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與日漸戰火飄搖的外界不同,東大陸中,依然保持著平靜的生活,絲毫未受到影響。

戴裡克·伯格和所有白銀城中的居民一樣,對溫暖的陽光和淨化的力量有著天然的好感。

天空逐漸亮起,驅散黑暗和恐怖,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白晝。

太陽行至中天,讓人面板微微發燙的溫度灑落在大地,緩慢地淨化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壤和汙濁的水源,原來這就是神話中的正午。

距離太陽昇起已經一週過去,白銀城的人們逐漸產生了一個新的習慣。

他們逐漸在閒暇時自發地聚集到沒有天頂遮擋的廣場和空曠的街道上,或坐或躺,享受著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彷彿夜晚的不安和寒冷都被從四肢百骸裡逐漸驅逐出去了似的。

同樣,等待日出也成了時興的活動。

戴裡克懷裡抱著一個鐵皮的盒子,盒子的鏽跡剛被磨掉,凹凸不平的蓋和底顯示著它的年紀,大概比戴裡克還要大。

盒子本來是在家裡存放雜物的,但現在,裡面放上了一本來自外面的“畫冊”。

畫冊,是一種把很多圖畫裝訂在一起的特別的。

畫冊是一本由“世界”先生專門挑選的,外面的世界的“旅遊宣傳手冊”。

收錄了北大陸和南大陸各國許多著名的景點,如迪西的海灣風光,弗薩克帝國的黃昏巨殿一角。

戴裡克一邊艱難地辨認著北大陸通用語書寫的介紹,一邊認真地看著每一張圖畫,連一個細節都不想錯過。

不知不覺,就看了大半個夜晚。

在這個過程裡,戴裡克被這些美麗的風景和名勝古蹟看得心潮澎湃,目眩神迷,忍不住開始思考東大陸有沒有類似的“旅遊”前景——弗薩克帝國的“黃昏巨殿”很明顯就是古代巨人一族的風格,很有可能參考了神話裡的“巨人王庭”,東大陸顯然就有著巨人王庭,只是不能拿來旅遊……要說名勝古蹟,呃,儲存相對完好的下午鎮?還有那些古怪的有人生活的城市……不,這些都太危險了,有沒有安全一些的?被探索過的毀滅城市遺蹟?前任首席的倒立陵寢……?戴裡克心痛地停止了思考。

至於畫冊,白銀城也有,但沒有這樣輕薄的紙,沒有這樣鮮豔的色彩,沒有這樣精細的筆觸。

戴裡克得到畫冊之後,翻了兩頁就認定這是一份極其珍貴的禮物,當即準備去找一個合適的東西把它裝起來,妥善地交給六人議事會。

獸皮包好,戴裡克騰出一個放置草藥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把它裝進了鐵盒子裡,帶了出去。

他熬了一夜,但是精神很好,神采奕奕,甚至有些興奮。

“早上好,戴裡克!”

他剛離開家,前面的街道上就有人來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安提爾娜!”

白銀城的每一個人都喜歡上了現在的問好。

戴裡克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對前面路過的那位同伴用力揮手,並目送著對方伴隨著剛剛結婚不久的丈夫離去。

真好啊,走在陽光下……戴裡克忍不住地想要伸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但還念著懷裡的畫冊,便沒再拖延,直奔城中的圓塔而去。

他小跑著穿過自己的家所在的居住區,看到閒暇的人們自發地聚集到白銀城廣場附近的兩間房子裡——都是新騰出來的,小一點的是給新神“愚者”的小教堂,而旁邊大一些的則是蘑菇領取處。

白銀城內就有“全知全能的主”的教堂,和“愚者”教堂離得並不遠。

也有神父,神父是位身高兩米五的戰士,本職工作是狩獵隊成員,因信仰而兼任了神父,頗受愛戴。

主的教堂依然有許多人去禮拜,“命運天使”殿下更是除了吃飯睡覺都在那裡。

但同時,這間規模只有主的教堂的三分之一的小教堂,也有了不少的人流量。

戴裡克放慢了腳步,偷偷地看著“愚者”教堂。

……“我來換蘑菇!”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嫻熟的古巨人語中夾雜了一個還有些生硬的弗薩克語單詞(考慮到同根同源,克萊恩選擇給白銀城弗薩克語的翻譯),“我帶來的肉足夠換十個肉味蘑菇,家裡還有一個孩子,可以再領兩個牛奶蘑菇——”白銀城的藥師站在“愚者”教堂旁專門劃分出來的那間蘑菇領取處,一邊在手中的本子上塗塗畫畫,一邊伸手翻撿著面前幾個大麻袋中潔白飽滿的蘑菇,問道:“肉質不錯!放到旁邊去,要什麼味道?魚肉,牛肉還是羊肉?”

