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週三晚上八點。

一艘船尾冒火的客輪以難以想象的高速創進了凱撒港,巨大的聲響把港口周邊的房屋震得搖搖欲墜,蠟燭或煤氣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

凱撒港是個規模中等的貿易港口,現在已經被拜朗帝國攻下,成為了官方控制的港口,鐵血十字會和極光會自然也因幫手的身份而有使用權。

兩年前為了因為客運量增大而有了擴建計劃,但由於頻繁出現邪教人員前來躲避,南大陸人偷渡,拋屍沉海和政府貪汙等種種原因而始終無法動工。

現在看來擴建計劃終於可以開展了。

還好港口周圍沒什麼人,沒有造成港口本身的損毀以外的傷亡。

在港口的官員趕來之前,濃煙滾滾的港口棧橋的上的火焰自動熄滅了,伴隨著五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五個足有半個集裝箱大小的巨大箱子落在了港口中一個空著的倉庫裡——砸穿屋頂掉下去的。

一個身影拍了拍手,矯健地一跳,從熊熊燃燒的船隻裡跳到了碼頭上。

接著,十來個左搖右晃,臉色鐵青,彷彿活屍般僵硬的身影緩慢地挪上了碼頭。

還沒站穩,他們就撲向碼頭的護欄,對著大海發出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嘔嘔嘔嘔嘔!”

託尼·唐恩不以為然地站遠了一些,站到了上風口:“真脆弱啊,普通人.”

在烈火燒灼聲、船員們的嘔吐聲、來視察港口損傷情況的官員的慘叫聲中,那艘把道恩·唐泰斯先生運來的客輪在中的多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解體,報廢,燃燒著沉入了水下。

兩位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敢吱聲。

克萊恩強忍住胃裡翻湧的感覺,他晚上沒吃飯,吐也吐不出來東西,呆若木雞地站在棧橋上。

他用顫抖的手從懷裡拿出懷錶,開啟蓋子,分針指向了數字5。

“兩個小時……近四百公里……”克萊恩顫顫巍巍地把懷錶又放了回去,拿著手杖的樣子像康復病人拄著拐。

他用無麵人的力量控制住雙腿,哆哆嗦嗦地走到長椅邊上坐下。

他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些食物或者水,或者可以長時間一動不動地休息的地方,不然就要維持不住飽經風霜的富豪人設,加入船員們的嘔吐大隊了。

“居然沒吐?身體素質不錯嘛,還是說你也是非凡者?”

託尼·唐恩直接開口問道,鐵血十字會一向不會吝嗇於在凡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力量,就像直接用火焰推進船隻前進、比起塔吊更願意直接用手把船上的貨物丟進倉庫裡那樣:“好了,也把你和你的東西送到地方了,我要走了.”

希望裡面沒有易碎品……有也沒辦法了……克萊恩回頭看了看屋頂塌了的那間倉庫,虛弱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獵人又轉了一圈,轉到了船長的身邊,船長的表情如喪考妣,船員們一個個生不如死。

獵人拍了拍船長的肩膀,先是誇獎了兩句:“你這船挺結實的,花了多少錢?”

然後又問:“要金錢賠償還是再給你一艘新的?”

差點哭出來的船長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們似乎講了會兒價,又好像自矜身份的託尼·唐恩覺得講價不符合自身的形象而一口答應,克萊恩沒聽清,他以二百公里每小時的時速飛行,眼前發花,耳邊還嗡嗡作響,彷彿有一百個迷霧小鎮的懸掛秘偶在耳邊嘀嘀咕咕“霍納奇斯,弗雷格拉”。

一個負責統計損失的官員看在他像是位北大陸紳士老爺的份上給克萊恩倒了一杯熱茶,克萊恩勉強說了聲謝謝,把茶水喝掉大半,才終於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獵人已經離開了,船長手裡多了一個箱子,表情看上去有些惶恐,又有些驚喜,看來給得夠多。

克萊恩艱難地朝對方笑了笑,用已經不再顫抖的手從懷裡摸出皮夾,拿出一張支票遞了過去。

看起來託尼·唐恩已經補上了賠償,那自己就只用給談好的報酬了。

這樁讓人痛不欲生的交易終於結束了,克萊恩覺得自己至少一個月內都不想再坐船。

不過貨物已經送到,自己也到了,下一步就是讓d女士前來,帶著他從凱撒港前往貝倫斯。

中途這些東西要放在哪裡……要僱傭幾輛車嗎?如果不介意暴露“蠕動的飢餓”的話,就把物品放在這裡,然後用“旅行家之門”直接搬運到貝倫斯是最方便的。

大概做了決定之後,克萊恩站起身,告別了船長和船員們,走進了城市中,挑選了一件還算不錯的旅館。

他吹響口琴,召喚來信使小姐,迅速寫了一張有地址和回合時間的便條,讓她交給d女士。

接著,勉強支撐著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克萊恩直接倒進被窩,昏睡過去。

就在克萊恩入睡時,託尼·唐恩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到達了北方邦的郊外。

他找了個空地,取出準備好的靈性材料和蠟燭,熟練地舉行儀式:“我!”

