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1000次心跳後,戴裡克又等待了少許時間,才感覺自己進入了那寂靜安寧的神殿。

他剛剛睜開眼睛,腦海內突地回閃過一幕又一幕場景,就像有外在的力量瞬間將失去的全部記憶重新灌注入了他的頭部。

那些場景有:坍塌的城牆;白藍交錯的建築;與白銀城風格類似的“墮落造物主”神廟;詳細描述了末日來臨景象和“墮落造物主”抵抗六大邪神,庇佑殘存人類的壁畫;美麗又危險的“蘑菇”;不知來自哪裡,異常詭異的淡黃頭髮男孩傑克。

這樣的場景一遍又一遍重複,足足五遍,但每次都有些細節上的不同:第一次,在墮落造物主神廟外,所有的獸皮燈籠全部熄滅,險些釀成慘劇,第二次,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差點吞下“蘑菇”,還好首席科林及時阻止,第三次,小男孩傑克多講述了一段內容,那就是他和他的父親在看不到邊際的海洋裡追尋造物主的聖所,結果遇上了巨大的風暴,第四次,約書亞被毫無徵兆異變的小男孩傑克重傷,第五次,神廟徹底坍塌,堵住了地下區域的出口。

而每一次,都以“獵魔者”科林擊殺小男孩傑克為結局,以在營地休息,準備進入廢墟城市為開始,首尾相接,反覆迴圈。

我們已經探索了五次神廟……我們一直活在這段經歷裡,沒有辦法真正結束!戴裡克越是理解自己突然多出來的記憶,越是覺得驚恐,越是毛骨悚然。

坐在青銅長桌另外一邊的“正義”奧黛麗原本想與往常一樣,愉悅而輕快地向“愚者”先生和眾人問好,但她目光一掃,立刻發現小“太陽”的情緒不對,當即開口問道:“‘太陽’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探索真實,呃,墮落造物主神廟的行動並不順利?”

“太陽”戴裡克就像抓住了希望,趕緊將事情的經過大致描述了一遍,末了道:“那個小男孩被‘首席’閣下清除後,我們全部閉了閉眼睛,然後甦醒在了城外的營地裡,準備著開始新一次的探索,再沒有之前的記憶.”

“這樣的過程重複了五遍,僅僅在細節上略有不同.”

“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提醒,我甚至不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過重複的人生.”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來到灰霧之上後多出的記憶源於“愚者”先生的提醒,於是站起身,向坐在青銅長桌最上首的模糊人影鄭重行了一禮。

我還是聽你描述,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愚者”克萊恩從剛才到現在都有些懵。

他保持著原本的姿態,輕輕頷首,以做回應。

在不明白問題緣由的情況下,上位者不能輕易表態,不能輕率開口……克萊恩暗中複習起上輩子做鍵盤強者時接觸到知識。

見“愚者”先生彷彿沒有波浪的幽深古井,“太陽”戴裡克一下安心了不少,覺得事情終究能解決。

他轉而看向“倒吊人”、“世界”、“正義”和“魔術師”,誠懇地問道:“各位,你們知道問題的根源嗎?該怎麼解決?”

集思廣益,為了儘快幫助“太陽”脫離這個迴圈,眾人立刻紛紛開始思考。

“正義”奧黛麗很想幫忙,但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非凡事件,一時沒有頭緒,“魔術師”佛爾思的情況也是如此。

克萊恩依靠自己曾經看過的靈異恐怖片大膽地做出了幾個猜測,想要控制“世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但是周圍的人都沒有開口,他便也低調地一動不動,等待他人先發言。

最後,還是經驗豐富的“倒吊人”阿爾傑主動發言,結合了戴裡克遇到的實際情況,並且根據自己的經驗進行推斷,試探性地給出兩個猜測:“我只能想到兩種可能,一是你們遭遇了超過半神半人層次的夢魘或幻覺類能力,你在‘愚者’先生幫助下找回記憶後,一返回現實世界,應該就能立刻察覺出不對,這樣一來,問題就很容易解決.”

“二是你們在某個節點上被迫或主動地進入了某個奇特的空間或狀態中,那裡的時間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流動,但又固定在某個範圍內,迴圈往復,平衡延續,也就是相對靜止.”

“這種情況下,要想結束迴圈,辦法並不多,要麼有外在的力量強行打破那種平衡,要麼找到將時間扭曲連線的關鍵點.”

