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倫納德在休息室的角落裡,往手上的筆記本上塗塗抹抹。

他已經熟練地記下了“夏洛克·莫里亞蒂”的面部特徵,就像因斯·贊格威爾一樣閉著眼睛都能畫出大概的肖像,但始終無法回想起這份熟悉感的來源。

“到底是什麼時候?到底是誰?”

倫納德用素描的筆法快速勾勒出一個夏洛克,盯著對方的鬍子看了半晌,忽然鬼使神差地用鉛筆末端的橡皮在鬍鬚上擦了擦。

可他幾下就把鬍子擦得一團黑。

倫納德一怔,忽然意識到什麼,在旁邊立刻又畫了一個。

這一個沒有鬍子。

資深偵探給人的第一感覺往往是老練的,這份老練不僅是資歷和經歷,也會下意識地讓人把他的年齡往三十甚至四十以上去算。

但沒有了鬍子之後,夏洛克·莫里亞蒂突然變得十分年輕。

夏洛克·莫里亞蒂的真實年齡可能沒有那麼大!倫納德瞳孔微縮,他的筆尖在空中頓了頓,開始尋找其他遮擋。

很快,他在這個沒有鬍子的夏洛克旁邊,又劃上了一個被摘掉眼鏡的夏洛克。

倫納德擰著眉毛仔細地打量著這三幅小相,眼睛忽然睜大。

他突然站起來,飛奔而去,離開休息室,一路狂奔衝向了自己在教會里的小工作間。

倫納德撲向自己用來釘可疑人員照片的軟木板,把夏洛克·莫里亞蒂的照片取下,擺在桌上。

並把自己塗鴉的筆記本也攤開,放在照片旁邊。

最後,他有些顫抖地彎下腰去,從抽屜裡取出一本書,從書中取出一張平平整整,沒有半分褶皺和劃痕的照片。

——這是一張廷根值夜者小隊的合照。

是在新人占卜家克萊恩·莫雷蒂正式加入後一個月去照的。

倫納德把照片鄭重地放在桌上,閉上眼睛,然後開啟了燈。

燈光下,合照上眾人的笑容清晰可見,那位已經在災難中喪生的朋友有些靦腆地看著鏡頭。

……然而,卻和去掉了鬍子和眼鏡的夏洛克·莫里亞蒂。

幾乎一模一樣。

……梅迪奇皺著眉,一屁股坐在被篝火映得溫熱的石頭上,一把將旁邊試圖挪走的人撈回來,問道:“那幫小鬼決定暫時停戰?”

被征服者用臂彎抓住的特雷納眼觀鼻鼻觀心地點了點頭,周圍的新戰爭之紅成員在偷偷烤串。

“就這?死神手底下的教會質量就這?兩個郡就沒多餘的人手了?他們的執政官是擺設?”

啊。

執政官。

特雷納從手裡的木製檔案架裡翻出一個黑白照片來,後面的檔案記錄了一個名叫阿茲克·艾格斯的人的生平簡介,指給梅迪奇看了看:“死神教會的執政官好像有點問題,祂的人生上溯十五次,全部是在北大陸度過的,其中六次是富商,五次是貴族,剩下的是中產或富裕階級的平民。

但貴族最高也只是爬到男爵爵位而已——這也是北大陸那邊對混血和南大陸人的打壓造成的。

總而言之,這位阿茲克執政官現在似乎對政治和管理一竅不通了,祂狀態不對,魔藥本身帶來的能力提升也需要一定時間的扮演才能再次體現出來.”

“祂只是在掛名處理一些事務,實權還不如大祭司,而拜朗帝國的最高執政依然是……”特雷納琢磨了一下稱呼,說到:“蒼白皇帝.”

在情報資訊方面,梅迪奇還是比較上心的。

祂聽完了這一段報告,然後用兩根手指頭捏起阿茲克·艾格斯的簡歷,打量一番後,臉上的幸災樂禍就藏不住了:“這小子也有今天.”