“我以託尼·唐恩的名義召喚.”

“徘徊於虛妄之中的靈,戰爭狂的斥候,獨屬於特雷納·沃恩的信使.”

嗚!風聲乍起,蠟燭的火苗變成幽藍的色澤,周圍的溫度迅速降低。

一隻狸花貓從唐恩眼前的陰影中躍出,然後從陰影中拖出幾張裝訂好的資料,和一個黃銅吊墜。

唐恩伸手想摸,但惡魔貓立刻變成流體扭開,唐恩摸出一顆成色不錯的珍珠,瑞爾勉為其難地湊過來讓他摸了兩把,並伸爪把珍珠扒拉進自己的影子裡。

“你帶‘歌頌者’途徑的物品了嗎?”

“帶來了.”

周圍的燭火漸漸恢復原本的光亮,唐恩乾脆蹲坐在地上潦草地翻完了相關資料,又拿起那個圓形的,像個指南針一樣的黃銅掛墜,自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瑞爾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不是說從因蒂斯帶了些資金來嗎?資金在哪?我乾脆一起帶回去,就當看在熟人的份上給你省一顆珍珠了.”

“哦。

是帶了不少,來的時候花了點錢.”

唐恩取出一個票夾,“這裡面是通用銀行兌換的黃金和支票,大概差不多三十萬費爾金,都快把因蒂斯總部的家底掏空了.”

瑞爾扒拉了一會兒票夾,眉頭一皺:“三十萬費爾金換算過來只有二十多萬金鎊,你別想打文字遊戲,我們當時要的撥款是三十萬金鎊,還有五萬去哪裡了?”

“趕時間,報廢了一輛小型客輪.”

瑞爾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然後收好票夾:“雖然我很想看你倒黴,但你死了很多事情就得我來做了。

我暫時幫你保密,你想辦法多弄點錢,把這個窟窿給補上.”

“好說.”

錢一旦變成了一個天文數字後就會讓人麻木,反正唐恩完全不當回事,“南大陸軍閥應該很有錢吧,我去那裡轉一圈,回頭給你帶珍珠.”

“行.”

北方邦,梅桑耶斯的府邸中,隱藏在那裡的倫堡半神忽然打了個寒噤。

“感覺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這位預言家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略感憂鬱地說:“預言顯示我即將迎來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機,可是死神教會的接頭人還沒有來……”就在他猶豫期間,窗外突然陽光大作。

568“你還要在我這待多久?”

“我還能到哪裡去.”

“也是.”

愛德華點點頭,“咱們都是邪神,北大陸也去不了,只能在天高七神遠的南大陸待著,再順便跟我在這兒互相監視打發時間這樣.”

祂話鋒一轉:“但說實在的,我總覺得你不僅僅是待在這裡這麼簡單。

作為全知全能五途徑的其中一位真神,你的聚合能力應該是非常強大的,你長時間不移動,應該在向誰暗示你的位置.”

“是誰呢,真是完全想不出來啊.”

真實造物主隱蔽地哼了一聲:“如果祂還有自知之明,就應該自己過來.”

“我也這麼覺得。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祂還想著搞什麼成神儀式,多少有點不尊重你了.”

愛德華託著腮,“那你認為祂現在應該在幹什麼?是什麼事情絆住了祂的腳?”

“我不清楚,我也不”

真實造物主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倒也有話想要問你,今天已經23號了,距離6月結束還有一週不到,你怎麼還沒去魯恩王國的東南沿海?”

“我在等命運的分支到來啊.”

愛德華百無聊賴地翻著手上的一本書,封面上兩個醒目的英文單詞“聖經”:“你很好奇,我也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總得有一件事情把我吸引過去吧.”

真實造物主問出一個長久的疑惑:“有沒有可能造成你預言中的那個事件的並不是你?”

愛德華把書刷刷地往後翻了幾頁,似乎有意識地在尋找什麼:“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我覺得,無論是哪個惡魔動的手,都不可能完全沒有我的參與.”

惡魔忽然眉頭一皺,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半晌,祂面色古怪地低語道:“好像真的有一個傢伙沒有我的參與……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麼玩意汙染了.”

“誰?”

“這件事情說來複雜,我也不記得細節,總之跟阿勒蘇霍徳之筆有關.”

愛德華沉吟著說,“阿勒蘇霍徳之筆是不是已經玩膩了現在的持有者,打算搞一波大的換個人來坑害,或者乾脆把那誰引來?”

聽到“阿勒蘇霍徳之筆”,也就是0-08,真實造物主就明白了幾分。

是亞當和黑夜女神的交易,亞當安排死神復活後手阿茲克·艾格斯的人生,讓他對平凡的生活和平凡的感情產生眷戀,壓制他的本能,阻止死神復甦,並且利用祂確認“人造死神”的位置。

而黑夜女神把0-08作為代價交給亞當,讓祂集齊成神的條件,不然一個序列5的叛逃主教怎麼可能帶著0級封印物離開黑夜教會總教堂戒備森嚴的地下室呢。

這事兒不僅愛德華·沃恩很熟,真實造物主也很熟,因為自己當初在廷根的神降就是在0-08的推動下鑽了巧合的空子,讓本來註定以失敗告終的神降儀式有了一丁點成功的可能性。

“阿勒蘇霍徳之筆在某個階段肯定會引來祂.”

