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特雷納一副看破紅塵但又沒完全看破的表情,他看向身旁那一頭紅毛迎風飄舞的男人,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紅天使殿下,您自己想去找伊蓮就自己去,為什麼非得帶上我?”

梅迪奇帶著墨鏡站在船舷,風把祂的紅毛全都吹得糊到了特雷納的臉上。

祂完全沒有挪用公款買總統套房應有的愧疚,反倒“奇怪”地對特雷納說:“不是沒讓你睡地板嗎?”

這話一出,特雷納的情緒立刻冷靜下來了,反正紅天使也不會需要這麼一點挑釁者魔藥反饋,他乾脆又擺出自己無往不利的敷衍大法:“您說得對.”

“那麼您對尋找伊蓮釣出魔女有什麼頭緒嗎?”

梅迪奇把墨鏡往上一推,露出戲謔的表情。

“從上一個島離開的時候,我得到了點兒情報,有人正在找你那小……侄孫女.”

特雷納回應:“我是獨生子,也沒有孩子。

伊蓮和我的親戚關係是翻族譜翻出來的,您直接喊她名字就好.”

“沒有孩子?”

索倫突然冒了出來,指責這不懂事的晚輩,“索倫家好不容易還有你這個能看得過去的獨苗,你居然不想要孩子?憑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成為本家!索倫家族也不至於衰落至此!”

“您說得對.”

“別總是這樣敷衍我!身為一個獵人,你一點未來征服者應有的野心都沒有,你這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王族後裔的獵人嗎?!”

特雷納心平氣和:“您說得對.”

梅迪奇近日對索倫家族的倫理劇很感興趣,但祂到也不想被索倫打攪了自己的正事,祂把索倫逼回去,打了個響指說道:“總之,我們直接去海上轉轉。

你和她多少有一點血緣關係,肯定很輕鬆就能找到.”

“如果她說的話屬實,小魔女是很受器重的子嗣,那老巫婆肯定會密切關注,不愁找不到.”

特雷納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神話生物會對器重的子嗣密切關注嗎?”

“有的會有的不會吧,我可不清楚.”

梅迪奇一看就是那種不在乎家族和後裔的存在,祂也得知了班西港爆炸的事情,但毫不在乎,反倒有些高興那些故意留在那裡的被汙染後裔終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就算是紅惡靈內部的三位征服者,也只有索倫表現出了強烈的對家族的執念,特雷納沒見到幾次的艾因霍恩家先祖似乎也對家族不太感興趣。

看到自己的先祖如此任性且熱愛家族,特雷納感覺自己能理解家裡的老不死們為何都是清一色的護短且排外了。

“我在極光會的典籍上看過,歷史上也曾有過梅迪奇家族.”

梅迪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說:“是啊.”

“需要一個姓氏的是他們而不是我,需要一個驕傲的根源、一個血脈的傳承、一個共同的榮耀的是人類,又不是我.”

“不過是從我這裡分散出去的血而已,允許他們自稱我的後裔,以我的名為姓氏已經是榮耀了,他們自己願意戴上這樣的枷鎖衝鋒陷陣然後去死,我為什麼要阻止?”

特雷納瞭然地點點頭:“我能理解您的意思,看來神話生物們各有各的看法.”

“沒錯.”

梅迪奇又重新把墨鏡戴上了,嘲諷地一笑,“魔女教派的本質還是魔女的家族,只要是由人而成的神話生物,難免會對自己的血脈延續有些別的看法。

何況魔女一直都很缺人,有一個值得培養的孩子,肯定要多花些心思.”

特雷納沉默了兩秒,說道:“我不值得培養,請您別在我身上增加關注了.”

“我不想成為神話生物,也不想參與序列頂端的爭奪。

我也不追逐轟轟烈烈的戰死,我只想在未來的某一天後耗盡我的生命自然地死去.”

“這是我僅有的願望了.”