“您認識祂?”

特雷納客氣地問了一句,他覺得這完全是廢話,梅迪奇揚名的時間早在第三紀,說後面每一位天使都和祂打過照面特雷納都相信。

“不是熟人,聽說祂在第四紀末被人瞪了一眼,然後就沒訊息了.”

梅迪奇翻看著阿茲克有跡可尋的十五次人生的介紹,樂道,“我就說祂怎麼可能還活著但是一點聲息都沒有,原來是變成痴呆了啊.”

原來在天生的神話生物看來,忘記了魔藥本身的部分力量,等同於變成了痴呆。

序列是“死亡執政官”卻一時處理不好教會和帝國的事務,梅迪奇要是見到了面絕對是要嘲笑一番的——祂被關在地下室坐了快兩千年的牢,還沒忘記統御的本能呢!“對了,祂還有個眷者,你見過.”

摸了一串玉米開始烤的特雷納轉頭:“啊?”

“那個變成女人的小占卜家.”

梅迪奇饒有興致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他身上帶著蒼白軍團的令哨,這種東西絕不可能給一個一般的眷者。

說不準他就是這條小羽蛇不知道多少輩的孫子呢。

不過都這麼久了,大羽蛇也沒把蒼白軍團拿回來,難道是放任給小占卜家帶著了?”

“真蠢,一幫玩死靈活屍的居然覺得自己的人手不夠——直接把蒼白軍團拿回來,多少人都有.”

“您說得對,只可惜蒼白軍團跟您沒啥關係.”

特雷納隨口調侃一句,突然感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臂彎猛地收緊,(不好,最近周圍全是獵人,一不小心就嘴比腦子快了!)他立刻靈臺清明,雙商恢復,醍醐灌頂地開口:“您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死神教會的命令走呢?您直接把其他地方打殘了,死神教會就算跑也會跟上來的,還能把北大陸的軍隊引過來呢.”

胳膊鬆了點,特雷納趁機把烤玉米翻了個面:“這一個月之內的腳步太快了,把魯恩方面逼得太狠會讓因蒂斯也覺得緊張。

現在魯恩在東拜朗的駐軍已經被逼到貝倫斯城了,魯恩方面不許他們撤退,就準備背靠著大海死撐到援軍到來.”

“援軍來誰?”

“您很感興趣嗎?聽說是位身份高貴的人,或許是皇室或者公爵家的聖者吧.”

特雷納對魯恩的抵抗持較為悲觀的狀態,南大陸陣營的序列一戰爭象徵就箍著自己的脖子盯著自己的烤玉米呢,北大陸再派半神來有什麼用?除非天使參戰……根據他現在已有的神秘學知識,可知在有真神的情況下天使最高只能達到序列二,那弄死梅迪奇估計得複數天使群毆,或者神靈神降。

神降啊……想象不出來。

“或許他只是個幌子,會有強者隱藏在他的身後……”特雷納嘀嘀咕咕,迫於梅迪奇的戰術威懾,他只得把剛烤好香噴噴的玉米掰成兩節,分給梅迪奇一節。

雖然他覺得北大陸肯定不會想這麼快引爆戰爭,但還是選擇提醒,“如果奧古斯都有天使,那隻能是他們的開國君主了吧。

我覺得這樣的人不可能這麼快進入戰場,但您得小心教會的幫助,說不定皇室的半神後面會跟著個教會的天使.”

