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伊蕾娜,信寄出去了嗎?”

聽到敲門聲和問話,正在埋頭苦讀修改版聖典的伊蕾娜聞言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如同純金鑄就般的眼睛。

抱著胳膊隨意站在門外的克洛維立刻做出一副被閃到眼睛的表情,神態輕鬆地笑道:“看來你對晉升的適應良好,最近怎麼樣?”

伊蕾娜矜持又驕傲地笑了笑,放下筆,放鬆地依靠在高背椅的軟墊上,心情不錯地開口:“給我們那幾位遠房親戚的信已經都寄出去了,我聯絡了她們的女兒,和侄女,以筆友的身份,都是與我年紀相仿的貴族女眷。

魯恩的女性比我們這兒的要自由一些,也聰明一些。

大概也是受了她們的長輩的指示吧,基本上在和我的通訊裡聊了一些關於魯恩現狀和自己的產業的事情.”

“有什麼收穫?”

“目前已經有一位子爵隱晦地表示願意給出價值20萬費爾金的家產和公司,希望能夠在蒙特瑪爾家族的庇護下於因蒂斯保住一個男爵的爵位.”

“呵呵,這可有些不夠啊.”

克洛維笑了笑,“因蒂斯共和國可沒有冊封新貴族的權力,想要獲得貴族身份除了依靠大貴族沒有別的辦法!還想保持爵位的話,讓他再多拿20萬費爾金出來.”

伊蕾娜應了下來:“其他人現在倒是還沒有什麼明確的意向,但是聽說安曼達山脈有動靜,這段時間的信件應該會增加。

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麼事情——不過這些女眷裡有一個人我很在意,有個伯爵的女兒很有意思,她似乎對慈善事業有著濃厚的興趣,並且是認真地參與其中,而且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似乎已經透過僅僅兩次的回信對我有了一個比較精準的印象.”

克洛維稍稍提起了一點興趣:“非凡者?又或者是伯爵的某個幕僚以這個身份代筆?”

“不是代筆,不然寫不出那種天真的善良.”

大多數成年人對這個世界有著已經定型的認知,不太可能出現那位小姐的左右搖擺,自我掙扎的情緒。

伊蕾娜思索著:“她在信裡很認真地跟我諮詢了一下慈善行業的運營方法和大概的標準,或許是一個非凡者,伯爵的孩子如果對神秘學感興趣,會有很多組織想盡辦法討好她並且雙手奉上魔藥吧?是個低序列或者中序列也說不定.”

“她在信裡表現出來的還僅僅是正常範圍內的敏銳,這樣的行為可能也是對我的試探,試探我是否懷揣惡意或者也是一位非凡者.”

“很擅長剖析他人的途徑?”

克洛維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很是隨意地點了點頭,“你自己把握好就可以,這類的事情交給你我一向很放心.”

“話說回來,妹妹,你現在還在和南大陸的高地人有聯絡嗎?議會和教會目前對我們的高地殖民地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規劃,但我不建議你繼續跟玫瑰學派合作……萬一因蒂斯不願意放棄土地呢?”

伊蕾娜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

“在極光會佔領因蒂斯之前,需要一個國際性慈善組織增加自的影響力,暗中給真實造物主更多的錨,但現在,錨的數量已經綽綽有餘,又佔領了國家,基本不需要玫瑰學派和節制天使了.”

過河拆橋確實不是好行為,但造物主教會完全不需要真的過河拆橋。

只要許諾高地人平等的公民身份,以儘量公平的姿態合作,並且撤回駐軍即可。

——或者連駐軍都不用撤回。

“你也知道,因蒂斯市面上流轉的黃金和礦物、香料有多少是來自南大陸的.”

“拜朗帝國停止出口礦產和棉花之後我國的經濟已經收到了不小的打擊,你知道嗎?雖然上漲百分之五十還不會直接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但我們的那個吝嗇的鄰居,菲力歐伯爵正在偷偷摸摸地將自己閒置的荒地租出去個農戶開墾,收取糧食和棉花當地租,緩解城市裡的失業狂潮和自己的經濟狀況——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維護治安?聽說特里爾搶劫案頻發,還有層出不窮的謀殺和詐騙……如果我們失去高地殖民地,因蒂斯的市場很有可能垮塌.”

