:“這是古老紀元傳說中某位神靈的朝聖之路,右邊是給人走的,左邊的路是給祭品走的。

祭祀的羊群走在前面,所以最後下船的您就是朝聖者.”

他穿著染血的白襯衫和撕裂的黑馬甲,臉上身上都有不少血跡,腹部有傷,但並不嚴重。

這個回答勉勉強強,至少不是文盲……阿加里圖轉向他:“他們都死了?”

安德森挪到光芒中,接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長長的布條,把一直用手捂著的胳膊上的口子包紮起來。

他嘴裡咬著布條,有些含糊地說:“是的,尊敬的船長.”

“我們遭受了一件非凡物品和一個非凡生物的襲擊,我們的黎明騎士沒能擋住那件比他更強的封印物,我們的巫師也沒有正確辨認出那個會變成他人樣子的非凡生物。

而船長您的下屬根本毫無團結作戰的想法,恕我直言,他很蠢,而且自大,坐視我們被殺自己後退,卻不想想我們死了之後誰來和他們合作出去。

所以最後他們都死了.”

阿加里圖有些意外,但並不驚訝。

一個用來宰殺牲畜的封印物,不需要太高的序列,高於“戰士”的序列6的話,那大機率是序列5。

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個一直在騷擾隊伍的“人皮幽影”,也不過是對應“占卜家”序列6的一件材料。

而冒險家和水手組成的隊伍裡有安德森和吉爾希艾斯兩個序列5,兩個以上的序列6,並且都是經驗豐富的非凡者,總體實力比對面高出不知多少,幾乎是一人一拳都能把封印物和非凡生物打得不成原型的程度。

然而只是因為陷入了黑暗,無法立刻把握狀況,他們就被在很短的時間內幾乎毫無防備地被敵人以壓倒性的優勢全部殺死了。

就是有點可惜,他們的非凡特性估計也會被當做祭品的一部分,被極光會的朝聖者隊伍收走。

他已經知道之前來過這裡的人是誰了。

沿途的壁畫標識,遠古太陽神時代的雕刻,十字徽記,現代產物,來到這裡的極大機率是去年十月份前往東大陸例行朝聖,結果不知為何突然全部失聯的極光會朝聖隊伍!“感到高興吧,吉爾希艾斯死了,現在沒有人想殺你.”

阿加里圖說,“他是怎麼死的?”

安德森極其老實厚道地笑了一聲。

“當我聽到黎明騎士最後喊我們快跑的時候,我就知道完了,立刻轉身就跑.”

“他也跑了.”

“他帶著其他幾個人一起跑,那個封印物在後面追,靠近到五米,他就會把一個人絆倒.”

“最後他也想把我絆倒,但我比他動作更快!”

安德森笑笑,做了一個揮拳的動作,“他跌倒了,我就拼命往外跑,然後跑出了祭品的通道,看到了壁畫,來到了這裡.”

說完這一大段話,安德森長出了一口氣,神情變得虛弱萎靡。

他萬分誠懇地說:“尊敬的船長大人,或許前面還會有用得到我這探路小卒的地方,但我已經快要餓死了.”

阿加里圖笑了笑:“你還能再活五個小時以上,而且屍體或許也有用處.”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背後壁畫上的“命運天使”,意味深長地說:“你走進了祭品的路卻安然逃了出來,或許這也是命運的選擇。

你或許可以在心裡祈禱,祈禱命運再選擇你一次.”

他的身後,已經知道不可能得到任何施捨的安德森臉色更加難看,他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無論是身體情況還是精神狀態都已經滑落到了極其危險的情況。

眼前發昏,但他依然強顏歡笑道:“命運?抱歉船長大人,我不太相信這個。

如果我相信命運確有其事,我現在應該在老家的餐館端盤子.”

“有人預言過你會在餐館端盤子?”

魔鬼很隨意地和他搭著話,並且走向了開啟的門,安德森不敢猶豫,強撐著站了起來,一步一踉蹌地跟在後面。

“我的班主任老頭子.”

這一次,安德森臉上彷彿偽裝一般的爽朗笑容因回憶而帶了點真實,他惋惜地說,“老頭子堅信我這樣的人不會有出息,怕我餓死就建議我去學美術,但我又不喜歡按照那些老骨頭考官的要求畫畫,最後我逃學了.”

“是叛教吧.”

阿加里圖說,“聽起來你是知識之神教會的人.”