但一般來說,天使不會輕易參戰。

“戰爭天使”也一樣,除了偶爾的指揮,梅迪奇一直強行按捺著引發大戰的衝動俯瞰戰場。

聖者之間的戰鬥還屬於小打小鬧,沒有真正地威脅到神和神的錨。

天使則與教皇同等,身份高貴,是早已傳唱百年的神話人物,同時也稀罕得很。

一旦出現,就代表戰鬥上升到了神靈低頭觀看的程度,已經不再是人之戰,而是神之戰!神的意願會決定戰爭的走向,和最後的贏家。

人是無法與神抗衡的,所以,為了在神的意志降臨之前儘可能地獲取利益,人總是會想辦法多拉扯一番,將天使降臨的時間往後拖延,或者乾脆讓事情以聖者的級別結束。

“北大陸不會的,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小打小鬧——老蛇就等著北大陸先派天使呢,祂自己兩份序列一加一份唯一性,不也是天使嗎?”

梅迪奇和下屬們一起啃著玉米,聊著南大陸的風土人情,互相調侃一下誰又見了漂亮的姑娘走不動道,誰又在突襲戰裡緊張打歪了子彈,時不時還分享一下極光會的食堂新寵“祝聖牛肉土豆泥”。

這種加點水再過一段時間就能自己增加的牛肉味土豆和聖餐的魚和餅一樣,完全符合薔薇主教們對血肉魔法的所有理解,遠在海上的弗蘭克先生已然成為了極光會眾人最為仰慕的耕種者。

自從極光會受到這件產品之後,原本冷冷清清的食堂是肉眼可見地熱鬧起來了。

極光會里許多新信徒都是被“滋滋冒油的烤肉和白麵包”吸引過來的,底層的人們都很樸實簡單,信仰邪神所求也不過一口吃的。

而土豆一直是個很豐產的作物,經過弗蘭克先生改良之後更是如此,一畝的地上能種出幾倍的糧食來。

雖然沒有吃到幾次“滋滋冒油的烤肉和白麵包”,但是能夠吃上有蜂蜜的麵餅,牛肉味的土豆泥,炸土豆餅,土豆麵餅,土豆粉,土豆糰子,和味道變得有些神秘的薯條……也完全可以接受。

能填飽肚子,能有力氣做事,已經是除了祈禱之外頭一件讓人開心滿足的事情了。

他們現在成了食堂的常客,工廠的食堂每天都熱熱鬧鬧。

因此,弗蘭克·李先生一躍而成極光會內除了主以外最受歡迎的人。

誰幫助人們吃飽,人們就記得誰。

負責和弗蘭克先生聯絡的z先生借來相機,把食堂裡的人們帶著笑容做餐前祈禱的樣子拍下,又專門拍了幾張賣相不錯的土豆製品的照片,收集了一星期人們的評價,最後放在一個大牛皮紙資料夾裡。

但是因為戰爭,海上的郵政行業基本全部暫停了,只能轉交給在海上的另一位神使帶過去。

弗蘭克·李先生隸屬海盜“星之上將”,“星之上將”剛好和來訪的d女士熟識,於是順利地把包裹交到了弗蘭克先生手上。

據說弗蘭克先生看了幾頁評價和照片後異常激動,連續讚美了十幾次母親,高興地在船上走來走去,又哭又笑,甚至激動到差點在客人的注視下直接脫了上衣跳下海和海魚激情搏鬥。

然後他冷靜下來,很是鄭重地邀請d女士參觀他的實驗室,熱情洋溢地介紹了一些正在開發中的新產品,比如能夠在黑暗無光的環境中生長的蘑菇,吃怪物的肉的蘑菇,能自己析出毒性的蘑菇,牛奶蘑菇,魚肉蘑菇……d女士在報告中對如此多種類的蘑菇表示了不能理解,但弗蘭克先生的高興是貨真價實的。

“這土豆泥真是好吃,只比我媽媽做得稍微差一點.”

“之前都得啃難吃的黑麥麵包,現在有肉和魚和餅!讚美主!”

“哈哈哈!讚美主!”