克洛維聳了聳肩,可見他的觀點是因蒂斯不會放棄高地殖民地。

金價上漲,香料價格上漲,棉花價格上漲,市場經濟瀕臨垮塌……對貴族來說只是東西變貴了一些,但對中產階級和平民來說則是有關家人性命的大事,雖然戰爭尚未影響到因蒂斯,但飢餓和恐慌如影隨形。

這一點,伊蕾娜深有體會。

可她同時也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由於拜朗帝國最大限度地縮減了出口,大量的物資和金錢流向了南大陸的人民,死神教會和艾格斯皇室的被支援率空前的高。

不過拜朗帝國目前的法律多少還有點神秘了,比如活人要服役死了之後還要根據生前狀況服役一定年限才能迴歸死神的懷抱,非常地讓人歎為觀止。

當然,如果家屬準備讓他獲得安寧,給教會或者教會旗下的產業捐贈一定金額就可以正常下葬。

一個人在死前,可以透過教會的鑑定決定是留下遺體還是靈體繼續幹活,他死了之後,他的家人還可以根據此人遺體的可服役年限獲得一半的工資……拜朗帝國的新法律在神秘中帶著一絲人性化,除了跟屍體死靈一起上班很膈應人之外倒是也沒什麼明顯的不好。

哦,唯一的不好就是——底層人口的自殺死亡率明顯增加了。

活著找不到工作還會拖累家人,死了之後反而可以正常地工作,那麼死亡就真成了神的仁慈了。

“……是的.”

伊蕾娜皺起了眉,想起了那一樁樁讓人煩不勝煩又無計可施的治安事件。

雖然她成為了光明大教堂的輔祭,但還是缺少資歷,也缺少作為非凡者隊伍活動的經驗,所以目前還是作為一個高階跑腿活動,處理非凡和治安事件。

這些事件說來簡單,無非就是因為失業、飢餓而對他人行兇,處理倒是不難,唯獨積累的負面情緒讓人感到難熬——倘若一位母親出賣自己只是為了給孩子的一塊麵包,那她將食言的麵包店主殺死,搶走麵包回去,那又有誰能真的忍心苛責這位母親呢?“最近因蒂斯里有明顯的魔女活動蹤跡.”

伊蕾娜也不好把這些事情說給兄長聽,只好轉移了話題,“動亂的時局必然伴隨著魔女的活動,你們最好都注意一點.”

克洛維眉頭一挑:“我很注意,愛麗莎她們都是我青梅竹馬的情人。

這句話,你應該對已經被吹捧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老侯爵和我們那個愚蠢的兄弟說.”

他的眼神不經意間瞟過妹妹的桌子,驚訝地發現對方正在閱讀的一封信居然使用了北大陸通用語,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好奇地問道:“這不是魯恩貴族寫的吧?”

在這種情況下,魯恩人聯絡國外的親戚也會用魯恩語,而不是別國的語言或者通用語。

“是給極光會里的一位同伴.”

伊蕾娜點點頭,“他想在南大陸做一些事情,正好我最近可能需要避險不聯絡玫瑰學派,我為他介紹了基金會,他也答應了.”

她把信件燒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桌面,準備起身去用晚餐。

……兩天之後,週二。

塔羅會的第一次聯合活動順利落幕。

當!當!見懲戒兩位心存惡意的血族的合作完美結束,教堂鐘聲裡,重新變回道恩·唐泰斯模樣的克萊恩又一次走至伯克倫德街160號的大陽臺上,眺望起馬赫特家的情況。

這時,一輛馬車經過他府邸門口,駛向街道另外一頭。

霍然之間,克萊恩直覺預感有所觸動,腦海內浮現出了一副畫面:一隻灰色的老鼠正趴在馬車窗戶上,悠然看著街上的風景。

克萊恩眼皮微跳,他倏然感覺到一股寒意。

有所猜測的同時,他照常轉身回到臥室,讓“贏家”恩尤尼向“海神”祈禱,而自己進入了盥洗室,前往源堡。

坐上熟悉的主位之後,克萊恩再一次將視線投向了那正駛向伯克倫德街39號的馬車。

而這一次,在源堡的視野中,靠在玻璃窗上悠然欣賞街上風景的不再是灰色的老鼠,而是一個戴著絲綢禮帽,披著黑色風衣的年輕男子。

他黑髮黑眼,臉龐瘦削,額頭寬闊,戴著一隻水晶雕成的單片眼鏡,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儼然就是“瀆神者”,“時天使”,造物主之子,阿蒙!克萊恩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精神也一下緊繃,產生了種遍體發涼的感覺。