聽到外力打破,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愚者”先生。

但是“太陽”戴裡克什麼都沒說,將自己五次迴圈失去的記憶告知就已經是神靈的恩賜。

“愚者”先生毫無疑問是仁慈的神靈,但自己不能再不知好歹,繼續祈求幫助。

戴裡克有所明悟,思索了下道:“‘倒吊人’先生,我們先假設是後一種情況,您認為將前後時間扭曲連線的關鍵點是什麼?”

不等“倒吊人”回答,“正義”奧黛麗頗感興趣地猜測道:“那個小男孩傑克?“面對他的時候,不能以殺掉的方式處理?”

“倒吊人”阿爾傑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

他斟酌了一下,猶豫著說道:“‘太陽’對傑克和他父親的描述,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轉而望向“正義”小姐:“我是不是提過,我曾經在海上追捕一位極光會的‘傾聽者’,他出海的目標就是尋找‘真實造物主’的聖所.”

奧黛麗仔細回憶,不敢確定地說道:“好像是有這件事情.”

“倒吊人”阿爾傑當即沉聲說道:“那個‘傾聽者’同樣帶著他的孩子,年齡和‘太陽’描述的傑克很接近.”

“您是說,那個傑克是從你們的世界來到白銀城周圍的?”

“太陽”戴裡克愕然反問。

短暫的沉澱後,他的心裡竟莫名有了些欣喜。

因為這意味著白銀城所在的區域沒有被徹底封死,還有機會與“倒吊人”、“正義”他們所在的正常世界連通!“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

“倒吊人”無法做出肯定答覆。

他想了想,建議道:“你可以找機會在小男孩傑克面前提一提蘇尼亞海,魯恩王國和港口城市,也許會有不一樣的反應,當然,儘量避開你們白銀城的首席。

“還有,關鍵點不一定在小男孩傑克身上,還要考慮別的可能,你把具體的情況,比如壁畫的詳細內容講述一遍,也許我們能發現些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裡,阿爾傑開始期待起可以獲得的情報。

373溫夏提著水桶,走在小鎮的街道上。

明明是午後,鎮上的家家戶戶卻都緊閉著門。

路上沒有玩耍的孩子,街道的商店也不開門,偶爾有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老人坐在門邊眯著渾濁的雙眼休息,青壯年不知所蹤,整個鎮子都死氣沉沉。

在大路上走了一段之後,溫夏拉起面紗,匆匆地走向了直通家門的小路。

因為大路上時常有士兵騎著馬路過,萬一衝撞了他們,或者被注意到,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一路上都沒什麼人,溫夏鬆了口氣。

她推開嘎吱作響的破木門,推開緊閉的窗戶,讓陽光從室外照進來,給昏暗的室內增加了一點光亮。

陳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張家人的素描畫像,沒有畫框裝裱,素描紙已經發黃髮脆。

拜朗人會取回死去的長輩的骨頭,從中挑出最有意義的一塊留作紀念,作成器具擺放在家中最醒目的地方,而溫夏的家中空空如也。

她的父親去很遠的地方給外國商人挖金礦,這是一份相對豐厚的工作,可是父親出去幾年後再也沒有錢寄來。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溫夏還能去城裡學習讀寫和繪畫,和弟弟一起在上學之餘打零工賺錢,母親的眼睛還好,能夠做裁縫貼補家用,那是溫夏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家裡就越來越拮据,再也盼不到父親寄來的生活費,母親日漸沉默,最後在某一次出門購買食物的時候被奴隸販子抓走,從此和父親一起消失在了溫夏的生活中。

而弟弟的失蹤成了壓垮溫夏的最後一根稻草,奴隸販子的活動越來越猖獗,鎮上不斷有青壯年失蹤。

警局根本不受理,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他們跟魯恩計程車兵交易人口。

明明她已經叮囑弟弟不要出門了,明明她已經儘可能地讓弟弟跟自己寸步不離地在一起了,可僅僅是兩個小時的錯開,她活潑的、乖巧的、可愛的弟弟就消失不見了。

僅僅6年,自己的家庭就分崩離析。

溫夏發了瘋似的在鎮上挨家挨戶地詢問,可敲開門後看到的都是和她有著相似的悲傷的面容。

最後,她終於從朋友那裡得到訊息:有人看到她的弟弟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鎮上的小郵局裡,和鎮上的另外兩個孩子在一起,說是鎮上一個在城裡的公司工作的人給他們介紹工作。

後來鎮上的人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拐賣團隊的一員,不僅是溫夏的弟弟,鎮上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多個人跟他們離開,然後就人間蒸發。

