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當代畫聖吳稻荷曾以濃墨重彩繪製《八駿圖》,該畫之名極盛,僅此於老畫聖的那副《疏狂圖》。

畫卷上頭共繪了八匹神駿異常的絕世名馬,每一匹,都是堪稱幾百年難得一見的曠世名種,與海中稱王稱霸的蛟龍相比都毫不弱氣,任誰能獲得其中一匹,那都是等同於得了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值得回家好好燒一回高香拜拜祖宗去了。

一名盜驪,夜行千里;一名逾輪,足不踐土;一名白義,逐日而踏;一名渠黃,毛色炳耀;一名綠耳,一形十影;一名華騮,乘雲而奔;一名飛羽,身有肉翅。

這八匹“駿圖”名馬,不單單在中原大禹王朝,甚至在西域諸國,西南大黎,以及人人皆有尚武精神的北方天燭國都有著極高的知名度。

哪怕是那種這輩子都沒機會騎上一次馬的平頭老百姓,但凡聽到“八駿圖”這三個字,都能做到心中有數,固然沒法子將那八種神話級別的馬種報全名稱,但或多或少也能說上那麼一兩個,就算連一兩個都說不上,那也絕不至於連聽都沒聽說那麼孤陋寡聞。

對於愛馬人士而言,八駿圖上的那些如龍神馬,毫無疑問是凌駕於世間所有馬匹的極稀品種,無有其他任何龍駒可與之相提並論。

其地位,和英雄折腰山在整座天燭國裡的江湖地位差不多,都是眼上無人,眼下眾生,可俯瞰一切的煊赫存在。

習武之人有多麼想要成為堂堂折腰山幹部之一,那麼向來酷愛馴馬的人,就有多想要擁有一匹專屬於自己的八駿圖名馬!

陽鳳城城主藍關師承中原著名相馬高手伯樂孫陽,從孫伯樂的身上學來了甚多有關辨識馬匹腳力和身體狀況的珍貴知識,故而有著一眼就判斷出這匹馬好與壞的特殊能力,而且百試百靈,基本從來就沒有失過手,南院大王耶律鎮江家中養著的十來匹千里馬,都是藍光幫著挑選出來的不俗名種。

藍城主這番飽受耶律大王點頭稱道的操作,和他妻子果眉,能僅憑一眼就預估出對手“目力”強弱的本事差不太多,真是有其妻必有其夫,屬於另一種意義上的“夫妻相”了。

此時此刻,在城中心摘星樓底下的這片人山人海的擁擠廣場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可思議的陡然跳奔出了兩匹,神駿到足以讓人兩眼放光的超級紅白馬。

其姿態之雄,體格之狀,毛色之亮,速度之快,簡直已算不得是什麼人間馬匹,實在已經可謂是兩條了不得的“陸地蛟龍”!

伯樂之徒藍關不過是快速瞧了那兩匹馬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便即認出了那絕非什麼庸俗常馬,而是傳說中乃天庭真龍轉世臨凡的“八駿圖名馬”!

一匹渾身純白,如漫天風雪中應運而生的天之驕子,身段線條流暢,四肢極為纖長,鬃毛甩動,大雪紛紛揚揚,華美至極,擺明了就是八駿圖裡面的名馬白義。

另一匹通體鮮紅,如厚重皮毛之上塗滿了濃濃血漿,體態矯健無倫,尤其是頸部,滿滿當當的全是發達肌肉,就似拿鋒銳斧子去猛力劈砍,也決計無法輕鬆斫斷,頭部形態優美,不似馬而類龍,這除了八駿圖名馬之一的“赤焰火龍駒”以外,還能是其他什麼了?

一匹白馬白義,一匹紅馬赤驥,兩匹價值高昂,甚至超過萬兩黃金的“神駒”,就這麼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了此間地界。

廣場上也因這兩匹紅白神馬的出現,而整體增色了不少。

除掉口水都快從嘴巴里流出來的城主藍關以外,連站在周遭圍觀的百姓都表示大感震驚,無不瞠目咋舌,覺得這世上竟還有如此非同一般的好馬?若能讓我稍稍騎上一騎,少活幾年那也不是不行啊……

藍大城主目不稍瞬的盯著兩匹稀世龍駒,喃喃自語道:“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好東西嗎?”

在他眼中,這哪兒還是兩匹高頭大馬啊,分明是兩條紅白蛟龍,亦或是兩座金山銀山堆積在了面前啊!

對藍城主來說,天底下除了愛妻果眉懷孕產子之外,就當屬獲得一匹八駿圖名馬最能令他欣喜若狂了,而眼下,可不僅僅只有一匹吶,而是整整兩匹,八駿圖八駿圖,一共也才八匹而已。

短短這麼點時間裡,四分之一的寶貝都入了自己之手,此等莫大的福緣天賜,真是命裡無時莫強求,命裡一旦有,那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對神馬垂涎欲滴到眼睛發紅的藍關定了定神,收起了兩顆幾乎快要掉出眶裡的眼珠子,揮了揮手,嗓門顯著提高,他高聲指派吩咐道:“來人吶,給我把這兩個傢伙圍了!”