特雷納敷衍地跟著哼哼了兩聲讚美主,他翻看著賬單,計算著牛肉土豆的價格。

開戰一個多月,拜朗的獨立如火如荼,許多地方的奴隸都自發反抗起來,殺死了奴隸主,逃往拜朗帝國所在的西拜朗平原。

作為一個在南大陸同樣家大業大的種植園主,特雷納手底下的十個種植園一口氣獨立了十個。

不過他一向訊息靈通,早早就給奴隸和勞工的契約全部一把火燒掉,免除他們的債務,宣佈他們全部恢復自由人的身份。

由於沃恩老爺口碑不錯,屬於有良心的主人,成為了自由人們的勞工還願意繼續在他的手下幹活,特雷納的種植園完成了和平演變,而人們的工作熱情和工作效率還更高了。

給他們開工資毫無疑問是一筆額外的開銷,再加上南大陸的人似乎越來越多,巡禮教派和逃難的人紛紛往西拜朗聚集,還未完全開墾的土地已經不夠用了。

“得去跟極光會整點土豆種子.”

特雷納的手指在賬單上劃拉了幾下,自言自語道:“6便士一磅?不錯,僅僅是市價的兩倍,直接往裡面加牛肉都不止……這位弗蘭克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民.”

“如果能聯絡上他就好了……先買一萬磅送到東邊的土地種著試試.”

他想了想理查的口信,想了想北大陸數十萬計的需要轉移的人,感到一陣頭疼。

552飛行棋到了最後階段,查拉圖的最後一架飛機距離終點僅剩三步,而克萊恩卻需要一個六。

雖說每個數字的機率都是六分之一,但人還是會下意識地覺得6是最難得到的。

查拉圖的鬍鬚微微一動,大概是在笑,看來欺負小年輕讓他獲得了許多快樂:“好啦,你陪我玩了這一局,我也沒什麼遺憾了,結束之後我就把黑曜石,開門符號和‘詭法師’的配方都告訴你.”

克萊恩沒有說話,希望下一把趕緊出個6讓他離開小鎮。

雖然查拉圖並沒有說如果飛行棋輸給祂會有什麼懲罰,但查拉影象是報復克萊恩薅羊毛行為似的反覆提問讓他有些身心疲憊,總是不得不立刻分出精神應對那些可能另有深意的問題裡,沒法認真沉浸在遊戲裡。

骨碌碌,骰子又開始旋轉,停留在了2。

查拉圖前進兩步。

克萊恩接過骰子,擲出,一陣旋轉後停在了4。

“唔,你陪我這老朽玩了這麼久,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眼看還要最後幾個回合就能結束,查拉圖突然把骰子一收,表示時間不早了你小子也待挺久了萬一一不小心死這兒我的骨灰就又出不去了,然後準備收拾棋盤。

都這麼久了,紅月至少交替了四次,還差這幾回合?克萊恩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著這位隱秘存在,覺得對方可能是預感到了自己馬上要輸了。

但他想歸想,也不會真的制止對方。

克萊恩不能準確地把握時間,但外界至少應該過去好幾個小時了。

萬一天已經亮了,需要和管家和僕人互動的阿羅德斯很有可能暴露,他必須抓緊時間回去。

查拉圖伸出乾枯的手掌,往前方一抓,抓出了一張黃褐色的羊皮紙、一根沾滿墨水的羽毛筆和一瓶墨水。

雖然是第二次看到這位高序列的占卜家動手,但克萊恩還是忍不住動了動眉毛。

查拉圖拿起羽毛筆,刷刷在羊皮紙上書寫出文字和符號,然後捲了起來,遞給他:“那個‘開門’符號,以及你要的‘詭法師’魔藥配方.”

“它們只能維持三刻鐘,無法拿到外界.”