梅迪奇聞言忍不住笑了幾聲,樂不可支地拍了拍把身高捏到和祂差不多的特雷納的肩膀:“你小子少自作多情了。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帶著你嗎?”

“因為你沒有野心!根本就沒有!你好像就不應該當個獵人,就算現在獵人途徑的三分序列一和唯一性都掉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會伸手去拿.”

特雷納思考了一下:“您就這麼把成神的秘密告訴我了嗎?”

“反正你也不會去做.”

梅迪奇笑了:“一個還天真地想要善終的獵人怎麼會走上成神之路呢?”

“您說得對.”

“好了!不跟你浪費時間,我先走了,我們羅思德群島海上見.”

“……等等!”

特雷納發覺不對,趕緊叫住梅迪奇,“您買了船票的,為什麼不坐船?”

“船太慢了.”

“那您為什麼要買船票?”

“可以回去的時候坐啊!”

特雷納戰術後仰,眼看梅迪奇周身的色彩變得濃豔,他只得把正在睡覺的瑞爾提溜出來,讓它帶著自己跟上梅迪奇的腳步。

……在“星之上將”這樣一位經驗豐富的強者面前開會,克萊恩感到壓力頗大。

他並不知道,剛剛離開的“星之上將”已經立刻給“神秘女王”打起了小報告,雖然畏懼神靈的威嚴而沒有透露任何資訊,但還是寫下了“最近有人在有意識地收集羅塞爾的日記”這句話。

灰霧之上,克萊恩轉而考慮起另外一件事情:報酬高達1000鎊的紅髮伊蓮竟然與“疾病中將”特雷茜有關!特雷茜接收了齊林格斯的船隊,改旗艦為黑死號,而齊林格斯之前俘虜過一位叫做吉米.內克的富商……那位富商在更早前獲得了與死神相關的部分古老文獻,那出自拜朗皇室的陵寢……這情報源於“蠕動的飢餓”內的那位“夢魘”,對阿茲克先生應該有一定的作用,我原本就打算順手查一查……克萊恩對找到紅髮的伊蓮多了另外的期待。

他原本只想利用魔鏡阿羅德斯找人,現在則準備附加“海神”信徒們的排查。

之前為了1000鎊降神諭確實有損位格,現在涉及一位海盜將軍,勉勉強強能讓人猜測有什麼隱藏目的了……克萊恩具現出紅髮伊蓮的照片,招手喚來了“海神權杖”。

他未做廣播式的神諭,這對他也許是不能承受的負擔。

他挑選了卡拉特、埃德蒙頓等高層,在海浪滔天的背景裡沉聲說道:“找到她,保護好她.”

“小心特雷茜的勢力.”

克萊恩未做解釋,將這幕場景連同紅髮伊蓮的照片分成數份,投入了相應的光點中。

接著,他返回現實世界,打算本身也主動地外出尋人,並順便看一看哪裡有真實扮演的機會。

他右掌握住把手時,腦海內忽然閃過了一個足夠荒謬但又具備實現可能的想法:“我真實的目的並不是找到紅髮的伊蓮,而是藉此接觸‘疾病中將’特雷茜,弄清楚富商吉米.內克的結局,弄清楚那批有關死神的古老文獻的下落。

“也就是說,我需要的只是能引出‘疾病中將’特雷茜的紅髮伊蓮,至於是不是真的,無關緊要。

“我完全可以自己變成紅髮伊蓮,讓達尼茲將我送去‘巨力士’奧茲爾那裡,順便領取懸賞,而我則輕鬆簡單地等著見‘疾病中將’特雷茜。

“這操作好騷啊……”克萊恩猛地甩了下頭,找理由否決了這個想法:雖然是無麵人,但女裝我現在還是不能接受啊!“……難道跨出這方面的心理障礙,也是扮演守則之一?”

“而且我不瞭解紅髮的伊蓮,想偽裝也偽裝不像,只有一張皮,很難騙過熟悉她的人,那樣就見不到‘疾病中將’特雷茜了.”