這些生物在白銀城至少有一千年沒有存在過了。

現在,伴隨著這些“愚者”神恩的蘑菇,這些古老的詞彙又從詞典裡被翻了出來。

“一半魚肉一半牛肉!羊肉味的做出來不太好吃……”寬厚的聲線嘀嘀咕咕,身材高大的戰士把手中那塊帶著汙染的獸肉放到了藥師背後的倉庫中,興高采烈地拿走了十二個拳頭大小的蘑菇。

“記得不要生吃!也不要讓蘑菇在被做熟之前沾到血肉!”

藥師提醒了幾句,隨後開始和下一個來領取蘑菇的人對話起來。

素未謀面的天才弗蘭克先生提供了一種能夠吸收被汙染的野獸的肉內毒素的蘑菇,該蘑菇和能夠在服用後迅速淨化人體內的毒素和汙染的蘑菇一起讓白銀城的醫療所驚為天人。

因此“愚者”教會的第一位牧師會是藥師,當他看到這兩種蘑菇都能起效,並順利地拯救了兩位因常年毒素積累而瀕死,即將被送回家中的同伴後,他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場改信了愚者。

目前蘑菇的產量有限,便採取了以物易物的形式。

想要嘗試新口味的人們可以用自己的獵物和一些功勳來交換,而這些肉類將被種上吸收毒素的蘑菇,提供給他人。

但這兩種蘑菇的產量更少,前者還能透過藥師的研究量產一些效果相對遜色的,後者則等同於貴重的藥物,直接服用太過奢侈,醫護所決定,給輕症患者提供蘑菇湯。

以及,多曬太陽,太陽本身就有淨化的功能,在東大陸表現得尤其明顯。

“這種蘑菇實在是美味!又香又甜,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戴裡克遠遠看過去,那剛拿了蘑菇的戰士正在熱情地和其他人推薦,很多人都對賣相好的蘑菇相當有興趣,但能夠拿出獵物交換的並不多,更多的人都還在憑藉白銀城的黑麵草配給度日。

“沒有毒素,沒有汙染,沒有副作用,這樣的食物本來根本不敢想象!”

“就像太陽重現那樣,神話在逐漸變成現實,這一切都要讚美偉大的主,讚美‘愚者’……”這樣的話語在現在的白銀城能夠得到廣泛的認可,透過“蘑菇”這一個嶄新的事物,人們對懷抱著善意前來幫助的“愚者”有了初步的接受和支援,它就和太陽一樣,是白銀城原本無法想象的好東西。

再加上“愚者”有主的背書,是主的舊友,有拯救的承諾,雖然大部分人一時半會還不會明目張膽地改信,但倒也不會介意看在美味食物的份上去“愚者”的教堂做幾次簡單的禮拜。

兩位神靈的信仰就這樣在白銀城內和諧地傳播著,六人議事會也對這樣的行為表達了預設和支援——鑑定蘑菇是否安全的就是他們,沒有人比他們更在乎白銀城。

真好啊……戴裡克看了好一會兒,嘴角慢慢地上揚。

他透過“愚者”先生,從“世界”先生手中獲取了這些蘑菇,和外界的物品,但六人議事會要求戴裡克暫時不公開自己和“愚者”的眷者有聯絡的事情,而是聲稱“愚者”和議事會建立了聯絡。

這是一種保護,至少戴裡克確實不知道,萬一周圍的朋友們忽然上來對自己問東問西,他該怎麼應付。

目送著第三個人帶著蘑菇離開後,戴裡克才終於邁開腳步,腳步輕快地奔向圓塔。

614“深淵是地獄的別名,是人世間罪惡的集合,天國的倒影?”

“那些超乎尋常的力量,竟然能夠為人所用嗎?”

“行善者升入天國,行惡者落入深淵,天啊,這居然不是依靠信仰的虔誠判斷的嗎?”

“這簡直就是對神學的否認,不,全盤否定啊!”

一位較為虔誠的太陽信徒看著看著就哭了,幾位身上有著裝飾性的齒輪飾品的蒸汽信徒也沉默不語,在公告的附近,兩三位胸口掛著白銀十字的教會成員用目光掃視著眾人。

有他們在,哭聲還不算太大。

這份公告直接將第五紀以來的正統學說推翻——原本最主要的通行證是虔誠,而善行和捐贈則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可現在不一樣了,神說上神國要的不僅僅是虔誠,更重要的是本身的善行!人們忍不住小聲討論起來,無法接受的人直接轉身離開。

庸庸碌碌的平民們看了就看了,還可以憑藉自己認字,看懂了公告去和周圍的鄰居炫耀一番。

他們不關心學術界和神學界的想法,只關心自己死後能不能擁有安寧。

大部分人覺得自己的惡行無非是小偷小摸,打架鬥毆,連進監獄的程度都達不到,肯定也不會被深淵——或者說地獄帶走。

更何況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多多行善,去教堂懺悔,禱告,捐贈一些小錢,彌補自己的小小惡行,他們不僅不害怕,還幸災樂禍地討論起了某些作威作福的鄰里。