在拜朗的民間傳說裡,活人和死人的界限並不分明,死去的親人還會回來,和活人一起居住。

但如果親人死後不能把骨骸供奉在家裡,那親人的靈魂就找不到自己的家。

溫夏的家裡一塊骨頭都沒有,就算死後,她都不能與家人重逢了。

這對她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她渾渾噩噩了許久,幾乎瘋掉,最後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實在不忍心看下去,拉著她加入了一群走投無路的年輕人的祈禱集會。

她也跟著不抱希望地祈禱了幾天,本以為只是胡鬧,沒想到居然真的得到了回應。

她在單人椅子上坐下,把懷裡的一截紅色蠟燭拿在手心,痴痴地凝視著。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響了房門,來者把破舊的木門敲得不斷搖晃,灰塵簌簌地從門上落下。

溫夏打了個寒戰,朋友們是不會這麼粗魯地敲門的!她迅速地撿起倚在門口的柴刀,站到了窗邊,朝著門的方向喊道:“是誰?”

門外有人低聲說了句什麼,但是不是都坦語,她聽不懂。

敲門聲更加猛烈地響了起來,似乎已經是在踹門了,這片木板彷彿下一秒就會被踹斷。

溫夏嚇得想要尖叫,她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柴刀,這個唯一能讓她感到安全的東西。

忽然,踹門聲停下了,門外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溫夏緊張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十多秒,她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半步,伸頭想要看看門口的情況。

就在此時,一雙有力的胳膊突然從她背後的窗戶伸了進來,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的上半身後仰著拉出了窗外!溫夏驚恐地掙扎起來,看到劇烈搖晃的天上有一雙冰冷不耐的眼睛。

她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用手中的柴刀狠狠地朝著這雙眼睛的方向捅了過去!刀尖上傳來阻力,好像確實捅到了什麼東西,抓著自己的手猛地鬆開了,溫夏重重地從窗戶上摔了下去,好在這窗戶不高,地面是柔軟的泥土。

現在情況危險,溫夏立刻在打了個滾,讓自己不至於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一隻穿著皮鞋的腳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還沒站起來的她被一腳踹翻出兩三米,鼻腔和口腔裡都是血腥味。

那兇狠的男子胸口處破了個小口子,正在往外冒血珠。

他一邊用力踢她,一邊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

溫夏一個字都聽不懂,但知道肯定都是些辱罵自己的話。

踢了十多腳過後,溫夏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男子終於出夠了氣,把她的臉板正探了探鼻息,又罵了句什麼,厭惡地在她身上擦乾淨自己皮鞋沾上的泥土和血跡。

意識模糊的時候,溫夏忽然聽懂了這個男人說了什麼:“媽的,白費力氣.”

“總共就這張臉還值幾個錢,現在還爛了.”

她聽到了柴刀被撿起的聲音。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瞬間吞噬了她的心靈,她聽不到聲音了,眼前只有那個男人的嘴巴一張一合,柴刀被舉起來了,反光就像太陽一樣亮。

她想要逃跑,心裡卻有痛苦和憎恨的火焰在瘋長。

當男人蹲下身子,用柴刀對準女孩的脖子,躍躍欲試地想要看看能不能一刀斬斷脖頸的時候,這屍體一樣的肉塊突然動了,她猛地坐了起來,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臉讓男子瞬間起了一後背冷汗。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柴刀脫手,屍體壓到了他的身上,把他撲倒在地。

溫夏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喉嚨上。

劇痛傳來,男人瘋狂地毆打她的後背,死命撕扯她的頭髮,把大把烏黑的頭髮連著頭皮一起血淋淋地扯下來,但溫夏已經幾乎失去了所有知覺,只知道咬緊對方的喉嚨,一點一點合上嘴。

噠。

牙齒輕釦在一起。

血腥味湧了上來,男人徒勞地張大嘴巴,最後蹬了幾次腿,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死去了。

肉塊從嘴裡滑落,溫夏用最後的力氣側了個身,倒在溫暖的泥土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死亡之前竟然是如此安靜,連風聲都停止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像鎮上的老人說的那樣,看到自己一生的畫面在眼前閃過,可眼前黑暗一片,原來自己的人生短暫到連一瞬的畫面都沒有啊。

她又想到爸爸媽媽曾經給自己講的神話故事,在一百多年前,這片大地還受到死神的眷顧,死去的人會前往死神沉睡的河流,和死亡的神一起獲得永遠的安寧。

可是北大陸的神攻佔了這裡,死神的眷顧就消失了,自己很小的時候曾經看過士兵集體處刑邪教徒,信仰死神的人們安靜得讓士兵畏懼,面對槍炮依然鎮定自若,他們應該都已經獲得了平靜了吧。