——班主任這個詞是堪稱倫堡的專用詞語。

因為同時具有“管理班級的教授”和“神父”的含義,更精準的翻譯應該是“小班制責任主教”,只有知識教會的神職人員們才會同時擁有神父和老師這兩個職責。

因此這個稱呼剛一出現就被倫堡的主教申請使用了,他們認為這個詞是羅塞爾大帝專門為他們設計的。

但不知為何,創造了這個名詞的羅塞爾大帝堅持用這個不太正式的“班主任”當做官方翻譯。

安德森很有眼色地踩下了機關,厚重的青銅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

“我擁有靈活的祈禱方針.”

他沒在信仰的方面多說,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正兒八經的信仰:“您是正確的,但我叛教在老頭子看來也不過是逃學而已,他甚至很高興班裡終於沒了一個叫安德森·胡德的人每週都把平均分拉成倒數。

我逃學當天晚上他還給我開門,給我地圖。

他說去外面當個旅行家考察風土人情也是很好的就業方向,於是給我佈置了一百篇遊記作文,告訴我去國外的路線,生怕我偷渡被抓給他丟人.”

安德森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在交代生平,彷彿下一步就應該找個地方躺下,說完遺言後面帶微笑與世長辭了。

偏偏惡魔船長還轉過頭來:“走快點,該上路了.”

昏暗走道,提燈的惡魔,沿途讚美古老神靈的壁畫……安德森乾笑兩聲,加快步伐,感覺自己真的要與世長辭了。

他壓下尷尬和微妙的心情,打了個哈哈,活躍氣氛地繼續說道:“在出國的路上,我遇到了個在橋上算命的老大爺,胡言亂語,收費還特別貴.”

“我看他幾天沒吃飯了就去算了一次,問他我該去哪個國家,他說我應該去餐館端盤子.”

“出來的最開始那幾年我對這句話不以為然,但在海上待久了,偶爾覺得或許去端盤子也挺好的。

不過我並不想真的去端盤子,我逃出來就是為了新奇刺激的生活的.”

沉默地走了幾步之後,他輕快地笑了一聲:“這一次神棄之地的冒險也很刺激,尊敬的船長.”

阿加里圖沒有回答,走道中只有鞋底踏在地面發出的聲響,在空洞的環境中不斷迴響。

很快,盡頭出現了閃爍的光源,應該是外界的雷電。

壁畫上或跪倒或前進的信徒們靜謐地定格在不同的姿勢上,在出口的方向,走在前面,手執木杖的領頭人高舉雙手,迎接黑暗後的光明。

——如果沒有雷電和黑暗,漫長壓抑的走道後應該是太陽的光芒,這便是經過了一次洗禮。

走出了通道,外界的景象引入眼簾。

兩座黯淡的高塔和一棟棟黑色的建築依靠廊橋彼此相連,圍出了一個寬闊的灰石廣場。

廣場之上佈滿坑洞,插著一支支巨大的箭矢,燃燒著幾處火堆,似乎曾經遭遇過襲擊。

遠遠望去,建築的幾個視窗中有光芒亮起,居然真的有人在這種地方生活!這裡的雨小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鋪天蓋地彷彿要把一切都淹沒的氣勢。

廣場很寬敞,但兩人的腳程也並不慢,很快就到達了中間的黑色建築前。

這建築有許多尖頂,後面跟著居住的房屋。

樣式近似舊日紀元的哥特式建築,頂上立著一個十字,看上去像個教堂,或者修道院。

阿加里圖靠近了修道院,伸手敲了敲門。

許久的寂靜之後,當他準備再敲一次門的時候,黑色的大門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著,大門微微傾斜,露出了一條手掌寬的縫隙。

縫隙後,是一個舉著燭臺的手,一根紅色的蠟燭緩緩燃燒。

手的後方露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是位面容飽經風霜的男子,額頭、眼角、嘴邊的皺紋頗深,但頭髮卻烏黑光亮,沒有一根銀絲。

他的亞麻短袍古樸簡單,他的表情安詳而平靜,少見的純黑色眼珠中帶有對客人的好奇和神職人員特有的和善笑意。

阿加里圖迅速從記憶中翻出了對應的臉——完全正確,這就是極光會失聯的“黑之聖者”,利奧馬斯特!不過,記憶中的面容和現在的利奧馬斯特在氣質上有著很大的區別,“黑之聖者”神色深沉陰翳,和其他的秘祈人一樣喜歡將自己藏在陰影之中,神情和動作也都帶有真實造物主信徒標誌性的狂熱和神經質。

他已經到達了朝聖之路的中後段甚至盡頭,但一直以來一點訊息都沒有。

肯定是他本身出了什麼問題。

“歡迎你們,能來到這裡的人,都是受主指引的羔羊.”