“嗯,找紅髮伊蓮的未必是特雷茜,還可能是這位海盜將軍的敵人。

我不清楚‘疾病中將’的底細,貿然這麼做無法評估危險程度.”

“穩一點比較好,遵從心的意志,先找出紅髮的伊蓮,從她那裡掌握到詳細的情況,再考慮後續怎麼做.”

430太陽逐漸向西邊行進,在傍晚時分,悠哉地散著步的愛德華才看到了兩個行人。

祂笑著主動迎上去,向這兩位礦工模樣的南大陸混血問路。

“是的,是的,先生.”

年輕些的混血兒用比較流利但口音嚴重的魯恩語說,“前面是有一座小城市,但先生,城市很遠,你走不到那裡,今晚之前.”

“謝謝,你的魯恩語說得不錯.”

愛德華很是和煦地誇獎了年輕人,又問道,“那麼附近還有別的村莊或城市可以歇腳嗎?”

年輕人卻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反而很勉強地笑了笑,感謝了他的誇獎。

祂的話語自帶靈性,即便是外語不好的年老的南大陸人也聽懂了祂的意思,中老年男子畏懼地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紳士,隨後立刻低下頭盯著自己烏黑的赤腳,不敢細看愛德華做工精良的衣服和考究的飾品。

“先生,您,您——”中老年男子一開口就是都坦語,話說出口才開始擔心對面的外國紳士聽不懂,他只得看著旁邊的晚輩說,“這附近沒有別的城鎮了,呃,南邊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村莊,但是聽說遭了逃兵。

如果先生不介意,我們礦地的工頭是魯恩來的老闆.”

年輕人剛要翻譯,卻見愛德華點了點頭:“感謝你的好意.”

他聽懂了?年輕人愕然,心中對這個外國人的惡感稍微少了一些。

“這裡真的離城鎮很遠嗎?那你們又是從哪裡來,要去哪裡的?”

兩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誠實地說:“我們是附近礦場的工人,住在宿舍裡。

因為今天的開採份額不足,現在要回礦場上工.”

說完,他們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落入了雲層,另一邊的天空正有夜色暈染而來。

“原來是這樣。

我還是去前面那個小城市吧,雖然小,但也是一個安全的落腳處.”

愛德華笑著說,“謝謝你們二位為我指路,你們有什麼願望嗎?”

中老年男子驚了一下,趕緊抬起頭來說:“請您仔細想想!從這裡去城裡,至少要走半天,您一個人在野外行走太危險了,很容易遭遇劫匪和流民,現在還有不少逃兵,先生,您……”“不必擔心我,我有自保的能力.”

愛德華重複了一遍,“你們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

年輕人自嘲地笑了一聲,他其實極度厭惡外國人,但面對眼前這位態度很好還會說都坦語的先生時勉為其難地和顏悅色了一些。

他擠出笑容說:“先生,您只是問路而已,我不需要回報.”

中老年男子也趕緊點頭哈腰地說:“是的先生,能幫上您的忙是我們的榮幸.”

愛德華看到了年輕人臉上閃過的一絲憤懣,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麼就此別過吧,祝你們二位今晚做個好夢.”

兩人連連告別,年輕人走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回了個頭。

在他的想象裡,西裝革履,拿著手杖穿著皮鞋的北大陸老爺們肯定走得不快,南大陸的野地可不如北大陸平坦的磚頭地,對老爺們金貴的腿腳不好。

但他回頭後,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視野範圍內竟沒有對方的背影。

“喂,叔!”

年輕人趕緊拽了拽中老年男子的袖子,不可置信地說,“那人不見了!”

中老年男子如臨大敵在年輕人的後背上一拍,驚怒交加地說:“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喊他們先生!”

“可是他已經不見了!”

“萬一人家能聽到呢?萬一周圍還有別人呢?”

中老年男子抓住年輕人的胳膊,加快腳步往前走,不斷地訓話道,“說話的時候把你的頭低下來!上次那個小孩朝總督的馬車扔石頭,當場就被打成篩子,你忘啦?!還這麼粗心大意!低頭說話能委屈了你?!”