真實造物主說,“那個主教逃亡了快四年,可能也差不多到時候了.”

“0-08想幹什麼都可以,但為什麼偏偏是受到了惡魔的汙染,祂想暗示我過去?”

愛德華忍不住說道,“這也太明顯了吧?祂不如直接給我發個請柬讓我走一趟.”

“你要去?”

“看情況,我不覺得亞當找我有什麼好事,說不定也就是巧合而已.”

愛德華誠懇地說:“我感覺真的無法融入你們,花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做局就為了成個神或者成箇舊日,我是有些難以想象的,最開始的那個我從誕生到成神一共花了幾百年,然後在漫遊期間搶了個源質.”

成了雙途徑真神然後才獲得源質?真實造物主回憶了一下目前成為舊日最好的幾個辦法,不得不再次感覺星空眾神的觀念和思維和地球已有的觀念截然相反,祂隨口問了一句:“這樣的順序對你的實力有沒有產生影響?”

愛德華奇怪地看了祂一眼:“沒有。

能搶到還活到容納之後就是幸運至極了,還有空挑剔不同的掌控方法?你們地球神真是又有資源又有閒的.”

真實造物主就當沒聽到:“那方便講講你的源質的形態和構成嗎?”

“你拿我當樣本呢?好吧,我也很好奇你們的源質的存在方式——既然‘永暗之河’能夠被‘取水’,那‘混沌海’是不是也可以舀一勺?‘源堡’是不是能撬一塊磚下來?‘災禍之城’,‘失序之國’是不是真的有生命,或者是被源質侵蝕的生命可以居住的?”

愛德華笑了一聲:“‘無根花海’會不斷向外侵蝕,藉此獲得實體,影響現實世界。

其象徵意義就是‘萬事萬物終有衰亡’,所以花海沒有盡頭,會一直蔓延向前方,不會出現邊界.”

“而它被撕裂之後——”愛德華伸手比劃了一下:“本身的象徵意義被破壞了,花海被撕開,出現了邊緣。

那麼作為象徵和化身的我的活動也就停止了,停在地球之外.”

舊日的核心是源質,而源質也會影響舊日的象徵。

祂本該是“萬事萬物的最終旅途”。

“也就是說,因為你本身的特殊,在源質被補齊之前,你是走不了的.”

“是的.”

愛德華並不是很難過地嘆了口氣,笑道:“這讓我想到一箇舊日紀元的故事.”

“魔鬼被關到了瓶子裡,第一個一百年,他說,誰能放我出去,我就給他榮華富貴.”

“第二個一百年,他說,誰能放我出去,我就讓他成為教皇.”

“可是一直沒有人來,最後,他說,誰先在來放我出去,我就殺了誰.”

真實造物主看著祂。

“第一個紀元,我說,只要能拿回源質,我就離開這裡.”

“第二個紀元,我說,只要能拿回源質,我就離開這裡.”

“第三個紀元,第四個紀元,我都一直這麼想著.”

“直到現在.”

真實造物主說,“第五個紀元,這個紀元符合了你的判定標準和本能,於是你開始有意識有目標地活動,只要把這個星球毀掉,你就能奪回源質離開.”

“沒錯.”

愛德華笑著回答,“可別覺得我是在欺負你們……除了受到資源和環境制約的原始世界之外,我可沒見過發展了五個紀元還敢自稱新手村的文明啊?”

“而如果這真的就是你們的極限,那確實也沒必要存在了.”

……週四上午,克萊恩一覺睡醒,感覺生命得到了延續。

他打著哈欠起了床,洗漱期間,信使蕾妮特·緹尼科爾出現,帶來了d女士的回覆。

“上午九點啊……”克萊恩抬頭看了一眼時鐘,時間還算充裕。

他給了信使金幣,然後按部就班地洗漱完畢,解決了早餐也退掉了房子之後,來到那個被砸穿屋頂拉了警戒線的倉庫附近。

他走進暗處,變化成x先生的樣子,然後等待了幾分鐘。

一扇“旅行家之門”忽然在不遠處開啟,身穿便裝,沒有佩戴任何首飾的d女士出現在了小巷子裡。

d女士戴著墨鏡,遮住了那雙特徵太過明顯的眼睛,對著克萊恩提了提裙襬:“早上好,x先生。

我們的合作現在正式開始.”

克萊恩點了點頭。

“按照計劃,我們應該出現在貝倫斯港或附近的港口,但既然來到了這裡,我就需要重新規劃路線.”

她看了看那被砸穿屋頂的倉庫,先是感到一瞬間的驚愕,隨後就明白過來,並按捺住了一絲有些不太禮貌的笑意。

十五小時橫跨狂暴海,從迪西海灣出現在南大陸,x先生是不是碰到唐恩閣下了?tbc——————今天可能有雙更,也可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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