利奧馬斯特面帶微笑地開口:“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們進來。

主的考驗就在這座修道院中,你們可以加入我們,一同苦修,見證神蹟,救贖自身.”

“就在修道院中?”

“是的,這是必然的考驗.”

苦修士回答,“當我們來到這裡,相應的惡魔也隨之顯現。

不夠虔誠便會死去,信仰堅定的信徒才能得到救贖,獲取新生.”

完全沒有聽懂。

惡魔心想。

不過,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大概就是朝聖者隊伍失聯的原因,看樣子已經有不小損失了。

他思考了一會兒,猶豫著是否應該暴露自己知道對方的身份這件事,最後他選擇直接問了一句:“你是誰?”

利奧馬斯特對這個問題毫不意外,平緩地做出瞭解答。

“我是一名苦修士,名叫利奧馬斯特,來自一個宗教組織.”

安德森臉色怪異,他看出來這位苦修士比較含蓄,但修道院頂端的黑色倒十字讓“極光會”這三個字明晃晃地寫在了苦修士的臉上。

“蘇尼亞海最東面是我主沉睡的地方,祂的聖山就藏在這裡的某個地方,我率領一支朝聖隊伍來到這裡,得到了主的考驗,停留在此處苦修.”

阿加里圖沒有對這些話做出反應,雖然有些好奇對方口中的“惡魔”是什麼,但利奧馬斯特似乎並不打算把考驗的細節告訴自己這個陌生人,他便再次開門見山地問道:“穿過修道院,就能進入聖所?”

利奧馬斯特緩緩地搖了搖頭:“主為世人揹負罪孽,倒懸於世界盡頭。

祂的聖所拒絕了所有人,唯有在末日的審判將近時才會開啟.”

這是過不去的意思?阿加里圖又問:“前方島嶼的邊緣在哪裡?”

利奧馬斯特在門縫中說道:“繞過這裡,一路向東走,跨越黑暗的海淵,但通往聖所的長橋已經斷絕.”

得到了想要的資訊,阿加里圖立刻提著燈轉頭,準備從左邊繞過這處黑色修道院。

安德森見狀,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擠出笑容看著門縫後面的溫和慈祥的苦修士:“打攪了,如您所見我受了傷,請問能給我一些少許的食物或水嗎?雖然在朝聖之路的盡頭死去是主的赦免,但我覺得,我活著還能為主做出更多的貢獻.”

安德森對真實造物主的尊稱讓在場兩位半神全部轉過了頭,利奧馬斯特眼神微動,笑容更加和善:“我們尊祂的名為聖.”

“願祂的國降臨.”

安德森自然地在身上連點四下,畫出一個十字,熟練地對答:“讚美創造一切的主,所有生靈的墮落自性,願祂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在天上.”

“你是何時得到主的指引的?”

安德森肅穆地回答:“當我飢腸轆轆,身無分文流浪在因蒂斯街頭時.”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利奧馬斯特這樣的虔誠信徒自然會美化成受到了同胞的接濟進而產生信仰,而當時的情況則是安德森做兼職送外賣時把自己送到了點外賣的鐵血十字會成員面前。

作為一個低序列獵人的他就這麼被抓了壯丁,鐵血十字會的員工福利和薪水也確實讓他心動了一段時間,然而真實造物主信徒特有的狂熱和神經質很快就讓缺乏信仰也沒有信念的他提桶跑路。

總共幹了不到一個季度,臨走時還留下了大量一字未動的檔案報表。

利奧馬斯特悲天憫人,點頭道:“請稍等.”

門關上了,過了幾分鐘重新開啟,利奧馬斯特帶來一個還有餘溫的水袋,和兩塊看起來鬆軟可口的麵餅。

只是看到麵餅,安德森就立刻感覺自己的唾液快速分泌,飢餓感再也壓制不住。

“這是主賜予的聖餐,祂的血與肉,我們分享了祂,便是成為同胞.”

利奧馬斯特說完,安德森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餅。

麵餅也是加熱過的,在這一刻它的美味程度超越了自己吃過的所有美食。

但還沒來得及品味麵餅的口感,他的腦子裡就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讚美主!讚美偉大的主!”

安德森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tbc——————這幾天太忙了,學駕照學得神志不清,讓我無心關注訂閱大跳水帶來的痛苦。

關於上一章末尾提到的真造上源堡……我的計劃裡沒有,就算真的會有也會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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