克萊恩當著查拉圖的面,大大方方地展開羊皮紙,讓魔藥配方和‘開門’符號同時映入了眼簾。

突然,他目光縮了一下,有所凝固。

那個“開門”符號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藉助“厄運布偶”提供的複雜符號大體一致,是一個由諸多神秘花紋和隱秘象徵組成的豎眼!但是,兩者在細節上有一點差別,一個彎月花紋和一個折線標誌互換了位置!這個瞬間,克萊恩腦海內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查拉圖果然有陰謀!緊接著,他非常慶幸,自己預先從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那裡得到了正確的“開門”符號,此時心有底氣,不至於慌亂無措。

查拉圖讓手中的羽毛筆和墨水瓶回到了歷史中,抬起腦袋,掃了“格爾曼·斯帕羅”一眼,嘆息說道:“所有的條件都已經齊備,你們可以去開啟‘逃離之門’了.”

說到這裡,他目光定格於“格爾曼·斯帕羅”的臉上,呵呵笑道:“不要忘記拿走我的骨灰罐.”

他話音剛落,整個身體突然裂成了數不清的細小光點,向著四周擴散,融入了虛空之中,似乎早就已經腐朽,已經成灰。

而他坐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錫白的罐子,表面花紋古樸,沒什麼特異。

克萊恩上前兩步,彎腰拾起了這個錫罐,只覺沉甸甸的,不像假物。

他用拿著羊皮紙的手開啟罐蓋,看見裡面全是灰白色的粉塵和顆粒,毫無光點閃爍。

真的只是普通的骨灰?那又是誰幫查拉圖做的火化?自己火葬自己?克萊恩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忽然靈光一閃,把幽暗聖者交給自己的(肯定不會用上)泯滅靈性子彈取了出來,丟進了查拉圖的骨灰罐裡。

接著,克萊恩拿起桌邊出現的黑曜石石板,走到有缺口的牆壁前,將它裝了上去。

那扇牆壁迅速發出光亮,漸漸變得透明,隱約能夠看到外面陌生的景物和天空。

這個過程中,克萊恩內心頗為猶豫,不知該畫查拉圖那個符號,還是安提哥努斯家族那個。

雖然第一反應是查拉圖給的圖案有問題,但對方如果想害自己,僅僅是不告訴他紅月出現時教堂很危險就夠了。

而且對方還需要自己把骨灰盒帶到外界,克萊恩死在門前對祂並沒有好處。

而另一邊,從安提哥努斯家獲得的標誌也未必就是正確的。

從外界的查拉圖已經瘋掉的情況來看,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寶藏或許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陷阱。

克萊恩取出金幣,猶豫片刻後,放出了已經完全異變的塞尼奧爾。

“血之上將”的眼睛變成了深藍色,彷彿在左右轉動,讓克萊恩一度懷疑這個新生的“惡魔”已經產生了新的人格,只是暫時無法掙脫他的控制。

正好。

他控制著塞尼奧爾走向牆邊,自己則後退幾步,讓對方描繪查拉圖給的圖案。

秘偶照做。

很快,那複雜的豎眼描繪完畢。

一道道純淨的光芒隨之覆蓋於上,沿著紋路遊走,最終匯聚在了一起。

背後的景物越來越清晰,門即將開啟,沒有任何異常。

塞尼奧爾深藍色的眼睛真的轉動了一下,它在沒有克萊恩控制的情況下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先行透過這扇門。

但下一刻,它的動作凝固了,像是見到了某個極其恐怖的事物一樣發出本能的嚎叫,嚎叫裡似乎混雜了“怨魂”的尖嘯和“惡魔”的汙穢之語,屋頂上所有的秘偶頓時全部轉過頭來看它!接著,在搖搖晃晃的秘偶們的注視下,塞尼奧爾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提起了脖子,升上了半空,懸掛到了秘偶的同一高度,眼睛一點點翻白,微微搖晃。

查拉圖果然有陰謀?!克萊恩立刻操縱起自己的“靈體之線”,讓它不要往教堂頂端飄去,然後立刻轉頭看向查拉圖的錫白骨灰罐。

開啟蓋子,仔細一瞧,克萊恩眸光一縮,瞬間變得凝固。

錫白色罐子裡的骨灰全部不見了!原來是這樣,只要開啟門,就是和外界產生了互動,要不要一個人帶出去根本不重要……在“格爾曼·斯帕羅”還未徹底逝去的視線中,光門之後的影像拉近,出現了一個空蕩的大廳。