緊接著他注意到,在海柔爾進入了自家的門廳之後,一條條有著十二個環節的透明小蟲四下散開,進入了馬赫特議員家的每一個角落!這看得執掌“海神權杖”的克萊恩頭皮一陣發麻,想起了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對阿蒙“寄生”能力的形容:瘟疫式感染!他立刻在灰霧之中具現出“格爾曼·斯帕羅”的虛影,對著“愚者”虔誠地禱告,彙報阿蒙現身的情況。

隨後,克萊恩毫不耽誤,立刻回到現實世界,走出了盥洗室。

他已做好相應的準備,左手戴著“蠕動的飢餓”,右掌握著一枚黑色寶石雕成的勳章。

然後,他操縱“贏家”恩尤尼這秘偶,要讓他打響指,用火焰跳躍,以格爾曼·斯帕羅的樣子進入伯克倫德街39號,馬赫特議員的府邸。

但就在此刻,克萊恩注意到自己府邸中的男僕理查德森蹬蹬蹬地走上了二樓,一眼就看到了彷彿是正站在室內奇怪地舉著手的恩尤尼,有些焦急地問道:“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唐泰斯先生去哪裡了?”

“預約好的客人來了,管家先生請他稍作等待,我去找唐泰斯先生,你去給客人泡茶……”客人?克萊恩忽然想起今天有一項日程是和一個南大陸的慈善家見面,就在這時,理查德森好像突然注意到了站在盥洗室門外的道恩·唐泰斯,與此同時,“贏家”的靈體之線忽然失去了掌控!兩個貼身男僕同時將頭轉向了克萊恩,同時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塊單片眼鏡,用袖口擦了擦後放到右眼處,就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找到你了.”

臥室內的氣氛陡然凝固,捏了捏單片眼鏡的“贏家”恩尤尼自顧自又說道:“弗羅拉·雅各的命運中存在太多的異常,最主要的就來自這條街道,這讓我感覺很有意思,花了些時間來分辨和尋找源頭,以至於讓你等了這麼多天.”

“那面鏡子,我並不陌生,而能驅使它,讓它如此討好的人,我從未見過,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許,我該竊取走你的命運,看看它究竟為了什麼?啊對,你應該還不知道它的來歷,它一點也不簡單……”他話未說完,突然停住,只見對面的道恩·唐泰斯刷地一下變成了一隻毛髮骯髒的灰色老鼠。

那老鼠抬起右前爪,按了按自己的眼眶。

與此同時,伯克倫德街160號的花園裡,臉龐消瘦稜角分明黑髮棕瞳的格爾曼·斯帕羅出現在了一堆月季的中央。

無聲無息間,混血青年模樣的阿蒙又一次出現在了克萊恩的身前。

祂的後方,一隻有十二個環節的透明小蟲從三樓落下,歸入了祂的體內。

而這個瞬間,花園泥土裡的蚯蚓、樹木植物內的蟲豸、陰影角落中的老鼠,紛紛鑽了出來,或圍向格爾曼·斯帕羅與阿蒙對峙的地方,或遠離這片區域。

克萊恩剛才之所以耐心聽阿蒙說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抓緊時間製造秘偶!對一位“詭法師”來說,有秘偶才算完整!阿蒙依舊沒有急著動手,捏了下深深眼窩夾住的單片眼鏡,左右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道:“你的行為往往會暴露你的問題,對一位欺詐領域的導師來說,你剛才做的這一切,已足夠我抓住你的弱點.”