真正心中惴惴不安的不是平民,大貴族們許多還沒有意識到這個條款將會給他們的人生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即便知道,也自信能夠透過自身和教會的關係,或者家族中的半神們得到一些特赦。

反而是一些仗勢欺人有有點錢的群體,如濫用職權參與許多地下產業的小貴族和小富商們。

他們對自己的錢財的來源很清楚,對自己那即便把所有的錢交出去都無法贖清的罪過也很清楚,以特權和金錢逃避了人間的懲罰後,他們開始惶恐自己無法逃過死後的審判。

“難以置信,如果不是教堂貼出公告,我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個瘋子的夢話.”

人群中,一個面板偏白,因蒂斯血統的男人踮起腳尖去看被圍得水洩不通的公告,隨後興致勃勃地對身邊個子較矮的女性同伴說道:“教堂居然鼓勵野生非凡者去備案,聲稱會根據個人情況重新安排,聽聽這都是些什麼瘋話!”

“難道沒做過壞事沒殺過的人的野生非凡者還有機會混進教會?我可不信.”

女性同伴推了推眼鏡,皺著眉頭:“萬一是真的呢?我們顛沛流離的日子已經過了很久了,想要在特里爾安定下來,但如果不用非凡能力的話,連開一間小鋪子的錢都攢不出來.”

“那我們也沒必要冒這個險,誰知道是不是剛進去,就直接被抓到地下室關到死呢?”

因蒂斯血統的男人搓了搓胳膊,做出一個害怕的表情:“聽說有很多教會都是這樣對待野生非凡者的!他們還會把野生非凡者逼迫去測試各種非凡物品的負面作用,這可比死了還讓人難受,我寧願在外面討生活.”

“可我們的序列那麼低,能力那麼差,根本討不到什麼像樣的生活……你就算去學校當老師,也會因為學習能力太過出色而被注意到,但如果不去從事教育類的工作,你的序列又毫無用處……”女性同伴苦惱地看著同伴,忍不住問站在另一邊始終沒有說話的南大陸血統青年:“梅斯,你覺得?教堂的話可信嗎?”

名叫梅斯·謝洛爾特的南大陸青年戴著一頂有帽簷的棕色軟帽,將自己的眼睛藏在陰影中,他緊緊地盯著公告,痴迷般一遍又一遍反覆閱讀著和“深淵”有關的內容,用都坦語不斷囈語著讚美神。

“地獄是罪人的歸宿,惡魔與其相伴.”

“這是神的許諾,我們死後有了去處,仍然可以恣意地作惡……”他神神叨叨地念了半天,才注意到同伴在跟自己說話,趕緊笑著說:“我覺得這值得信任.”

“不過,我建議只有你去.”

戴著眼鏡的姑娘被梅斯伸手一指,一下子緊張起來,有些結巴地問:“為,為什麼?”

梅斯氣定神閒地笑道:“因為你是通識者,聽說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教會成員也都是通識者,你去備案,說不定確實能在教堂裡混到一個位置。

你的特性是從哪裡來的?”

戴眼鏡的姑娘被他這麼一說,膽子也稍微大了一些:“是,是幾年前,我從一個陣亡的教會成員身上拿走的,我還以為那是一塊寶石……”“對,你只需要把這一切說出來,再聲稱自己的信仰是蒸汽與機械之神,表達出你的虔誠和善意,或許就能被教會接受.”

梅斯面帶微笑勸說著同伴,“你被接收的機率是最大的,如果你成功了,就可以摸清楚教會內部對野生非凡者的態度到底是怎麼樣的……”他看了看另一位同伴,“說不定也能幫到迪多.”

“我,我考慮一下.”

姑娘再次伸手推了推眼鏡,眉宇間的憂愁散去不少:“或許你是對的,不,你總是對的!”

“真的能這樣嗎?”

名叫迪多的男子聞言也忍不住激動起來,他興奮地看著同伴,彷彿已經看到了成為半個官方非凡者,不用再每天擔驚受怕地活著的日子。

隨後,他咳嗽一聲,看向梅斯,趕緊問道:“那你呢?你要怎麼辦?還要繼續做僱傭殺手嗎?”

“或許吧,應該到了我們該分別的時候了.”

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如果沒有這個實力強大又冷靜的同伴,他們兩個低序列非凡者很難應對危險,可能投向教會賭一把將會變成唯一的選擇。

梅斯拉了拉帽簷,隨意地笑道:“我和我的同伴分別,按照內心的指引來到北大陸,就是為了追求力量和機會。

現在的因蒂斯估計有很多人需要我這樣做髒活的人,比如那些有錢人和小貴族.”