不,那一點也不空蕩,那裡半空垂掛著更多的屍體,“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著或精緻,或華麗,或古老,或隨意。

這些屍體,和教堂內部的懸吊者一起,同時往上浮了起來,“他們”密密麻麻,來來往往,彷彿在上演一場盛大的歌劇,準確反應出一個小鎮所有生態和細節的歌劇!克萊恩看見,這些懸吊者的背後,都有著一根透明的滑膩的觸手,上面花紋複雜,隱秘內藏,似乎可以讓人發瘋。

這無數根觸手全部往大廳深處延伸而去,那裡有一張古老的巨大的石制座椅,表面鑲嵌著黯淡的黃金和寶石。

這……克萊恩精神一緊,毫不猶豫就閉上了眼睛,斷開了與秘偶的聯絡!他的腦海裡,隨之浮現出了之前占卜看見的畫面:無數透明的蛆蟲抱成一團,坐在那巨大座椅上,緩慢蠕動,肆意生長,蔓延出一根根近乎無形的觸手。

而秘偶視覺定格的最後那副場景裡,那古老座椅的底部,有一張塔羅牌靜靜躺著。

它表面同樣是羅塞爾,這位大帝戴著華麗的頭飾,穿著五彩的衣物,扛著掛有行李的手杖,似乎正要遠行。

他表情充滿憧憬,旁邊跟了一條小狗,最上角則有璀璨星輝勾勒文字:“序列0:愚者!”

……愛德華手上的報紙微微一晃,就在剛才短暫的不到一秒,祂忽然感覺到某個和自己有關的東西突然出現,然後突然又徹底斷開了聯絡。

“我的序列一?”

剛才那模糊的感覺似乎出現在北方極遠的地方。

“不,如果黑夜教會每次搬運一次0級封印物就要被察覺一下,他們早就被發現了.”

“是什麼?為什麼會在那麼遠的地方?”

祂凝望了北方一會兒,食指指腹上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滴血珠拉成一條長長的血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山峰的模樣。

惡魔反占卜,但自己占卜自己例外。

“我流過血……我什麼時候在山上流過血……”惡魔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頭看向了牆上的掛曆。

1369年6月7日凌晨。

很普通的一天,沒有任何神秘學意義上的特殊。

“有人觸碰到了我留在隱秘小鎮的血……”“隱秘小鎮的門又開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是查拉圖等待的那個‘時候’?查拉圖肯定不會蠢到離開教堂去碰我的血,祂也離不開。

那——如果跟時間沒關係,就和這一次離開小鎮的人有關了?”

tbc——————某個無法被占卜、無法被尋找到的隱秘的角落裡,一個緩緩蠕動、如同無數蟲子抱團形成的人形怪物緩慢地回縮,於邊緣處伸出一隻手,兩隻手……其中一隻手從肉團里扣出一枚生鏽發黑的子彈,彷彿來自幾十甚至幾百年前。

另一隻手在地面上摸索著,摸到了一個叫做“放映機”的東西的模型,沒有電源也沒有膠片裝載的放映機突然自己亮了起來,在石壁上投影出一幅幅滾動的影片。

正是查拉圖飛行棋輸給克萊恩,克萊恩開門後變成秘偶的畫面!但放映到開門的時候,畫面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克萊恩的身影模糊不清,最後幻燈片居然開始倒退,倒退到了塞尼奧爾變成秘偶的那一刻,世界改變,克萊恩沒有死,而是走了出去。

啪!第五隻手關上了放映機,五隻手纏繞在一起,變成了查拉圖蒼老的手臂。

蟲子匯聚成的肉團中傳來一聲含糊的低笑:“後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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