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城。

城中最大妓院,天仙樓門外。

“天仙?什麼東西?”魏頡表示迷惑。

蒼參卻不正面作答,而是轉而笑言道:“天仙樓裡有天仙,這可是這座頂級青樓對外宣傳的金字號招牌,名氣可不小呢,你就跟我進去吧,絕對不讓你吃虧,保管眼界大開,好處多多。”

魏頡撇了撇嘴,作不屑狀,淡然道:“你不是說這輩子非王一不娶麼?你揹著她跑來這裡逛窯子,對得起她?”

蒼參輕哼一聲,“什麼叫逛窯子,我就是過來喝喝小酒,看看漂亮小妞,僅此而已,別的什麼都不幹,秀秀那麼好看,我怎會有花花腸子去幹對不起秀秀的事情?那麼不是天殺的麼?”

魏頡嗤笑道:“咱們大男人,來青樓,肚子裡面沒點花花腸子,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

蒼參卻甚是信誓旦旦,豎起三根手指頭,朗聲道:“我發誓,我對天發誓,我來這裡只是為了解解悶,除了喝酒看妞以外,不幹其他任何事情,我若做了,叫我天打五雷轟,被活活劈死!”

魏頡微微搖頭,“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當我沒去過青樓?那些漂亮姑娘主動投懷送抱過來,十個男人裡面有九個都把持不住,也就像我這種一身正氣的好男兒,才能潔身自好,但也絕難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難吶!”

蒼參癟了癟嘴巴,“哎,老魏,你看你自己都說了,你滿身浩然正氣,那麼此等風塵之地必然奈何不了你什麼,你就陪我進去看看,又有何妨?不瞞你說,大半年……不,快一年了!這一年裡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我比寺廟裡整天吃齋唸佛的和尚還和尚,這日子沒法過了!”

魏頡伸出手指,遙遙戳了戳蒼參,笑罵道:“嘴臉露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跑來這種地方是別有用心,你願意幹啥隨你,我肯定不會陪你做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至於以後碰到王一,我會不會跟她說你的事,那就看我心情了。”

蒼參很是吃癟,無奈的沉沉嘆了口氣,看了魏頡大半天,說道:“老魏,真的,真的就進去喝點酒而已,花酒,我沒別的追求了,我現在一門心思只在秀秀身上,我也就能趁著她還沒正式和我在一起,跑來這裡喝點花酒了,若日後秀秀與我成親了,我連花酒都喝不上了,你就權當可憐可憐我,陪我進去逛逛嘛,算兄弟我求你了。”

魏頡覺得自己反正孑然一身,就算是在風塵之地裡胡鬧一番也決計沒有對不起誰的說法,也正好進去隨便瞧瞧,幫著千巖競秀監督一下這個滿肚子花花腸,昔日的蒼山天字一號大公子究竟老實還是不老實。

若是不老實,舉報那也不至於跟王一去舉報的,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沒必要當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但好歹把蒼參的一個把柄握在自己手上,這樣的事情可比什麼人情之類的東西要值錢多了。

心中一番權衡利弊後,開口道:“行,陪你進去看看也行,但那可是你自己說的,就只是喝酒,最多再看看漂亮姑娘什麼的,其餘過界的事兒一律不做,做了就遭雷劈。”

“那是當然,你以為就你一身正氣啊,我英俊機變青……藍袍俏郎君也是很有浩然正氣的,我爹蒼山大俠當年就說了,我這人三分邪七分正,骨子裡頭還是相當正派的一號人物,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蒼參笑著保證道,“這樣,我若實在把持不住,控制不住自己,要做出那些逾矩的事來,那你就拔劍,手不老實你就砍我手,嘴要不老實你砍你我嘴,要是我‘那個’不老實,你大可以一劍把我們老蒼家砍得斷子絕孫!”