眾兵卒得令,火速一擁而上,若鐵甲攻城,氣勢著實兇悍霸氣,將那兩匹“馬”給死死的圍在了垓心。

兩匹舉世難覓的名馬背上,騎乘著兩名身形挺拔的“劍客”。

一人相貌平平,體格也不甚魁梧偉岸,身穿一襲颯然青衫,腰間懸掛碧綠寶劍,彷彿一大塊貴重已極的翡翠。

一人頭戴尋常斗笠,遮眼容貌,披套鮮紅綢緞,衣服顏色與馬毛相似,配雙劍,墨鞘金鞘,皆十分精緻。

這兩名騎馬男子的身後,是五十餘名被麻繩束縛捆綁住身體的中原百姓,每一個被困厄在此的無辜百姓都被蠻子生生掰斷了下巴,以至於嘴巴無法合攏,只能就這麼敞開著,如同蛤蟆一般,其狀無比悲慘,形若“人體茶壺”。

想必如果沒有這兩名俠義之客的及時到來,這些“人壺”的下場只怕早已和先前預計好的那樣,命裡註定不得善終,會在這場彩燈大會的娛樂活動上,被買了前排票子的有錢人,用手裡的尖利羽箭投入嘴中,錐頭瞬間刺穿喉嚨,當場氣絕身死。

就算僥倖沒被人用箭投殺,事後也不會脫離苦海,定然也會殞命在眾兵的砍刀劈殺之下,以最最卑賤的身份,在異國他鄉死去,根本沒有半分存活下去的餘地可言,狀況之悲哀,實在已至極點。

在那些下巴已然斷裂的悽苦百姓看來,一青一紅兩名佩劍男子,就是這世間一等一的頂尖豪俠,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英雄”!

就算沒有騎馬,光是衣著打扮便已是這般的超凡脫俗,再加上那兩位英雄胯-下,一白一紅,兩匹要多霸氣有多霸氣的神駿馬匹。

我的媽,這哪兒是一介凡人?分明就是騎著天龍的兩位天庭神仙啊!

陽鳳城中心鬧市,百尺摘星樓樓底廣場。

兩位有“天神之威”的縱馬劍客,為了拯救無辜受刑百姓們的性命,心甘情願的墮入了絕險死地,被上千名士兵圍困在陣中。

儒家那份“雖萬千人吾往矣”的高尚精神,在這兩個男人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中原武道俠客的膽色與魄力,因他們的存在而愈發熠熠生輝,叫人心神往之!

身後是一群跪在地面上的可悲“人壺”,周遭是這座兵家重鎮裡的精銳步兵,兩名劍客當下的這番囫圇處境,竟是比幾日前在少鹹山青銅峰之上的那場襲殺還要來得兇險。

至少那會兒他們兵分兩路,成功將敵人疏散開來,也並沒有像今天這樣陷入萬分兇險的包圍圈之中,有可進可退的餘地。

那名騎乘在赤焰火龍駒背上的紅綢年輕人抬起一隻手,將左手胳膊伸平,有八柄通靈細小飛劍,倏忽間自其衣袖中飛了出來。

這八條煥發著幽蒙光彩的小劍,在年輕劍客的心念驅策之下,以極快的速度掠向了其身後跪成幾大排的無辜百姓。

那些本來命裡註定了要死在這裡的中原百姓,因這八劍而重獲自由。

八條飛掠間挾帶陣陣流螢的細小飛劍,以令人目不暇接的神速,在五十多個受刑人的身邊飛滑,也不消多少時間,所有中原“人壺”身上緊緊束縛著的幾條麻繩都被利刃割斷。

既已沒了緊密的捆綁之物,眾人接二連三從地上站起,雖然嘴巴依舊張得極大無法合攏,但至少用不著跪在蠻子面前。

中原人講究跪天跪地跪父母,豈有朝北國胡人蠻族下跪的可笑道理?

緊接著,竟又有一大股濃郁到化不開的紫紅色霧狀真氣,自紅綢年輕人衣裳的袍袖之中噴湧而出。

一大股紫紅濃霧以浩浩蕩蕩的氣勢,迅速奔湧向了那群剛剛擺脫跪地之姿的中原百姓。

蘊含了道家與佛家兩教氣數的磅礴氣浪,很快便將那五十多個“人形茶壺”籠罩包裹了起來,霧氣裡的百姓看不清面貌,從外面看去,僅能依稀看出些許的“人形”。

記得數個月之前,年輕人曾將這股融合道門東來紫氣和佛門沖霄內力的“紫霄真氣”,附著在了一個朱丹裙小丫頭的身上,然後與那名素來喜歡紅色的小丫頭強強聯手,如餓狼撲入羔羊群中,以強橫無匹的武力,廢話絕不多說,只是一味殺人,瘋狂血洗了那座位於七步山之上的土匪老巢吞象寨。

不到短短兩炷香的功夫,便有上百具匪幫成員的屍體躺在了地上,“血流成河”四字都不足以徹底形容山上的那副地-獄慘狀!

魏頡有上乘武學作為護身之物,自然無礙,而那個甚至連三階百尺境都還沒有的許姓少女,就是依靠周身縈繞著的紫霄真氣,抵禦住了眾寇的傾力攻勢,一絲一毫的傷害都沒有受到,除了殺人殺得臂膀發酸發脹以外,其餘基本毫髮無損。

這在山上遭到兇狠屠戮的匪徒們看來,無疑是恐怖絕倫,彷彿妖魔鬼怪臨凡,金剛菩薩降世!

而今時今日,魏頡又將膻中府海內蘊藏著的寶貴真氣輸出大半,等同於是為身後那些中原男女們附加了一層有形的霧狀“鎧甲”,能夠刀槍不入的那種。

馬背上的斗笠年輕人咧嘴一笑,驀然抬起了頭,露出那張滿是自信笑容的年輕臉龐,他深吸一口氣,用整片廣場上的人皆可聽聞的聲音大喊道:“還愣著幹嘛?跑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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