年輕人憤憤不平地哼了幾句,中老年男子訓了幾句,兩人就這麼把突然消失的北大陸人的事情拋到了腦後,踩著夕陽往礦場去了。

同時,幾十公里外的那個小城城牆上。

正靠在城牆上閒聊休息計程車兵們突然看到其中一人雙眼發直,直直地盯著他們的背後。

“你那是什麼眼神?別嚇人啊……那、那是什麼?”

然後,所有人的視線都跟著集中到了那士兵看著的方向。

在落日和地平線的交界處,出現了一隻怪物。

除了怪物沒有任何詞語能夠形容那東西的容貌——有著巨大到畸形的身體,彷彿一大團移動的肉團,而數十隻長短不一的手臂就像是插在肉團上的牙籤。

肉團似乎由無數的人類肉體拼成,蠕動時留下長長的血痕和肉塊,肉團沒有明確的肢體分割槽,表面是一張張有大有小有老有少的人臉。

其中一個士兵和一張女孩的臉對上了眼神,女孩的臉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腮幫的整塊皮肉因臉部的活動而掀起,烏鴉啄去了她的雙眼,只有兩個血洞的眼眶中有蒼蠅和蛆蟲活動。

那士兵沒受住刺激,被活活嚇斷了氣。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只是普通人計程車兵們依然感到了撲面而來的血氣和死亡的氣息。

他們的小隊長是一位序列9的非凡者,也是士兵們最熟悉的“強者”。

此時,面對這隻怪物,小隊長的雙腿不斷抖動,最後支撐不住身體,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時,這看似臃腫的肉團已經以敏捷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它的高度完全超過了這座小城的城牆,人臉們露出笑容,插在肉團上的手臂向觸手一樣飛散出去,一瞬間就把城牆上的所有守軍抓了起來,挨個送入口中。

這些獵物是會尖叫掙扎的,很吵,但只要去掉了頭部,就會很順從地成為自己肉體的一部分。

當肉團吃完了這頓餐前甜點,開始以蠕動的形式想要翻過城牆時,不知從哪兒摸來一份南大陸日報邊走邊看的愛德華才姍姍來遲。

“唉,這種眷屬果然還是有些不符合我的審美.”

目睹城牆不堪重負地垮塌,巨大的肉塊帶著磚石殘渣進入城內,愛德華搖了搖頭。

“不過在攻城的時候,範圍恐懼還是很有用的.”

祂沿著地上堆積的碎石走到還沒垮塌的城牆上,看著肉塊一路碾壓著房屋前進,一張又一張嶄新的驚恐的臉浮現在表面,很快就跟著露出開心的笑容。

愛德華用紙巾擦乾淨一塊城牆磚,坐在城牆上,託著腮看了手舞足蹈的肉山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它捏碎,還原成巨量屍骨和血肉。

被釋放出的紅色的潮水立刻像開了閘一樣在城中橫衝直撞,吞噬了夜色中在街道上亡命奔逃的人們。

城市裡的煤氣路燈一盞一盞地被點亮,透明的幽影脫離了身體的束縛,在城市的上空盤旋尖嘯,不斷給自己增加新的同類。

站在低矮的屋頂上的人是個南大陸土著,血海中伸出的手臂抓住了牆壁往上攀爬,他在漂浮的人臉中看到隔壁的母子二人在朝自己微笑。

“神啊,神啊……!”

他知道自己即將死亡,恐懼和求生的本能阻斷了所有多餘的思考,他想向神祈禱,卻不知道該向哪個神祈求。

然而不等他找到任何可信任的神靈,一隻孩子的手就摸到了他的腳尖,他的腳的前半部分立刻就消失不見,成為了血海的一部分。

他失去平衡向後跌坐,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腳上的疼痛。

血肉的觸鬚從他眼前爬上了屋頂,他手腳並用地驚恐地向後挪動,卻不想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將他拖了下去。

連落水聲都沒有,連漩渦和漣漪都沒有,他掉下去,就像水落進了水裡。

“滾開!滾開!”