魏頡笑了笑,“得了,我可幹不出那種缺德事兒,我若真砍了,你爹還不得被活活氣死呀?好了,我們找個地方把馬給停了,咱們現在可是大名人,這兩匹坐騎太過於引人注目,還是儘量別停在樓外面為好,還有啊,今日不管一共消費幾兩銀子,通通你買單,我可沒錢,是你硬要我跟進來的。”

蒼參連著道了幾聲“好”,翻身下馬,呼喚天仙樓裡的龜奴出來,負責把白馬白義和紅馬赤驥牽到院子後面的馬棚之中,自己則和穿著鮮豔紅綢的年輕人魏頡一同進去了樓內。

魏頡怎麼著也算是逛過秦淮城紫嫣樓的男人,雖然那天是被楊得-志連哄帶騙著去了迴天下第一青樓紫嫣,但好歹也算見過大世面的人,還不至於跟個雛兒似的,被青樓裡的花花綠綠迷了眼睛。

一入天仙樓,滿樓盡是十分濃重的脂粉氣味,尤為刺鼻,但稍微待了一會兒也便適應了,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此樓極大,規模和秦淮紫嫣樓也差不了多少,周遭鶯鶯燕燕的那種誘人氣氛也沒太大區別,亂花漸欲迷人眼,恐怕淺草都沒不住馬蹄了。

果真不管是天燭還是大禹,不管是中原還是蠻國,有男子的地方就有慾望,有慾望的地方就有妓院,有妓院的地方,基本上大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反正都是那點事兒嘛,最大的差距,也就是陪聊陪酒陪-睡的姑娘品質和數目有所不同,姑娘多且品質好的,像秦淮城裡紫白金春四大青樓,那就能把招牌和名聲打得甚是響亮,不僅能吸引大量慕名前來的客人,還能給當地衙門增加不小的賦稅。

朝廷有錢拿,日子好過,自然也會對其加以宣傳和扶持,於是生意就更加火爆,日賺鬥金,青樓老闆和官衙老爺每天都能撈個盆滿缽滿,躺在床上舒舒服服數錢。

這就是玎州秦淮城裡為何會有那麼多公開妓院的原因,畢竟官家都要靠著那比市妓的收入來撈油水呢,怎可能會不讓他們開?

開,使勁兒的開,能開幾間是幾間,就算弄的整座城都因青樓數量多而出名也在所不惜。

十年一覺玎州夢,贏得秦樓薄倖名,只要一提及玎州,必然會順帶著講到秦淮城,而一提到秦淮,就理所當然要講一講城裡的諸多風月之所,青樓這一行當,在秦淮城,乃至整座玎州,有多麼大的重要性、多麼高地位,簡直不言而喻。

七星城作為天燭國黃龍府裡的幾大雄城之一,知名度僅次於南院大王耶律鎮江所在的天闕城,舉城繁華無比,各種勾欄酒肆遍地都是,百姓富庶,各式各樣的娛樂場所也都層出不窮。

娛樂娛樂,其中最吸引人的能是什麼?

還不就是男人們吃飽喝足都想著的那點兒事麼,掏點銀子,去逛上一逛青樓妓院,舒坦舒坦。

而黃龍府七星城裡那麼多青樓,能夠排行第一的,毫無疑問就是這座以“天仙”二字為名的恢宏巨樓。

在天仙樓內的糜亂氛圍裡沒走幾步,便有花枝招展的中年老鴇上前招呼,此處雖是北蠻之地,但服務態度倒也和中原人差不太多,都是殷勤周到,希望能用笑臉來多換些金子銀子票子。

蒼山大少爺蒼參素來闊氣的很,兜裡掏出大包的金豆子,拿了不下十顆出來,遞到那蠻族老鴇的手裡,擺出一副“我花錢了我就是大爺”的高傲架子,仰著下巴說道:“去,給我來個二樓的包間,把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兩個妞兒喊來,陪兩位大爺喝酒!”

那老鴇頓時眉開眼笑,迅速把十來顆價值不菲的金豆子揣入了兜裡,試探著問道:“二位爺可是要‘柔腸百轉’姑娘作陪?”

魏頡目不斜視,懶得應付這個濃妝豔抹的噁心老婆娘,蒼參則皺了皺眉,“什麼柔腸百轉姑娘,好看嗎?不好看的我可不要啊!”

“這個二位爺放心,那兩個姑娘是去年年底剛納進來的,好著叻,一個叫顧傾國,一個叫顧傾城,合在一塊兒就是傾國傾城,顧傾國叫人柔腸寸斷,顧傾城定讓你那點兒小心思千迴百轉,加一起就是柔腸百轉,妙不可言吶!”

蒼參聽得起了興致,覺得屬實不賴,眯眼笑道:“不錯不錯,聽聞你們天仙樓裡頂好的姑娘們,都被喚作‘天仙’,那兩個什麼傾國傾城,可到了天仙的級別?”