“我們就此別過吧,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他不等兩個同伴回答,就立刻轉身離開,走出幾十米後,見那兩位同伴也沒有追上來,梅斯忍不住露出笑容。

兩個序列9而已,還都不是擅長戰鬥的途徑,要不是沒找到更可信的蛇頭,根本不需要和他們虛與委蛇這麼久……丟掉了累贅,他渾身輕快不少,手在口袋裡把玩著新買的刀片。

和往常一樣,他打算前往下街,去那些最混亂骯髒,瀰漫著罪惡、致幻劑和死亡的角落裡,殺幾個人,接幾個暗殺的委託,賺點路費,然後趁著混亂往——往魯恩走,惡魔家族就在那裡,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和影響力。

貝克蘭德有著惡魔們晉升的全部希望,生命可以用錢輕而易舉地買到。

梅斯倒是不覺得怎麼奇怪,甚至覺得北大陸人要幾百鎊一個真是太貴了。

北大陸的貧民又高貴在哪裡,憑什麼要幾百鎊一個人?在自己和溫夏的出生地,那個因煤礦繁榮過一陣子的小村莊,有的是為了幾個便士幾個蘇勒出賣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人。

那些捕捉奴隸的人們更是不花一分錢地將他們從家鄉綁走,轉手再用一人一鎊甚至更少的價格賣給北大陸的人販子,再由人販子進行挑選,培養和包裝,除去被低價處理的部分,最好的奴隸賣出幾十鎊幾百鎊都有可能。

這便是用暴力換來的暴利。

溫夏留在了南大陸,留在了玫瑰學派,而他跟隨著一位女性聖者坐上了來到北大陸的船。

他們以因蒂斯殖民地平民的身份登船,透過身份證件得知那位女性聖者的名字叫做希爾達。

她是囚犯的高序列,似乎能把自己改變成許多種形態,那一次的航行也讓梅斯記憶猶新。

雖然罪犯和囚犯是相鄰途徑,但低序列裡一個是瘋子一個是冷血者,希爾達女士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又恰好有一張姣好的臉和“低人一等”的膚色,以至於船上始終有心懷不軌的人試圖對她做些什麼——當希爾達女士笑呵呵地用手指挖出了一個低等船員的眼珠子之後,這些人漸漸地變少了。

在海上的長途航行中,船員們會為了預防疾病而定時吃些水果,補充一些維生素。

那個低等的船員被所有人踩在底層,懦弱而無能。

他甚至無法分到一個完整的橘子,只能在舔完了自己的那幾瓣橘子後去偷偷揀些別人吃剩的橘子皮。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不敢跟別人索求一瓣橘子,卻敢拿著匕首在深夜撬開一個南大陸瘋女人的房門。

但這些人依然還在,希爾達女士喜歡折磨他們,也喜歡看他們的瘋狂和惡意無處釋放的樣子。

不過她表現出的是一個瘋子的樣子,梅斯清清楚楚地記得,她故意讓自己受傷,讓自己看上去虛弱,像一個普通的弱女子一樣在船上發燒高熱,做出很難活著上岸的樣子。

於是那些人再一次開始打起她的主意,那丟失了一隻眼睛的船員叫囂著也要讓她失去眼睛,享用那流血的眼洞——還有更多的汙言穢語,梅斯在甲板上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他被“冷血者”改造徹底的情感中還有疑惑,疑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其實這艘船上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自己的同行。

最後,他們的屍塊堆積如山。

可喜的是世界安靜了,可悲的是沒人來開船了,希爾達女士結束了放縱,安安靜靜變成怨魂飄走了。

梅斯目送她離開,不敢喊,只能放下救生艇,自己劃了十幾海里到達了一處海岸。

然後一路上走走停停,進入了港口,跟著那兩個人混進了因蒂斯,一路來到了特里爾。

沒了拖累,梅斯感覺心情愉悅不少,他徑直往下街走去,沿途上鬼使神差地往別的方向一瞥,瞥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正站在剛剛貼上的佈告前,認認真真地看著上面的內容。

魯恩人……梅斯沒有多看,快步離開。

“我有些不滿意啊.”

看完了佈告之後,那手杖上鑲嵌著血一樣的紅寶石的紳士頹喪地嘆了口氣:“因信稱義,因惡獲罪,而後罪惡互相吞噬,多麼正常.”

“為什麼又把深淵描述得和人間的垃圾場一樣?”

“故意的吧?我明明很有品味——臣民即是食物這件事情,居然這麼難以理解!”

祂忿忿地念叨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tbc——————行,過兩天讓大夥看看我的學習成果。

看到上一章大夥被騙到,以為d女士的大哥是希伯特二號就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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