她的意識迷迷濛濛,忽上忽下,隨後,她看到了一截紅色的蠟燭。

你要點亮它嗎?似乎有人在她的背後說道。

點亮它,你就會獲得力量,從此以後,你都要用傷害他人的方式活著。

她沉默著,迷茫著,沒有說話。

她突然看到自己的腳邊多了一個東西,一具屍體,這具屍體的左眼爆裂,癟進了眼眶裡,牙齒斷裂,滿嘴是血,鼻子也歪向一邊。

頭髮幾乎全都消失了,整個頭皮血淋淋的一片。

這是誰啊?她恍然大悟,這是溫夏,這是我啊。

我死了,因為我沒有力量。

我想要力量,我要去殺死那些傷害我的人。

她向紅色的蠟燭伸出手去,在指間觸碰到蠟燭的一瞬間,燭芯亮起了藍色的火焰。

背後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墜落下去。

一晃神,溫夏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來抓她的奴隸販子猙獰的死狀。

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臉頰,摸到了自己完好無損但滿是血跡的臉,摸到了自己破破爛爛髒汙不堪的衣服,摸到了自己的滿口牙齒,滿頭黑髮,但被扯斷的頭繩就在她的腳邊。

與此同時,溫夏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出現了很多知識,她遵循本能地伸手一抓,從男人的頭顱裡抓出了他的靈體。

而溫夏並沒有感到多少驚恐,她感覺自己現在好像能做到很多事情。

她吃掉了這個男人的靈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向上一蹦,居然像沒有重量的雲霧一樣飄了起來。

溫夏變成了半透明的幽魂,她跟著男人記憶中的路線一路飄到了城郊,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倉庫。

倉庫外面站著好幾個帶槍的人,溫夏飄了下去,融入了其中一個人的身體,那個人立刻轉身,一槍打爆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同夥。

緊接著,爆了腦袋的同夥又慢慢地站了起來,端起了槍,不太熟練地瞄準了已經被嚇得屁滾尿流的其他同夥。

幾聲槍響過後,這裡只剩下活屍。

活屍們在自己的腰間摸了摸,摸出倉庫的鑰匙。

開啟倉庫的門,溫夏看到小倉庫裡擠滿了人,臭味撲面而來,角落裡還有已經死去的屍體。

面對驚恐交加地看著自己的被綁架人們,活屍們僵硬地露出笑容,一步一步走遠,排著隊自己走進了河裡。

許久之後,人們從倉庫中湧出,四散而逃。

溫夏從恍惚的狀態回過神來,她的身軀已經無法控制地下落,化做實體落在了地上。

她感到神靈的恩賜即將從自己的身上消散,在最後的幾分鐘裡,她從自己的手腕上接下紅色的編織繩——紅色手繩裡編入了她弟弟的頭髮。

她閉上眼睛,祈求偉大存在的注視,緩緩說出占卜的話語:“我的弟弟沙伊現在的位置.”

她垂下頭,進入夢中。

溫夏看到了蔚藍色的大海,看到了一艘貨輪。

貨輪行駛中,偶爾會有船員掀開甲板上的暗門,往裡面丟一些食物。

黑暗、悶熱,密閉、骯髒的環境,加上嚴重的飢餓和水土不服,有幾個貨物得了病。

為了防止他們傳染更多的貨物,他們被處理掉了。

溫夏看到了自己失蹤兩個月的弟弟,她可愛乖巧的弟弟瘦得幾乎脫了形,被船員從又髒又熱的船艙裡拽了出來。

船員們無視了他的哭泣和哀求,把他和其他幾個病人綁在一起,丟進了海里。

她的沙伊在失蹤的第三天就死了。

葬身大海,找不到骸骨,回不了家了。

溫夏睜開眼睛,穿著破爛的血衣跌坐在地,臉上漸漸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她笑了,先是低聲地怪笑,隨後忽然大笑起來,笑得聲嘶力竭,笑得肩膀顫抖渾身抽搐,彷彿要把聲帶都撕裂,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迴盪在偏僻的荒野上。

笑啊,笑啊,溫夏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低了下去,化作哀哀的哭泣。

她後仰,倒在地上,拉扯著自己的頭髮,她成了一個瘋子。

tbc——————大霧霾近在眼前……好卡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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