老鴇立時點頭應道:“那是自然,顧傾國和顧傾城是我們樓裡極有名兒的兩個天仙,連我們老闆都很是中意她們兩個,有意往花魁那方面細緻培養呢,身段和相貌,嘖嘖,都好得很呀!”

身穿藍底黃紋袍子的蒼參笑逐顏開,拍手道:“好,該當如此!快,領我們上樓去,然後速速讓那兩個天仙小妞兒過來,記得帶兩壺好酒,爺們就盼著能喝點兒才來的!”

在妓院老鴇的帶路下,蒼參和魏頡二人來到了天仙樓樓上一間隔音不錯的包廂內。

在桌邊坐定後,魏頡接連翻了姓蒼的幾個白眼,著實沒什麼好的語氣,道:“合著這就是你說的樓裡頭有天仙?我也真是信了你的鬼話,下次老子若再被你騙,我跟你姓,我叫蒼頡。”

蒼參試圖用幾聲“哈哈”掩蓋過尷尬,“咱們歷經了兩場襲殺,那麼多官兵圍堵我們兩個啊,整整兩次死裡逃生,咱們這是什麼交情?患難之交,生死之交,都這麼鐵的關係了,還談個什麼騙不騙的?忒外道了哈!我這不是看你最近壓力挺大,心思堆了不少,想著給你尋點樂子放鬆放鬆嘛,好意,都是一番好意啊!”

魏頡打賞了他一個“呸”字,“你自己想要找樂子那是你的事,別牽扯上我,我壓力大自然有我自己排遣心情的法子,用不著跑來妓院裡面放鬆。”

蒼參被一時噎住,沉默一會兒後,有些不快的說道:“那就喝酒,光喝酒總行了吧,那兩個姑娘,柔腸百轉,傾國傾城,都是我的,讓那兩個漂亮姑娘陪我喝酒,你一個人喝!”

魏頡從話語中聽出了些許火氣,淡然道:“反正是你掏銀子,怎麼樣我都不吃虧,不瞞你說,我之前有個朋友,姓楊,賊他-媽的混蛋,喊我去青樓,一口氣叫了六個姑娘陪酒,花的還都是老子的錢。”

蒼參挑了挑眉,問道:“六個?那是挺多的了,你三個他三個?”

魏頡擺了擺手,“不是,那時候我的情況和現在差不多,也算是被他給騙到了青樓裡面,那會兒我忒也迂腐透頂,說好了就只是去瞧瞧樓裡的花魁而已,其他什麼也不幹,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所以我就把那六個陪酒姑娘都讓給他了。”

蒼參登時張狂大笑起來,一手搭在魏頡的左肩上,邊笑邊道:“哈哈!老魏,那可是六個花花姑娘啊,你可真能坐懷不亂,一個都不要,全讓人了,而且還花的是你的錢,哈哈,你這冤大頭當得也是沒誰了!”

然後拱手抱拳道:“我蒼參活了快四十年,頭一遭見識到你這樣的正人君子,佩服,實在是佩服!”

魏頡見他已沒了適才那股子微慍的火氣,也笑著道:“都過去了,別再提了,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再當那樣的二傻子了,忒吃虧,虧大發了!”

輕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也別誇我正人君子,就那次,我和我那姓楊的朋友一塊兒看了場花魁的演出,你猜怎麼著?看著看著,突然從天花板上掉下了個酒鬼,那酒鬼武功不俗,把門口幾個青樓護院都給打殺了,打算強行把花魁擄走,我那朋友見勢不妙,就趁亂逃了,我把那個酒鬼打跑以後,花魁心懷感激,硬要拉著我喝酒,實在盛情難卻,我也便半推半就的跟著去了,唉,一開始就只是簡簡單單喝了點酒,後來酒勁上頭,當真是忍不住啊,就跟那花魁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天亮才走……所以我才知道,男女之事最是無法自制,就算像我這種定力絕佳的人都把控不住,更何況你這種花叢風流鬼了,我正經的跟你講,一會兒你若真不想有所虧欠王一,最好還是少喝一些,老老實實的把這通‘素酒’給他喝完了,然後咱們就走,這是最穩妥最安全的打算,你覺得怎麼樣?”

尚未等蒼參說可還是不可,屋門忽然被敲響了,魏頡喊了一聲“進”。

推開木門,兩名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的青樓女子,端著兩隻酒壺從外頭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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