一位從別人家中衝出的低階軍官不斷地怒吼著,飛快地騎上自己的馬,把想要跟著自己一起上去的本地少女踹了下去,全然不顧剛才的溫存。

他是個沒有繼承權的富商第四子,被打發來遙遠落後的城市參軍。

富商父親多少還惦念著這個兒子,花了點錢讓他少走彎路從軍官開始。

雖然南大陸骯髒、野蠻、落後、讓人噁心,但南大陸的人溫馴軟弱,膝蓋柔軟得可以對任何人下跪,他在這裡應有盡有,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因此他艱苦的軍旅生活中才有了一些快活和尊嚴。

就在他覺得這樣的日子能持續一輩子的時候,災難忽然就降臨了。

“快滾開!快滾開!不要擋我的路!”

他連連鳴槍,甚至開槍朝周圍的人射擊。

但擁擠的人潮把他的馬匹困住,周圍都是逃命的人,他引以為傲的槍和馬和軍銜再沒有了任何用處。

如果他的體能好一些,他就能跳下馬,撞開周圍瘦弱的本地人和混血兒,橫衝直撞地前進。

但囂張奢靡的生活讓他身體虧空虛胖,他剛一下馬就被不知道誰絆倒在地,後面的人有壓在了他的身上,他拼命地掙扎著,卻無論如何都再也起不來了。

然而死亡並不會因此駐足,血海追上了他,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被自己踹倒的少女蹣跚著跑到了自己前方,他帶著“可恨的——”的最後想法,和很多人一起,成為了血海的一部分。

愛德華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地在繞城的城牆上走著。

祂走到哪裡,血海就蔓延到哪裡。

於是富人家中的暗室中傳出驚恐的尖叫,門縫中流出血來,窮人家中的地窖也同樣逐漸往上漫出鮮血,衝開了地窖的蓋子。

僅有的小教堂裡還有隱約的祈禱聲,但在越來越多的人衝進去又流出來之後,那裡徹底安靜了下來,臺階和裝飾被紅色清洗得乾乾淨淨。

街上橫衝直撞的人們在心中怨恨著“為什麼我的前面有那麼多人?”

,不遺餘力地互相推搡、踩踏、咒罵,給自己增加一筆罪孽然後死去。

小貴族的車駕被手臂抓住了車輪,貴族和他的家眷妻妾大喊著“我不想死”一起被拖進了血肉中,血海清洗一遍,留下了滿車溼透的鈔票和貴重金屬。

理所當然,死亡忽然到來時,很多人都會無法接受。

惡魔並不管你接不接受,祂只是被關久了想出來吃個晚飯而已。

“嗯——”當整個城市的八萬五千多人的生命全部被自己奪走後,愛德華也剛好繞著城市走了一圈,祂看著腳下已經成為了湖泊的城市,感到了一種吃完飯要洗碗的苦惱。

血肉同化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只是血咒的最粗淺運用,只不過滾雪球之後才會比較駭人。

愛德華自認為並非是只喜歡折磨弱者的那類惡魔,本性影響,祂其實喜歡透過扭曲和放大弱者的怨恨來達成可怕的後果。

“再捏個更大的就要被教會追蹤到了吧……除了吸引仇恨沒別的用處,還是自己走比較方便.”

祂伸出手,血海整個湧動起來,產生龍捲飛上高空,幽魂也跟著全部撲了過來,最後它們化作一滴血落入愛德華的手背,就像雪花融化一樣消失不見。

在最開始,也只是用了這麼一滴血而已。

“多了點靈性……好吧,畢竟也就這麼點人.”

愛德華轉身,準備跳下城牆,前往另一座城市暫時歇腳休息。

剛邁出一步,祂頓了頓,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背後一丟,將城中的風暴教堂打了個粉碎。

tbc——————老愛:我就說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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