“這麼緊張這麼危險的處境下,你竟然只將老鼠、蟲豸、鳥類、蚯蚓轉化成自己的秘偶,沒考慮房屋中那些管家、女僕和男傭,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有優秀的道德水準,且依舊將自己視作人類,不願意傷害他們.”

“把握到了這一點,哪怕我這個分身層次不如你,也能將你玩到崩潰,想死都辦不到.”

話似乎說完了,阿蒙又伸手捏了捏眼眶,這彷彿是祂的一個標誌性動作。

連“靈體之線”都能偷?不,這或許也是一種欺騙,一種轉嫁……那我手裡靈體之線就真的是庭院中的動物的嗎?克萊恩臉色微變,一瞬間產生了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彷彿被自己抓在手中不是動物,而是自己府邸中的一個個鮮活的人!“很好,看來不需要我再多解釋,你大概已經注意到了.”

“沒錯,我已經暗中將靈體之線換成了你的男僕,女僕們……”克萊恩懷疑對方只是在欺詐,但他的手心無法控制地微微出汗,不敢賭這到底是真是假。

“你和我說這麼多,不可能只是為了寄生我吧?”

克萊恩一邊繼續開口拖延時間,嘗試能否將這個阿蒙分身也轉換成自己的秘偶,他不斷和所有秘偶互換位置,不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兩秒以上。

“你終於發現了.”

聽了這句話,阿蒙笑了笑。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直接頂替你,會發生一些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克萊恩眼睛略微睜大,他看到庭院正對著自己的那一面落地窗像是有生命般自己從中間分開,臥室內無數帶上了單片眼鏡的男女正以一個奇怪的動作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他們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並緊緊地閉著嘴巴,只留下一雙眼睛還在活動。

一個在此時的克萊恩看來無比高大的身影從落地窗附近的沙發上站了起來,那位客人隨手扯出自己上衣口袋裡的一塊手帕,輕飄飄地丟了出去。

手帕迎著風迅速變大,變成一塊能夠將整個庭院都蓋住的巨大幕布。

克萊恩控制著自己不向上看,而阿蒙似乎毫無察覺,祂還在興致勃勃地給克萊恩施加心理壓力,說些諸如“我已經問過了阿羅德斯,如果不是在蒸汽教會內部,我可以直接寄生它獲取情報”和“就算你現在激發你手中那枚徽章也無濟於事,因為我有能力影響其中的內容,讓你的呼救聲無法傳達出去……”的話。

接著,阿蒙的聲音驟然消失了,祂的嘴巴依然一上一下地張合著。

似乎正在說話,卻好像被人按下了靜音鍵,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見克萊恩對自己的恐嚇沒有任何反應,阿蒙終於察覺到了異常,祂猛地轉過頭去,卻被那白色的手帕一瞬間緊緊地裹了起來。

白色的絲綢死死地包裹住停止了喋喋不休的阿蒙,臉部開始勾勒出無關的輪廓,祂的雙手似乎也在不受控制地向自己的胸前移動,交叉後牢牢地固定住,動彈不得。

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展開。

克萊恩感覺自己彷彿目睹了一個木乃伊的製作過程,幾個呼吸的功夫,活蹦亂跳的阿蒙就被和自己在圖畫書上見過的木乃伊一樣變成了一個被死死束縛住的人形,右眼的部位還勒除了單片眼鏡的形狀。

當木乃伊定型,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之後,室內被阿蒙分身寄生的男女也不約而同停止了活動。

身材高大的客人低著頭端詳了片刻對方右眼上的單片眼鏡,旋即抬頭看向格爾曼·斯帕羅:“唐泰斯先生?還是x先生,怎麼稱呼?”

“您的庭院裡鬧蟲害,不過現在已經被圓滿解決了.”

灰色頭髮、弗薩克人面容的高個子客人轉過頭來,對著克萊恩露出燦爛的笑容:“您介意我拿走幾條蟲子作為報酬嗎?”

祂的雙眼炯炯有神:“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恩斯特基金會的話事人,透過d女士的牽頭在信件中和您聯絡的玫瑰學派成員,請問您是對慈善行業有興趣嗎?”

tbc——————不好,好像陽了,感覺渾身都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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